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米勒與黑霧
雙方僵持許久, 但終究沒有打起來, 因為林君國周忠國等鐵飯碗領導們, 得知消息后, 匆匆趕下來。
他們也不愧是混官場的, 幾句恭維勸解的話一出, 就說到閻監工他們心里去,然后順著這個臺階下,暫且放棄口舌之爭。
借著領導們的話語,甜妹兒等一干人才弄清楚為何請信道閻監工做修佛像領導,而且還是當地不待見和尚的前道士。
術業有專攻, 比起寺廟佛教傳承的清心咒超度咒侍佛咒求佛保佑理念等, 道教傳承的平安符鬼神咒鎮妖術等,更能夠護得修佛工人們的平安。
凌云大佛當初花費九十年辛苦修建的原因,是為鎮住這兩江一河里的作怪水妖, 且佛像立起來后,嘉州城市確實基本沒有水災泛濫,哪怕當地河多江多雨多。
而且山頂凌云寺是一座“只許愿而不必還愿, 一切隨緣”的罕見寺廟。
閻監工雖因峨眉道觀, 被寺廟打壓千年而生氣,但對于守護一方水土的凌云大佛以及完全不同理念的凌云寺, 還是很佩服的。
他并不偏執于佛學信仰全部無一事之處, 只是討厭和尚, 特別是峨眉山寺廟和尚, 尤其是峨眉金頂與歷史道觀如今寺廟里的和尚。。
誰說和尚都是清心寡欲?
雖歷史遠去, 過去事情與現在無關,那些遠走的道士都已經隨著逝去忘記曾經的故事,但委屈留守峨眉的閻監工一脈,世世代代的遷怒與摩擦不是那么容易能消散的。
除非峨眉不再有道士的那一天。
“你在想什么?”
聽到雙方和解后,見到懷里小侄女那十分可惜的小眼神,葉三叔差點忍不住笑出聲,扯扯她的黑馬尾辮,小聲在她耳邊問道。
甜妹兒瞟一眼人群中最年長、精氣神十足、包括閻監工在內的幾位老爺爺,拖腮一笑,同樣輕聲咬耳回道:
“也不知道這峨眉武術怎么樣,畢竟是大門大派,我就好奇一下。”
所以你就盼著他們真的打起來?
葉三叔輕彈一下她腦門,讓她不要‘故意’搗亂。
“那些前道士前和尚能后對峙那么久,本身就沒想過打起來,不過缺少一個面子上的臺階而已。”
聽聞這分析,甜妹兒有點驚訝,回他一副‘三叔你智商明顯變高’的吃驚神情,這要是放到幾年以前,他大概會鄙視這些所有封建迷信人員。
葉三叔偷偷瞥一眼在未來大舅子身邊的未來媳婦兒:……我是真的很想娶妻成家,自然不能跟先前二愣子一樣。
他明白,要是十八、九歲那個傻乎乎熱血青年,林君國是絕對不放心他的,更不談給機會把林君英嫁給他。
甜妹兒捂住眼睛,她家三叔去上京是讀大學,還是向林家提親的呢?
總覺得后者占比例更多一些。
叔侄倆走在人群的末尾端,私下互動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唯獨中間一位長得眉清目秀的青年前道士與兩位面容和善的年長前高僧老翁,好奇看他們兩眼。
閻監工等走在隊伍前方,并未聽到他們對話,讓能聽清楚他們所講的甜妹兒,有一點高手寂寞的小失望。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講,甜妹兒這丫頭長得精致討喜,比城里姑娘娃娃更好看,但就是太嬌氣,不能吃苦耐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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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爬到凌云寺,甜妹兒東張西望、打量一番,比起曾記憶中的寺廟,這里少大量和尚與游客,已經被迫改職業的太多,剩下啦堅持的不容易。
在寺廟外有擺放一個紅木供桌,桌腳雕刻著仙鶴的圖案,桌上鋪放著一塊黃布,黃布上擺著插著三支香的銅制香爐,爐前還放著三個白瓷碗,分別是白糯米、高粱白酒、半肥半瘦白肉。
“這是道家科學文化研究地。”
閻監工對著山紳以及其他道派援手,臉不紅心不跳道。
有一位道長顯然修煉不夠,吸氣音有些大,見其他人視線看過來,他抽抽嘴角,點頭附和道:“聞這股檀香,能使人心靜平和,閻師兄果然天分高。”
有幾位前寺廟老住持已經商量著要把佛家場地修念經蒲團擺起來,不修在凌云寺門口,畢竟他們信佛,沒有信道人的忌諱,而修在風水寶地大雄寶殿中。
大雄是梵語“摩訶毗羅”的意譯,像大力士一樣,一切無畏,古印度佛教徒用來作為釋迦牟尼的尊稱。
大雄寶殿是供奉釋迦牟尼佛的大殿,殿內正中端坐著釋迦牟尼的“三身像”,兩旁分列十八羅漢。
中間的是法身佛,名“毗盧遮那佛”,其左邊是報身佛,名“盧舍那佛”,其右邊是應身佛,名“釋迦牟尼佛”。
建國前是凌云寺僧眾舉行宗教活動的主要場所。
甜妹兒聽得暈暈乎乎的,這些佛像名字不比外國人好記。
等佛道事情定下后,周忠國挺著中年小肚腩,笑得跟天王殿彌勒佛一樣,他贊揚道:
“大家都是工人同事,就應該齊心協力解決問題,把凌云大佛休整完整,至于資金,不用擔心,管夠!”
