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風險
小桃剛送走一位取了藥的病人, 外頭寒風呼嘯, 路面積雪深厚, 她想了想, 拿了把掃帚準備把診所周邊的積雪清理一下,剛掃了沒幾下, 忽然聽到個熟悉的聲音。
“誒, 怎么站在門口?”她訝異地回頭,鐘云從微笑著站在幾米外, 正朝她招手。
“哥哥!”她驚喜地跑過去,結果腳下不小心被積雪絆了一下,差點摔了, 鐘云從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小心點啊!”
小桃仰起頭, 正要笑著說些什么,倏地聽到另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算掃雪嗎?”
她一怔, 這才發現蘇閑也在,不過他今天沒有穿制服,而是一身黑色大衣, 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
她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蘇長官好……換了身衣服,一下子都沒認出來呢。”
“因為,那身制服在這里, 格外的不受歡迎啊。”蘇閑自嘲一笑, 他一語雙關, 小桃自然不會聽不出來, 她一時赧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沒想到蘇閑抬起一只手,登時一陣風凜冽地卷過,再回頭的時候,發現診所門前那片積雪已經被吹得干干凈凈的了。
“這一手可真帥啊!”鐘云從朝著他豎起大拇指,由衷地夸道,蘇閑沒理會他,而是看著女孩:“下次這種活,直接讓張既白自己來,他這一手,使的可比我好多了。”
小桃如夢初醒一般,連忙向他鞠了一躬:“謝謝您!”
蘇閑有些無奈:“舉手之勞而已,不用這么客氣。”
鐘云從把她往屋子里帶:“行了行了,別跟他客氣,外頭多冷啊,別站著吹風了!”
“怎么來診所了?”小桃擔憂地瞧著他,“身上不舒服了嗎?”
“不是,明天我就要去訓練營報名了,今天來跟你和醫生道個別。”鐘云從回了一句之后,驀然發現蘇閑并沒有跟進來,而是靠著墻,站在門口,跟上回一樣。
他這時候才想起張既白的“禁令”。
“哎,我怎么才發現你這么守‘規矩’啊?”他半是調侃半是勸解,“今天沒穿制服,應該可以進去吧?”
蘇閑卻是一扭頭:“不進!他不讓就不讓,還以為我愛去他那破地方嗎?”
小桃一臉為難,鐘云從好笑地搖搖頭:“算了不管他了。”
張既白看起來挺悠閑的,正捧著一杯熱茶在品啜,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門前的那一場對話。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那副輕松愉快的模樣,鐘云從覺得他是聽到了的。
這倆沒事斗什么氣啊……真是有夠幼稚的。
就在此時,張既白忽然瞅了他一眼,搞的鐘云從心虛不已,心想著是不是吐槽的太明顯,全寫臉上了。
“你來的正好,有東西要給你。”醫生放下茶杯,轉身走進了內室,鐘云從茫然地站在那兒,搞不懂張既白會有什么東西要給他。
沒多久,他就出來了,鐘云從眼尖,發現他手里多了只皮箱。
“喏,你的。”張既白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輕輕地往他的方向踢了一腳,鐘云從不由一笑:“醫生你是知道我明兒要去訓練營報道,所以送了個行李箱給我裝東西嗎?”
張醫生推了下鏡架,露出了一點意外的神色:“你要去參加訓練營?”
“對啊……”見對方驚訝的神情不似假裝,鐘云從眨巴眨巴眼,又好奇起來,“那您要給我什么啊?”
張既白看了一眼那個箱子:“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鐘云從俯下身,很快掀開了蓋子,出乎意料的是,里頭是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治管局印發的物資兌換券,整整裝了一箱子。
鐘云從悚然一驚,驀地把箱子蓋上了,驚疑不定地盯著張既白:“醫生,你……這些哪兒來的?還是你干了什么……”
“想什么呢你?”張醫生斜睨著他,“這些都是你的。”
“我……的?”鐘云從難以置信地反問,“孤島”里通貨膨脹,比起現行購買力不足的貨幣,治管局發放的對換物資票證一類反而要實用的多,甚至在很多地方,商家們只愿意收票券,非現金。
換句話說,這些通用的票券,其實比同等重量的現金要值錢得多。
張既白指著沉默不語的女孩:“是小桃,她拜托我幫你把那塊翡翠出手,扣掉了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這些是出售所得。”
鐘云從這才明白這筆天降橫財是哪來的了,他霍然起身,直接把皮箱子提到了小桃面前:“那這應該是你的。”
“……這怎么行?”小桃慌的一張臉漲得通紅,“那顆翡翠本來就是你的……”
“我已經送你了啊!”
小桃直搖頭:“可我沒收啊。”
“……”鐘云從一時語塞,最后把箱子一放,人往沙發上一坐,“反正我已經送出去了!”
張既白搖頭失笑:“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里頭裝著是炸/藥呢,你們倆至于這樣推來推去的嗎?”
“這樣吧,”不等他倆回話,張既白出了個主意,“你們一人一半分了,省的爭論不休的,我也好清靜一些。”
鐘云從與小桃面面相覷,后者仍是搖頭:“我真的沒資格拿這錢,況且,我也沒有用錢的地方……”
“誰說沒有的?你這還寄人籬下呢。而且,等你的姐姐弟弟找回來,你們仨衣食住行也要錢的啊。”鐘云從想了想,認同了張既白那個簡單粗暴的分法,“那就這樣吧!”
