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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十二章 君子好逑(十八)靠山


  這就是猿糞  院子布置簡單, 屋前除了直通院門的通道外, 院子里便都是浣衣區,到處搭建著晾衣竹竿。西北角有處不大的涼亭, 正中便是口水井,四周被繞著低矮石凳,地勢由高到低, 用過的水被倒掉之后便會順勢從墻根的一個疏通口流到外面的水渠之中。

  浣衣局的職責也很簡單, 每日需從南三院領取需洗的衣裳與皂角,分批登記在冊, 在晚膳前將已干的衣裳送到北二院, 未干的衣裳可隔天再送, 但均有記錄在冊,且不能超過一定時辰。

  雖然規矩繁瑣嚴格, 但活計卻是簡單而易學的,更何況她們還不夠資格接觸各位主子的衣裳,只能晾洗各宮宮女的宮衣,要求自然也就少了許多。

  再說, 體力活永遠是最省心的。

  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盡管她們已極盡低調謙恭, 卻還是因新人身份惹人注意, 而且不知道她們是睿王特地從琉璃別宮調來的消息為何會被宮人得知,許多人對她們皆是不屑排斥, 所以她們被安排的活也顯然比別人的多。

  找人理論卻無人理會, 稍有差池便被罰挨餓, 她們能做的似乎只有忍氣吞聲,從早到晚不停地洗衣曬衣。

  如此支撐數日,手便因長期浸泡在冷水中而紅腫癢痛,甚至開始脫皮滲血。

  那日晌午,又被罰掉午膳的織寧在晾衣時手一滑,險些將剛洗好的衣服掉落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接,雖然最后衣服落在了懷中,自己卻摔倒在地。

  鮮血染紅了被擦破的右手,疼痛之下,這些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頓時涌上心頭,織寧干脆坐地不起,放聲大哭。

  蘇薔慌忙跑了過去,心疼地取了清水先替她洗凈了傷口,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柔聲勸道:“怎么樣,還疼嗎,阿寧不哭……”

  可說著,自己的鼻尖卻開始酸澀,倘若泉姨知道她們落到如此境地,該有多么心痛失望。

  一個拄著拐杖弓著腰的白發宮女恰從院中經過,聽到哭聲,顫顫巍巍的腳步沒有停,雖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卻啞著嗓子,拖著長長的嘆息道:“哭什么哭,這世間能看到的傷痛都不值得哭,待有一天被挖了心割了肝兒才算是真的疼呢……”

  她的語氣中透著無限滄桑與哀涼,聽得蘇薔一驚之后,脊背發涼。

  那個白發宮女似乎是浣衣局年歲最長的宮女,住在北十院,每日里拄著拐杖不停地在南北兩院中來回穿梭,似個幽靈般,白發垂在眼前,遮住了大半容顏。

  紅顏入宮墻,白發換青絲,她緩緩挪動的每一步都似在向所有人宣示她們最終的結局,讓人畏而生寒。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包括厲姑姑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她敬而遠之,沒有人敢去招惹她,暗地里都稱她為鬼婆。

  她幾乎從不說話,這是她們來到浣衣局近十天內第一次聽到她開口。

  織寧似是也被嚇住了,呆呆地望著她踏入北七院的背影,連哭咽聲都低了許多。

  “你們兩個就知道洗衣服,能不能有些志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許諾突然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發髻搖搖欲散,狼狽不堪,連眼睛都是紅紅的,“不是說我們要同甘共苦,她們把我都欺負成這樣了,可你們就知道一味退縮!特別是你,你蘇薔在琉璃的時候不是最好打抱不平嗎,現在怎么慫成這樣,難道被欺負死了你才要出手嗎?!”

  見她雖然狼狽卻并未受傷,已經猜到許諾又與他人起了爭執,蘇薔扶著織寧站了起來,轉了目光問跟在她身后的阿嶺:“你們不是去北二院取衣嗎,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阿嶺捏著衣角,頭也不敢抬,遲疑著道:“許諾被北二院的趙越給打了……”

  北二院的趙越是厲姑姑的得力助手,而且背景深厚,是浣衣局中與厲姑姑相差無幾的厲害角色。

  “你胡說什么?”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許諾怒道,“是我把她打了好不好,連石袖都幫著我說話,可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胡說八道!”