林君國一臉嚴肅補充道:
“這次修佛像事關重要,希望各位不要向民眾說些邪門歪道的迷信話語,若是誰違反亂傳,被人告搞封建迷信,可是要蹲籠子里,搞舊封建主義罪。”
提到這里,他特意看兩個人群中小盆友,直到山紳與甜妹兒點頭保證后,以及監護人葉三叔的點頭,才繼續講下去。
“群眾們都知封建迷信害死人,你們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但萬一影響到國家英明決策的話……”
一番威逼利誘后,林君國才把讓葉安誠將‘佛心不穩’的故事講出來,簡單詢問峨眉金頂前主持以及閻監工的想法。
葉安誠拜在閻監工名下,雖不是道學是武學,但也相當于站在道教一邊,收到好幾位光頭中年長輩的目光打量,雖并不咄咄逼人,但還是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躲在樹蔭下乘涼的甜妹兒,意味不明掃好幾眼眼那幾位‘光明正大’的前僧人。
聽完間短描述后,金頂前主持表示看過以后才能做決定。
閻監工已經把佛像胸口的一些奇怪洞研究透徹,并且上報師兄,手段盡依舊未發現異常,工人們若是填補‘佛心’,始終會掉大大小小石頭,他并沒有找到原因。
因事情的嚴重性,領導們請大家好好休息,等一個小時后,吃過午飯再去見‘大佛心’,商量討論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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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閻監工與林君國的帶領下,葉三叔林君英甜妹兒以及道士和尚們,終于走進古莊嚴的凌云寺。
這凌云寺自唐朝開始不停毀壞再重修,今是清朝重修建的,寺門匾額是“淩云寺”,清末著名書法家趙熙題寫時,特意把“凌”字多加一點,代表著三江水匯流的意思。
和尚們說,按照佛門禮儀,應從左側入,右側出,不可從中間進入,以示恭敬,邁腳應“左門進先邁左腳,右門出先邁右腳”。
但這說法被閻監工嗤笑一聲,烏尤寺與峨眉其他寺廟的僧人都沒有峨眉金頂寺廟那么令人討厭。
關于進出寺廟,凌云寺前住持妙凈高僧坐化前曾對他講過:
“先邁哪只腳,順其自然最好。但先進哪個門,需遵守本寺禮教規定。無論信佛與否,見到佛像心懷尊敬總歸不會有錯。”
這理念與‘道法自然’更貼合。
完全不懂邁腳前后的甜妹兒,歪歪腦袋,雙腳離地蹦跶一下,輕松進門,看見幾位金頂得道高僧離開去大雄殿的背影,腦海里忽而想起一件年幼時聽說過的遺憾事情。
話說金頂寺廟火災是哪一年來著?
據說一場意外大火什么都燒光,文物佛像都沒留下,簡直一片狼藉,或許因為他們得罪什么玄學類神鬼,該有此劫。
可惜她不知道具體時間,因她爸媽作導游的時候,也沒講得詳細時間,只在金頂,跟朋友們粗略講一下。
此刻正巧經過天王殿米勒殿,無意間一票,里面的佛像手持念珠,翹腳而坐,胸腹袒露,她似乎看到佛祖眼里有笑意。
再仔細看,又覺得是自己看花眼。
大笑彌勒佛真的能讓人心生快樂感,她眨眨眼睛,雙手合十,對著佛像方向拜拜?