小桃還想說些什么,聽他提起自己的親人之后,便沉默了。
鐘云從說干就干,很快就把那箱子的票證一分為二,并叮囑小桃要藏好。后者卻是搖頭:“不用那么多的,我真的……”
“沒關系,不然太多錢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用才好。”鐘云從笑嘻嘻地說道,當了那么長時間的無產階級之后,他差點忘了有錢是什么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三個字——有底氣。
分好之后,他又從自己那份里去了一些出來,堆到了張既白的書桌上,豪氣沖天地拍著胸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多謝你幫忙!”
張既白掃了一眼,微微一笑:“心意我領了,謝禮就不收了,我也只是出張嘴而已,真正辦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鐘云從一愣:“誰啊?”
“一個熟人。”張既白含糊其辭地帶過,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還算精巧的小盒子,遞給鐘云從,“對了,這個也是他讓我一起給你的。”
鐘云從接過,打開一看,不由得就笑了,是顆玲瓏剔透的翡翠白菜,雕工還挺精致,那大小正適合當個掛件。
“喲,還挺可愛的。”鐘云從一見這翡翠白菜就生出了幾分喜歡,一番賞玩之后,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意思。
張既白挑了挑眉:“據我那個熟人的說法,是買家加工的時候,剩了點邊角料,正好適合做個掛件,他就讓人順手刻了。”
鐘云從欣喜不已:“您那位熟人,倒是挺有心的。”
張既白往門邊一瞟,那人正抱著雙臂倚墻而立,他淡淡一笑:“是挺有心的。”
“啊對了,我是不是也該給他一部分酬勞,畢竟勞煩他跑了一趟。”
張醫生搖頭:“不用了,反正他也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你給了他也不會要的。”
鐘云從眨眨眼:“那您這位朋友,人真是不錯。”
張既白一勾嘴角:“還可以吧。”
言畢,他把話題岔開:“說起來,怎么突然想著去參加訓練營?”
鐘云從小心翼翼地把翡翠白菜收好,這才答道:“是蘇閑跟我提了下,我想著,能去鍛煉一番也好……”
張既白微微一笑:“既然他的主意,應該不只是讓你去鍛煉一番吧?”
鐘云從苦笑起來:“您還真是了解他。”說著,湊近了一點,悄聲打聽道:“對了,那個訓練營的考核……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我從來沒參加過訓練營,所以也不清楚具體的考核是怎么回事。”張既白攤攤手,“不過蘇閑,還有那個姜豈言,他們當年都是從訓練營里出來的,你感興趣的話,應該去跟他們打聽。”
“姜隊長那邊不熟,蘇長官那邊……問了,他不是故弄玄虛嗎?”他發起了牢騷,“搞的我這心里慌慌的……”
“他怎么說?”
“他只說,有一定的難度。”
張既白點點頭:“那就是挺難的意思了。”
“臥槽……”鐘云從扶額,他想起在蘇閑面前說的大話,現在格外的忐忑。
要是沒通過的話,都沒臉回來去見他了吧……
“哥哥……”他聽到小桃在叫他,瞬間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是一副輕松的笑臉:“在!”
“那個訓練營……你要去多久啊?”女孩小小聲地問道,鐘云從想了想,告訴她:“應該是三個月。”
“哦……”小桃的神情有些落寞,鐘云從拍拍她的肩:“三個月嘛,很快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會繼續幫你找人的。對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估計得改口叫我鐘治安……”
一句話沒說完,他冷不丁地閉上了嘴,他倏然想起小桃對治管局的觀感并不怎么樣。
呃……這樣的話,萬一我真進了治管局,會不會被她討厭啊?還有張醫生這里,放話說“治管局與狗不得入內”,這會兒蘇閑還站外邊吹冷風呢……
他正心煩意亂的時候,突然又聽見張既白的聲音。
“鐘。”
他猛地抬頭:“您到時候可別我關門外啊!”
“……等你通過考核再說吧。”張醫生立時就明白了他意思,搖搖頭,而后又正色道,“我問你,你已經想清楚了嗎?”
鐘云從點點頭:“想清楚了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打算跟某人成為同事,那意味著,你的能力,你的身份,很可能都藏不住了,由此而來的風險,你準備好了嗎?”
鐘云從怔忡了一下,仍是肯定的回答:“準備好了。”
他的確考慮的很清楚了,除了想變強,如果能進入治管局,想必他找起父親也會相對容易一些。
“好,那就祝你成功。”張既白低頭翻書,來了一句很不走心的祝福,“加油吧。”
小桃也笑著說了一句:“是啊,要加油!”
鐘云從莞爾:“我會的!”
告別之后,他提著半箱子的錢,走到快變成一株迎客松的蘇閑身邊:“還好吧?”
“西城的風雪更大。”蘇閑拍拍身上的碎雪,“告別結束了?回吧。”
“哎哎哎,我給你看個好東西。”他匆匆跟上對方的腳步,急不可耐地從兜里掏出了翡翠掛件,晃來晃去,“是不是很精致?”
蘇閑的回答很冷淡:“一般般吧。”
“哎,我想著,這玩意兒以后我要掛在脖子上,說不定可以當個護身符用。”
蘇閑提了下嘴角:“幼稚。”
“……我也有現實的考慮好嗎?”他不服地爭辯,“等到危急時刻,這小東西也可以拿出來換點錢,救救急什么的。”
對方步伐一頓:“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用跟我說。不想聽,沒興趣。”
“沒興趣就沒興趣……哎你別走那么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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