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十一章 竹馬何在(六)留下
這就是猿糞 “可我哥哥已用了七八日的藥, 一直還是昏迷不醒, ”她想了想, 憂心問道,“能否請先生看看,是不是藥方有什么問題?”
“這就怪了, ”那老郎中摸著花白胡子, 蹙著眉道, “照著藥方,令兄的病癥應該沒有那么嚴重, 怎么會昏迷不醒?不過, 既然他的病已傷及脾臟,最好少食多餐多加鍛煉,一直躺在床上昏睡可是對病情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昏睡……
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心下一凜, 本就乏力的雙腿發軟,忙扶住了柜臺。
“這個鎮子上唯有老夫這一家藥店, 可老夫是小本生意,其他的還好說,唯有這蒼耳子實在不多, 就算全都賣給姑娘, 也不過是六天的劑量,”老郎中一邊為她包著草藥, 一邊道, “不過, 咱們鎮子上的郎中雖然也就那么兩三個,其中卻還是不乏濫竽充數的,姑娘最好換一個為令兄瞧瞧……”
“好,這些是我所有銀子,先生看看除了方才的藥還能剩下多少,”她極盡鎮定,對老郎中微然一笑,“我哥哥他身子有些虛弱,還勞煩先生能配些滋補的藥。”
老郎中樂呵呵地點了頭,在柜臺后忙活了好一陣子。
付了銀子,她連連道謝,將所有草藥收拾到了包袱里,轉身準備離開。
但走到門口時,她看到對面有個人朝著藥店而來,是個年輕人。
余光掃到了那人腰間的佩劍,正因方才老郎中的話心不在焉的她腳下一頓,渾身一震。
那是把青銅長劍,劍鞘上的山河紋路在剛露出的和煦陽光下清晰可見,劍柄上系垂的寸長銀色銀色穗子隨著他腳步的一抬一落而左右搖擺。
她見過那柄佩劍,就在不久前的藏書閣。
是他!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裝束與那晚完全不同,而且也未戴上面紗,但她還是很肯定,就是那個人。
膚色偏黑,棱角分明,眉目冷峻,一步一行自帶風骨,一定就是他。
但他不應該就是三皇子洛長念嗎,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琉璃別宮附近的鎮子上?
慌忙轉回頭,她對老郎中扭捏道:“先生,我一直趕路,有些內急,能不能借貴店的茅廁一用?”
“進去之后左拐,走到盡頭就是了。”指了指柜臺旁邊掛著的一處簾子,老郎中哈哈一笑,隨后又吩咐一個剛從內院進來的小廝,“若是姑娘找不到,再喚我這個小徒弟。”
在她的腳踏出藥店前堂時,新來的買藥人已經進了店,見方才顯然要離店的女子此時卻轉身從簾子之后的門進了內堂,微微蹙了蹙眉。
聽到掌柜的招呼,買藥人轉過了目光,眼中仍殘留著幾許疑惑,一言不發地掏出一個藥方遞給他。
“其他的倒是都有,唯有這蒼耳子……”面露難色,聽老郎中有些愧疚地解釋道,“這蒼耳子都被方才那位姑娘買走了,這鎮子上又沒有其他的藥店,客官若是急用,只有去其他鎮子看看,不過就是有些遠……”
他的話尚未說完,那買藥人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轉向通向內堂的門,聲音潤朗:“您說的姑娘是不是方才那位?”
救人一向有如救火,等不得,更拖不得,他是想從方才買藥的女子手中買些蒼耳子回來。
很快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老郎中顯然十分贊同他的辦法:“公子所言不錯,最好的辦法確實是向那位姑娘再買些回來,老夫看那小姑娘也是個心善的孩子,一定會同意的。那就等公子稍等片刻,等那位姑娘方便回來了再與她商議。”
不遠處的簾子之后,正在假裝低頭收拾衣物的她聽到里面的對話,不由緊蹙了眉。
上次他明明動了殺心卻在最后關頭放了自己,說不定早已后悔,而且他見過自己的容貌,也聽過自己的聲音,倘若當真還記得她,說不定疑心之下還會動手,她不允許自己再犯險。
抬眼,見方才的小學徒已經回來在院中收拾東西,她略一思索,走了過去。
這院子并不小,果然還有側門,她暗自松了口氣,稱自己要到另外一條街,讓小廝將她引到了側門。
藥店正堂中,已等了約快一刻鐘的老郎中終于有些等不及了,恰見自己的小徒弟進來,忙問道:“方才那位姑娘怎么還沒出來,該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那小學徒一臉迷茫:“那位女客官早就從側門走了,師父是在等她嗎?”