見她腳步停下來的動作,葉安誠停下來笑著介紹道:
“天王殿里其他諸如四大天王都是守佛祖的侍衛,必較威武霸氣,只有這座大笑彌勒佛,最是和藹可親,每晚拜拜求佛,夜里也能睡得香一些,說不定還能做個好夢。”
來凌云寺修佛工人都可以私底下光明正大拜佛求安心,很多人都從一開始的不信佛不信教,到最后天天來誠心跪拜,其中屬大笑彌勒最受歡迎、香火最旺。
“正巧在這里停下,不如我們進去拜一拜。”
林君國建議道。
佛教僧人有他們的跪拜規定,尋常百姓沒有,此刻又正好遇到,葉安誠偏決定,帶著葉三叔三人進入彌勒殿。
山紳小盆友由于太過收到重視,再進入天王殿后,他拿著背簍里的紙筆桃木,被閻監工以及有點避著佛殿的道士們帶著離開。
離開前,閻監工再三保證山紳小朋友的安全,而甜妹兒從山紳眼睛里看到類似后世爾康手的感覺。
她還沒有說話,碧山村山娃娃隊法師被一堆大老爺們請走。
進入彌勒殿里,甜妹兒這才留意到此殿有一副楹聯——
“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于人何所不容。”
殿內空曠,正中佛像神臺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上面還供奉著水果糖點香燭,屋里還有和尚遺留下的一個漆紅色木魚,臺前蒲團雖不算新但也很干凈。
香客淺駐,香火連綿。
甜妹兒跟著叔叔跪在竹編蒲團上,在高高在上的佛像面前,確實有一種自身渺小的錯覺,香的味道并不難聞。
這并不是普通香,名叫印香,又稱篆香,香粉回環縈繞,如連筆的圖案或篆字,點燃后可順序燃盡。
她盯著笑容燦爛的彌勒佛,雙手合十的同時,心里默默祈禱親人朋友們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一輩子。
再次抬頭,看著成雙的紅燭星光般的火苗在隨風擺動著,再看看一柱柱佛香散發著一縷縷青煙,最后是彌勒佛像永恒不變的笑臉,內心多出一股寧靜安然感。
眾人無聲默契離開。
再走幾分鐘,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處鳥語花香的院子,靑瓦紅墻、綠樹成蔭,還有典雅的木亭,可比平常人家里富有華麗許多。
“到啦,按照閻監工說,君英姐姐跟甜妹兒小姑娘一間屋子,三叔與山紳跟我們同住一間屋子。”
男子睡覺地方是先前和尚們休息之地,佛教講究苦修,因此是打通鋪。
罕見幾位女職工與林君英甜妹兒等睡覺的地方是先前香客們居住之屋,桌椅洗臉架舊蚊帳都有,還有一盒不知年代的熏佛香,鋪上帶來的被褥,并不比家里差。
葉三叔林君英男女搭配,把四張床都用被褥與干稻草鋪得平平整整。
甜妹兒不想當電燈泡,拉著葉安誠趁著人少,在院子里比劃,尤其是看他峨眉派武功學的怎樣。
結果自然是——果然還差的遠呢!
不過峨眉派不愧是大門派,葉安誠僅學十招,對敵后,她已經收到一些啟示。
不用特意教導,只需要喂招打架一到兩次,她腦子里已經有一截峨眉猴派外功法,根據它可以改進夏氏拳法一兩點。
這大概就是天才與平常人的區別。
只是遠遠不夠。
“大哥趕緊多學一點。”
葉安誠:……話說這算不算偷師?
不過閻監工除去百人都無一人學會的內功心法,對外功招式屬于無所謂態度,誰來學,心情好他都會指導一二。
“甜甜丫頭!”
才收工的崔玉濤與李勇峰終于回宿舍,第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欺負完’葉安誠的甜妹兒,離得老遠就開始打招呼。
“峰哥哥,濤哥哥。”
她還是有禮貌的。
“今天下午不上工,午飯后,要不要帶你們隨便走走。”李勇峰崔玉濤很開心他們到來。
“好啊,好啊!”
除去領導以外的非道學佛學工人,都是閑雜人等,以免被嚇到,或者萬一會將來傳出去什么事情。
閑雜人員甜妹兒、葉安誠、李勇峰、崔玉濤、林君英、葉誠:
……呵呵,不稀罕!
午飯過后,在拜完所有佛像后,甜妹兒拉著叔叔未來嬸嬸哥哥們,朝著她最好奇的嘉州凌云寺藏經樓奔去。
而山紳也被趕鴨子上架,拿著一塊葉安誠肯定眼熟的烏龜殼,與領導和尚道士們一起來到嘉州大佛胸口處。
聽完數十只鴨子呱呱呱吵架,他特別想跟甜妹兒他們一起,真的。
當和尚道士們花費兩小時未找到原因,而山紳拿起烏龜殼,按照馬尾繡上寫的一句占卜易經算卦時。
卦沒算出來,他看到大佛胸口有一團灰霧,這是他第二次親眼目睹如此不科學現象,第一次在水書先生家,其余之前都是迷路或聞稀奇古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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