第三十九章 拖延
吃罷午飯,李西妍就硬生生的把方雪影拉走。
羅紅籽帶路,一起向峽谷的小溝地帶奔去,那里有水有土壤,濕潤敞亮,正是扎耳根生長的好地方。
川東人叫的扎耳根,就是中醫上的魚腥草,莖紫赤色,葉有腥氣,清熱健胃,抗菌解毒。其味甚大,愛者餐餐不離,厭者唯恐避之不及。
扎耳根在春季發芽,脆嫩可口。夏季最為茂盛,葉大根粗。這個季節則是老根老葉,稀缺難找。
羅紅籽沒有記錯,他們開始四處尋找,細細搜羅,挖土刨根,拔草摘葉。
李西妍與方雪影都不認識扎耳根,徐荊也是一知半解。在羅紅籽的仔細講解下,才掌握了識別與采摘的要領。
“紅籽哥,這東西好難聞,怎么吃呀?”李西妍把一根扎耳根伸到她那小翹鼻一聞,急忙把頭扭開躲避。
羅紅籽看著她,憨憨一笑,“就跟臭豆腐一樣,難聞,但好吃。”
李西妍頑皮地望著羅紅籽笑道,“很難聞的,今后,你躲著吃。”
羅紅籽嘿嘿一笑,“拼命吃一次,就會喜歡它一生”。
“這么好?我就拼了!”人生何處不是拼,但求拼來知心人,她李西妍是敢于為自己所愛而付出的人。
徐荊在旁邊聽出些道理,有所感悟,“咳!都象這扎耳根多好,我可以強忍一切辛辣與苦澀,去吞食它,忍讓它,習慣它,最后相伴一生!
羅紅籽仔細地尋找著扎耳根,這塊地上,七零八落地生長一些,并不密集,由于季節的原因,葉子枯萎,很難發現。他沒有在意徐荊說了些什么。
李西妍聽懂了徐荊的感想,但她知道方雪影的心,不在他這里。一切都是徒勞。她也不好搭話。
方雪影可沒有注意聽他們說什么,自己用小刀專注地敲著扎耳根,顯得有些黯然神傷。
她與李西妍不同。在這個事無定數的戰亂年代,生存都是一個未知數,更別期盼什么安居樂業。李西妍追求的是一種純真的愛情,一種相夫教子的愿景。但方雪影不一樣,她需要的是一種信念的支撐,一種轟轟烈烈的闖蕩,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期待那種排山倒海的爆發。
然而,所有的一切,由不得自己。
整整一下午,嚴蒼培、王慶禹、老班長都守在機場沙盤模型邊,研究怎樣攻打飛機場。
嚴蒼培看出了王慶禹心緒煩亂。
王慶禹知道徐荊對方雪影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己沒有權利去阻止這個心思。但這并不意味著自己就應該退避三舍。
他對方雪影的感情錯綜復雜,多數時間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女兒,關愛有加,謙讓和呵護。
但方雪影的魅力也常常讓他把持不定,一絲絲強烈的欲望不斷地沖擊他的防線,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沖垮他的堤壩,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阻擋壓制。
王慶禹極力隱忍著所有煎熬,他知道堅持不了幾天,他就會同日本人的飛機和飛行員一起,消失在這個世上。
所以,他嘗試著把方雪影的注意力轉移到徐荊身上。只有這樣,他和她才能卸下負重。
王慶禹不耐煩地看著沙盤,顯得有些暴戾,“沒有火力配置,一切都是空談!我們只有在清楚自己武器裝備的條件下,才能規劃如何去攻打!”
嚴蒼培點點頭,默認他的觀點。
老班長心頭一緊,看來“拖”不住了,只能盡力而為。他只有寄希望于羅團長早點派兵來,合兵一處,勝算更大,干凈徹底地干掉機場。而減少傷亡更是第一位的,保護好這些江湖志士也是張連長一再強調的重點。
嚴蒼培很有些迫不及待,“老班長,你的人到底打聽得怎么樣了?”
