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十一章 竹馬何在(二十七)故事
這就是猿糞
幾個膽小的宮女唏噓了兩聲:“別說了, 想想都嚇人。”
“你們北院最起碼還看到了她死了之后的情景,可我們南院呢?”又有個宮女有些失落地道, “我們只聽到了一聲尖叫,都還沒出門, 就被厲姑姑給罵了回去。”
“什么意思?”有人驚訝地追問道,“厲姑姑竟然去攔你們了嗎?”
“可不是, 厲姑姑也真是, 人死在北院,卻先跑到我們南院攔人, 還一來一回, 真是偏心。”那宮女不屑地抱怨了兩句, 又問許諾,“唉, 她自殺的時候你看清了嗎, 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是要挖心割肝啊?”
眾人又是一陣低聲躁動,都面露驚懼, 但沒有人離開, 卻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被圍在中間的許諾。
眼前不由得又閃過昨夜可怕的一幕, 許諾心中發寒,卻仍無法拒絕眾人期待而緊張的目光, 道:“她, 她將刀一把插進了胸口, 應該不算是吧……”
聽她說的簡單, 她們不免有些失望,有人不甘心地接著問道:“那你當時有沒有看到其他人,或者鬼啊什么的?”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不由向彼此湊了湊,等著許諾的回答。
愣了一愣,許諾搖了搖頭。
還未待她再開口,守在院門口的宮女突然慌張跑來提醒:“厲姑姑來了,快走快走!”
大家連忙四下散開,有人要往西順著北七院過去,被同行的宮女拉住:“你找死啊,北十院住著誰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著她們慌里慌張地朝北五院跑去,站在門前的蘇薔突然間心生疑惑,但那疑惑在心頭一閃而過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一時間只覺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又好像錯過了什么。
從身邊經過的織寧見她兀自發愣,碰了碰她,奇怪問道:“想什么呢?”
余光已經掃見厲姑姑的身影,她回過神,搖了搖頭,拉著織寧正要回屋,卻一瞥眼,瞧見了仍呆立在墻角的阿英,愣了一瞬后,松開拉著織寧的手,向她走了過去。
不過多時,阿嶺也循了厲姑姑的命令回了屋,抿著嘴對她們指了指窗外。
亭子下只留了許諾和厲姑姑兩個人。
難得厲姑姑能壓低嗓子說話,竟然聽不到只言片語。
但想想也能猜到她為何而來,如今浣衣局流言四起,雖然明鏡局的結果已公布于眾,可熱鬧有如夏日的熱潮,又豈是一時半刻能消退的,身為掌事姑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控制源頭了。
臨走前,厲姑姑轉過了身,朝她們這邊看了一眼。
縱然隔著窗子,但蘇薔竟還是生生地心底一凜,不寒而栗,卻又不明緣由。
阿英坐在榻上,神思恍惚。
織寧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忍了又忍后還是湊過去問道:“阿英啊,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啊!”
突然聽到耳邊的聲音,阿英驚叫一聲,猛地從榻上跳了起來,神色驚恐。
“怎么了怎么了……”織寧也被她嚇了一跳,不由跟著站了起來,眼珠子四下亂轉,“你看到什么了……”
蘇薔忙過來扶著阿英,驚然問道:“你怎么了?”
似是回過了神,阿英臉色漸緩,卻一把將她推開,搖著頭向門口跑去,卻在跨出一步時又轉過了頭,目光看向地面,遲疑了半晌才低聲道:“這世上根本沒有鬼,也不可能有鬼……”
等她們對視一眼,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時,阿英已經跌跌撞撞地跑著離開了。
直到厲姑姑跨步進了北五院,一直低著頭垂聽教誨的許諾才松了口氣,有氣無力地坐了回去。
午時,浣衣局的禁令私議此事的通告便貼了出來,但大家也早有心理準備,這種事情自然是要有個了斷的。
但很多人還是將阿英的心神不寧看在了眼中,暗地里自然不乏幸災樂禍者。
“阿英平日里跟著趙越沒少作威作福,雖說也受了她不少窩囊氣,但當年趙越逼死那四個小姑娘的時候她可是也出了不少主意,現在這么害怕也是應該的……”
那天再一次遇到阿英的時候,已經入夜,蘇薔正回去準備收拾值夜,經過北三院時,無意間見她兀自一人坐在亭子下,背影在昏暗的紗燈下孤寂清冷。
猶豫了片刻,蘇薔還是走了過去。
阿英見有人過來,下意識地向后一縮,即便看清了是她,眉目也依然緊張。
“今天你值夜嗎?好巧,北六院正好是我。”雖是不請自來,但她極力表現得更自然,微微一笑,聲音輕柔,“不過今晚好像不是太冷,倒是……”
阿英突然冷冷開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害怕,”緩緩地收了臉上的笑容,她決定開門見山,“難道你也相信是冤鬼索命?”