  “打架?真的假的?”織寧半信半疑地道,“那趙越可是厲姑姑面前的紅人,聽說還是尚宮的侄女,你若是把她給打了,還能回得來嗎?”

  “你們知道什么,這次厲姑姑可是站在我這邊的!痹掚m如此,但許諾的臉色卻愈發陰沉,竟不自覺地朝她們靠了兩步,“誰讓她無緣無故又給我們加了活,還,還散播流言危言聳聽……”

  很難聽到許諾說話會在后半句弱了底氣,她有些好奇:“什么流言?”

  慢慢也靠過來的阿嶺怯聲道:“她,她說北六院死過人……”

  織寧一愣:“北六院,那不就是咱們的屋子嗎?”

  “不僅死過人,還正好死了四個……”顫著手指了指面前的屋子,許諾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聽說是被人挖了心割了肝,連全尸都沒有留下,八成是不能輪回的……”

  挖了心割了肝……

  突然想起方才鬼婆的話,織寧驚叫一聲,拽著蘇薔后退幾步,卻冷不防感覺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又是哇的一聲驚叫,嚇得她們都跳了起來。

  待看清了地上那一灘濕漉漉的東西,蘇薔松了口氣,將織寧捂著耳朵的手拉了下來:“那不過是你剛剛掉在地上的衣裳,咱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宮中傳言大都不可信,我們在琉璃也沒少聽過,不也是什么事都沒有?”

  “這樣安慰自己自然也可以,可傳言雖然大多不可信,但絕非空穴來風,這里一定是死過人,所以才長時間廢置,結果破落成這個樣子!痹S諾咬著唇,臉色依然有些發白,“她們太欺負人,竟然給我們一間死過人的屋子,可那個趙越卻一人獨占北二院,還有北九院不是也空了快兩個月了嗎,不行,我們去找厲姑姑理論去……”

  “好了,方才的事厲姑姑沒有罰你已經是個例外了,倘若我們此時過去要求換房,就恰好證明我們把趙越的話聽到了心里,說不定厲姑姑又會大發雷霆,到時候理論不成,晚飯也沒了!碧K薔忙擋在她前面,勸道,“再說,我們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天不也是安然無恙?莫說皇宮,這世間哪處不死人何地無冤魂,若是有鬼,只怕整個宮城都不能住人了!

  其實她們也都知道,浣衣局中除了掌事厲姑姑,也只有趙越、阿英和石袖三位女史才有資質獨住一院。

  “就當你說的有道理!痹捯怀隹诒阌行┖蠡诘脑S諾順勢停了下來,卻仍有些不甘心,“我先把這件事弄清楚,然后再從長計議,免得,免得被人騙了!

  入夜前,天色尚早,晚膳后難得有些閑時,連本該值夜的阿嶺都還沒到當值的時辰。

  許諾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把抓了杯子喝了口冷茶,還未等下咽便道:“我終于打聽清楚了,這里果然曾經死了四個宮女,而且年紀比織寧還小,也就十三四歲,在三年前的選秀之后被派到了浣衣局,就住在咱們這個屋里。但是剛來不到一個月便都死了,可死因不明,有人說是暴病而亡,有人說是投繯自盡,還有人說是被人挖了心……”

  阿嶺打了個冷顫:“這些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怎么這么滲人……”

  “這些都是石袖告訴我的,她入宮已經三年了,對這件事情是最清楚不過。”許諾神秘得壓低了聲音,道,“她還說,這個屋子從那個時候起便沒有人敢住,說是半夜會鬧鬼。”

  “這都是些什么事情嘛。”織寧緊湊到了蘇薔身邊,不住地抬眼打量著開始陰暗下來的四周,“我們來了快十天,這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她們小到針線,大到桌椅都不肯為我們配齊,想用個剪子還得到處借,不會是給那四個鬼留地兒吧……”

  無奈地握緊了她的手,蘇薔勸道:“若是有鬼,哪里還用得著我們給她們騰地兒,我們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既然厲姑姑因為此事連趙越都罰了,就說明宮中忌諱此事,咱們還是不要再議論了!