老班長含著空煙斗,習慣性地吸著,“我還是勸大家別急。一方面我們的人在盡力收集相關情報,另一方面自從鬼子的軍火庫被炸后,這一帶的鬼子都加強了戒備。遲一點更對我們的行動有利。”
王慶禹面露憤憤之色,心有不滿,“顧慮重重,舉棋不定,還能干什么事?”
說完,轉身就朝洞口走去。
嚴蒼培坐著沒動,他用一種很堅定的目光看著老班長,“我不等你了。明天,我就帶人下山去找軍火!
老班長依然搖搖頭,“你想沒想過?即使找到軍火線索,去搶,去劫,會不會死人?即使一個,也是削弱了自身力量,還打擊了士氣。再說,一有風吹草動,鬼子更加戒備。我還是希望你們等著張連長的消息!
嚴蒼沛很干脆地回答,“不切實際。我們不會把行動的主導權放在等待上。明天我就下山!
老班長很是著急,他知道這幾個上了點歲數的老大哥,很是固執。“我和我的同志們,只有一個出發點,就是希望你們沒有傷亡。這是真心話!”
嚴蒼培嗯的一聲,站起身來,“如果我們怕死亡,我們就不會來。既然來了,就得讓鬼子去死!這個問題,與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老班長正欲厚著臉皮去“拖”,但嚴蒼培似乎已經不吃他那一套,走開了。
徐荊他們拎著一小包扎耳根回來。
羅紅籽拉著李西妍的手走在前面,看見王慶禹站在洞門外等候他們,笑呵呵地打招呼。
“王叔,我去學做扎耳根,等會嘗嘗我的手藝!崩钗麇渫卮蠓,很開心的樣子。
王慶禹眉頭一閃,笑道,“收獲不錯,這個季節能找到點就很不容易。丫頭,小心學哈,別給我弄砸了!
徐荊走過來,把扎耳根包包一亮,對著王慶禹一個苦笑,“只有這么點,不好找。”
“去交給薛叔,他會弄!蓖鯌c禹讓過徐荊,看著后面姍姍來遲的方雪影。她顯得無精打采,粉嫩的鵝蛋臉露出幾分倦意。
王慶禹自然看出來了,徐荊沒有任何進展。
王慶禹裝作若無其事,微笑著招呼道,“小方,走快點,我教你如何做扎耳根涼拌菜!
方雪影望了他一眼,也不答話,離幾十米遠就坐下來休息,不理不睬地望著遠方。
王慶禹走過去,挨著方雪影坐下,“對不起哈,是我想得太多。”
方雪影依然不搭理他。
王慶禹伸手握住方雪影那很有質感的手掌,雖然帶著泥土的斑痕,沾著根漿的污跡,卻極為柔嫩和溫暖!暗任野咽虑樽髁藗了斷,如果你還救得活我,我答應你,帶你回匯州,做女兒也可以,做別的也行,決不會讓你再像這個樣子。”
方雪影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一眼,慢慢地把頭靠在他肩上,身子也慢慢地貼過來。
王慶禹沒有躲閃,直立著魁偉的身軀,讓她靠。
天空沒有云彩,更沒有晚霞,云層遮掩下的群山里,偶爾有幾聲鳥叫,它們在歸林,在尋找自己的歸宿。
王慶禹和方雪影就這樣緊挨著,誰也沒說話。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流逝,彼此都聽得到心跳的聲音,卻無法感受到那種久遠的奔騰。
“二哥,回來吃飯啦!”負責警戒的李籍遠遠地喊道。
王慶禹放開方雪影的手,站起身來,望著方雪影微笑著說,“走吧!”
方雪影剛站起,就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把秀美的臉蛋貼在他胸前。
王慶禹立時有一種撫摸她的強烈沖動,緊緊一咬牙,拉著她的手臂,轉身就往洞口走。
趙蒙和何籓帶回來一些日用品和食物,他倆走了不少路,顯得很疲乏。他們帶回老萬的口信,鬼子最近盤查得厲害,可能要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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