阿英身子一顫,雙手緊攥,語氣卻依舊冰冷:“這些和你有什么關系?“
“這件事和許諾有關,自然也就和我有關。”知道其實阿英較于趙越更是心思謹慎,她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就算我再不情愿,但我們四個畢竟休戚相關。”
阿英嗤笑一聲:“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必再徒增擔心了,明鏡局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蘇薔毫無遲疑地反問道:“既然這樣,那你又在擔心害怕什么?”
她一怔,半晌沒有回答。
“人既然害怕,就要想辦法驅散恐懼,一個人不行,就要找人幫忙。”蘇薔放輕了聲音,極力平緩了語氣,“我擔心這件事若另有內情的話許諾會牽連我們,也認為僅憑一人之力不能查出真相,這才來找你幫忙,所以你大可信任我。”
她并沒有說謊,她們剛來浣衣局就碰到人命案子,而且許諾還成了關鍵認證,就怕事情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云宣說的不錯,宮城不比琉璃,她們初來乍到,必須步步為營,否則一步踏錯,就會有性命之憂。
“信任你?”阿英一怔之后,沉默半晌才問道,“你懷疑什么?”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低眸思量許久,阿英才抬起頭,眸光復雜:“她在臨死前曾對我說過,有人想害死她。”
蘇薔當然知道阿英口中的“她”就是趙越,默了一默后追問道:“怎么回事?”
“其實幾個月前她在一個雨天巡夜時險些被人掐死,雖然事情不了了之,還有傳言說是惡鬼索命,但她堅持稱是有人想殺死自己。”阿英似是下定了決心,咬唇道,“而且,她也已經暗中查了那件事情很久了,前幾天她還告訴我說已經有線索了。”
“前幾天?”她略有驚訝,問道,“當時她不是在休養嗎?”
“那些東西的確是死去的阿吉的遺物,她也因此一時瘋狂,但她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更不可能因為這樣就自殺。”阿英緊皺著眉頭,顫聲道,“她說有人想為她們報仇……”
蘇薔已經明白了:“所以,你害怕你會是下一個?”
“不管怎么樣,當年的事情也與我有關,倘若我沒有推波助瀾,那她們也不會……”阿英的聲音里含著無限懊悔,卻還是沒有再說下去,“如果有人要報仇,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更何況,輕衣司雖隸屬羽林軍,但卻直接聽命于皇上,直管刑獄,有生殺予奪大權,雖與后宮明鏡局有異曲同工之處,但前途命運顯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輕衣司的都統更是人中龍鳳,以往的都統都是年逾四十的老將,此次換了個年輕有為的將軍,自然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蘇薔知道,她們說的就是云宣。只是,雖然她已經接了去尚衣局的活,這幾天卻再也沒有見過他。
但她也清楚,雖然自己只在宮中見過他一次,但他肯定在那天又見過自己,很大的可能,就是在她去御藥房的路上遇見那輛輦車時。
而且雖然他與自己并沒有打照面,但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所以才讓他的朋友去御藥房幫她解圍。
后來想想,上次見面時她實在有些沖動,即便他說了些過分的話,也不一定就是他的本意,更何況自己還沒讓他把話說完。所以,這些天她一直都希望能再遇見他,好當面對他道聲謝,但每日的來回雖然也會偶遇羽林軍,甚至還有一次見到那天在御藥房幫她的那個侍衛,卻再也沒有見過他。
又一次失望而歸,剛踏入浣衣局的東門,她便覺得氛圍有些奇怪,很多人聚在東議廳前交頭接耳,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討論最近大熱的輕衣司新都統。
腳步還沒有踏入北一院,就聽到一個歇斯里地的嘶吼聲破天而入,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到了北二院,蓬頭垢面的趙越近似瘋癲,雙眼遍布血絲,大叫著撕扯手中的絲帕,在院中跌跌撞撞,全然不顧不知何時被蹭破的雙手,好像已失了神智。
“是鬼,是鬼,是鬼又怎樣,我不會怕你,撕了你,我要撕了你……”
她口中不住喃喃,不停地用雙手撕著那一塊本該潔白無瑕此時卻染著斑斑鮮血的絲帕。也許是發現沒有效果,后來她干脆將絲帕塞到嘴中不住撕咬,嘴中不斷發出嗚嗚的怪聲。
聞聲而來的宮女都遠遠地躲著,想過去卻又不敢,只是低聲議論。
上次受了驚嚇之后,她已經休息了幾天,雖然也沒安生,但禍害的范圍也就是她所住的北二院附近,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鬧劇,想來也沒什么大礙。昨天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當差,看著一切都很正常,依舊張揚跋扈,沒想到今日卻又突然發了瘋。
待看清了手帕,蘇薔心下一凜,猛然想起那天同樣讓趙越受驚的簪子。
上面只簡單地繡了一朵紅花,旁邊是個“吉”字。
又是那個字。
這個字究竟與她是什么關系,為何能讓她一而再地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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