  “蘇薔你是怎么了,自從來到宮城之后便畏首畏尾的,以前的氣魄都哪里去了?”許諾挑了挑眉,甚是不滿,“就知道忍忍忍,能有什么出息。你們知道她們暗地里都叫厲姑姑什么嗎,厲鬼啊,欺軟怕硬。”

  “你整日里到處與人理論,除了連累大家沒有飯吃外,還有什么作為?”蘇薔拉了拉正要開口的織寧,平靜道,“咱們初到宮城,人生地不熟,自然會處處備受牽制,若不與她們處處計較,她們便早晚失去對我們苛責刁難的興趣,我們也會主動許多。有時候,隱忍退讓并非懦弱膽怯,而是一種手段!

  “真是說什么都是你有理!痹S諾也不再多說,挽起了袖子準備洗漱,站起之前還推了身邊的阿嶺一把,“今天是你值夜吧,還不快去。”

  阿嶺訕訕地坐了起來,出門前回頭打量了一下屋頂:“說不定外面更安全些。”

  “啪”地一聲將門關上,許諾沒好氣地道:“那你不要進來好了!”

  被這么一折騰,她們很晚才睡著,直到夜半時分,突然間被什么聲音驚醒。

  “鬼啊!”驚醒的許諾抓著被子在床上到處亂擠,不停叫道,“有鬼,有鬼!”

  方才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坐在了對面,目光疏離陌生,好像從未見過她一般。

  那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否則只怕又是一劫。

  從靜居拿了件外衣,她緩緩走在回膳堂的路上,仍有些心神不寧。

  “姑娘是回膳堂嗎?”一個沉穩清朗的男子聲音從背后傳來,將她從恍惚神思中喚醒,“好像走錯了方向。”

  她猛然轉身,看見不遠處背手而立的年輕男子,不由一怔。

  “已經見過兩次,姑娘怎么還是如此驚訝?”他緩緩走近,眸光平靜無瀾,聲音低沉,“上次在蘆林鎮多謝姑娘賜藥,在下還未來得及道謝。當日見姑娘行跡匆匆,卻不想是在為殿下奔波,還好當時在下也急于救人,才未打擾姑娘及時趕回琉璃宮!

  她心下一驚,沒想到那天他竟當真認出了她來。

  這個人果然非同一般。

  “將軍生著火眼金睛,但奴婢向來眼拙,記性也差,倒是不記得何時何地曾見過將軍!彼ィ瑢λ┝擞欢Y,“若是有何冒犯,還望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奴婢的無心之失。”

  “果然伶牙俐齒,難怪能幫殿下渡過此劫,讓他對你另眼相看!彼⑽⑻袅颂裘,沒有讓她起身,垂眸看她,“不過,宮城可不是琉璃別宮,若想保命,最好收起你的小聰明。”

  她一怔,抬眼看他:“將軍這是何意?”

  “你不知道?”唇角多了一抹戲弄的意味,似是在期待她的表現,他道,“殿下已經下了旨意,要將你調入宮城,半個月后啟程!

  心中大震,待明白了他方才所言,她驚慌之間,忙轉身跑向膳堂,聽到身后無奈的“這邊”提醒,又匆匆轉身回去,卻不妨被他伸手攔住。

  “殿下之所以趁著你離席之際宣布此事,正是不想給你任何拒絕的機會,你也算是有些伶俐,應該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币娝荒樺e愕,眸底掠過一絲憐惜,他的聲音稍緩,勸道,“你已經得罪了逸王,再留在這里便有如待宰羔羊。這件事已成定局,就算你再不情愿,也只能歡喜領命,再說這次被調離的還有另外幾人,若你特立獨行怕是不妥!

  還有另外幾人與她一同被調離,也就是說三皇子對此事并非臨時起意,但這些天自己一直相伴在他左右,卻從未聽他提起此事,看來就如云宣所說,他完全不想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將軍是特地來通知我此事的?”她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暫時收了胡亂心思,道,“多謝將軍。”

  還未入宮便當眾違逆三皇子旨意,怕是早晚會落人口舌。

  “不僅如此,”他的聲音更低,低得只能她一人聽見,語氣肅然而沉靜,“今晚的確是你我第一次相見,以前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信任的人,包括殿下。”

  待她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轉身離開,步子沉穩有力。

  但云宣卻不知,他的擔憂是多慮的。縱然剛開始她對調離有一時的抗拒,但終究還是會坦然接受,并且會感激這次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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