買藥人臉色一變,便快走幾步掀開了簾子,問那小廝道:“她是哪里走的?”
小廝只覺莫名其妙,但見師父眼中迫切卻也不反對,便伶俐地在前面帶路。
從側門出去,是一條狹窄的小巷,穿過巷子后便是一條東西朝向的大街,因著接連的雨,街上的人很少,視野能落至很遠。
買藥人剛拐出巷子不久,發現觸目之處并不見那女子的身影,正要找人詢問,卻突然聽到附近傳來了一群孩子的起哄聲。
那些孩子大約有七八個,手中各自舉著一個糖葫蘆,正向他跑來,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便很快將他團團圍住。
一個看似**歲的小姑娘似是個領頭,先無所顧忌地用空下的手摸了摸他的劍,然后抬頭看著他,眨巴著眼睛問道:“你是要買藥的那個佩劍哥哥嗎?”
買藥人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不再急于找人,蹲下了身子,神色緩和了許多,連目光里都帶著幾分溫柔:“我就是,要買蒼耳子。”
果然,那小女孩兒聽了他的回答,甚是滿意,招呼最外圍的小男孩兒擠進來,示意他將懷中的一包草藥給眼前人。
接過藥包,看到上面的“蒼耳子”三個字,他微微挑了挑眉,唇角浮現出幾分笑意,似是釋然,也含著幾許莫名的興趣。
躲在不遠處的蘇薔見那人臨走之前又給那些孩子每人買了一串糖葫蘆,覺得有些好笑,突然覺得這個人好像也沒有那天晚上所見的那般冷漠。
直到他走遠,又拐進了方才來時的小巷,她才從藏身的巷口出來,開始朝著琉璃的方向出發。
已經耽擱了一些時候,再加上包袱里的草藥雖不至于拖累得她負重前行,但怎么說都是負累,所以盡管離天黑尚有兩個時辰,而且也不用再撐傘,但她依然不敢松懈半分,只走了片刻稍作歇息便小跑起來。
不知不覺中,夜色已漸漸籠罩了整個天地。
站在竹苑門外的織寧聽到里面的敲門聲愈來愈緊,叫喊聲甚至慢慢地帶上了幾分怒意,明顯已是在壓制著要砸門的沖動。
眼中掩不住的局促不安,若不是旁邊還有個護衛在盯著自己,織寧已經忍不住要沖進去了。
難道蘇薔還沒有回來,該不會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吧,還是劉叔對她下了手?倘若最后那個姓王的護衛真的撞門而入,發現里面空無一人,一定會仔細搜查,定然會發現那個墻洞,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自己已經按照她的吩咐,以在路上不小心滑倒摔壞了食盒所以只能重返一次為借口拖延了時間,但她怎么還沒回來?
織寧暗自懊惱,有些后悔聽了她的話沒有替她出去買藥,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見西廂的屋子里被人點上了燈。
臉上帶著明顯的困意與疲倦,蘇薔開了門,對門外神色陰沉的王護衛愧疚地解釋道:“最近兩天我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但多虧兩位大哥的成全,涂了藥膏后,今天覺得全身的紅疹都已消退了許多,所以睡得沉了,還要麻煩大哥過來敲門,實在抱歉。”
那護衛哼了一聲,銳利的目光穿過她向里面看了片刻,終是轉身:“過來拿晚飯。”
蘇薔應了一聲,道了謝,跨門而出,藏在門后的傘、剛脫下的破爛骯臟的衣服與鼓著的包袱被掩映在忽明忽暗的燭光里。
浣衣局的職責也很簡單,每日需從南三院領取需洗的衣裳與皂角,分批登記在冊,在晚膳前將已干的衣裳送到北二院,未干的衣裳可隔天再送,但均有記錄在冊,且不能超過一定時辰。
雖然規矩繁瑣嚴格,但活計卻是簡單而易學的,更何況她們還不夠資格接觸各位主子的衣裳,只能晾洗各宮宮女的宮衣,要求自然也就少了許多。
再說,體力活永遠是最省心的。
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盡管她們已極盡低調謙恭,卻還是因新人身份惹人注意,而且不知道她們是睿王特地從琉璃別宮調來的消息為何會被宮人得知,許多人對她們皆是不屑排斥,所以她們被安排的活也顯然比別人的多。
找人理論卻無人理會,稍有差池便被罰挨餓,她們能做的似乎只有忍氣吞聲,從早到晚不停地洗衣曬衣。
如此支撐數日,手便因長期浸泡在冷水中而紅腫癢痛,甚至開始脫皮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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