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 91
季魚淋了太長時間的雨, 回到酒店就開始發高燒,卻始終抱著**的制服不愿意放下。
鄭淙千哄萬哄,答應把制服烘干就還給她, 讓酒店服務員給她換下衣服,最后連人帶衣服, 強行把她送進了醫院。
季魚在醫院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到第四天,燒退了,人卻還是未醒。
鄭淙一拉她懷里的制服,她就醒了。
“起來喝點粥!
他扶著她坐起來,喂她喝粥,她木然地服從。
女人瞪著一雙澄澈如水、卻暗淡無神的眼睛看著虛空,始終不說話, 像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軀殼。
吃完她就睡, 一直到下一次拉制服把叫醒。
過去的三天都是這樣,這件制服成了她睡和醒的開關。
這一次,許是燒已經退了, 人清醒了一些, 她閉著眼睛, 無聲地掉眼淚,枕頭很快就濕了。
鄭淙也不理她, 坐在床沿削蘋果。
“鄭淙!奔爵~突然打開眼睛, 看著他, “我是不是長得太丑了?還是太不溫柔了?”
“……”鄭淙差點笑出聲, 實事求是地回答,“你不丑,也不溫柔!
“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
“大部分是。”鄭淙笑道,“男人骨子里都有征服欲,越追不到的女人,越來勁。投懷送抱的女人,反而不懂得珍惜,其實就是賤。不過這都是以前,現在男女平等……”
“難怪!碧稍诖采系呐舜驍嗨,眼淚流得更兇了,“我當時就不應該賴在‘鯤鵬’號上。”
“……我不是說你啊!编嶄然帕,連忙解釋,“不對,我不是說他,我是說我,我要是喜歡哪個女人,又追不到,就會一直死皮賴臉地……”
鄭淙發現越解釋越亂,最后索性不說了,把削了一半的蘋果直接塞進嘴里。
“你削蘋果不是給我吃的嗎?”季魚又睜開眼睛,抹掉眼淚,坐起來,伸手向他要蘋果,“不要削梨,就削蘋果。”
“……”鄭淙使勁點頭,三兩口把一個蘋果吃了,又去拿了一個蘋果,削完以后遞給她。
“鄭淙!奔爵~盯著蘋果看了半晌,“為什么男人在床`上又喜歡女人主動?還要叫出聲,他老嫌我咬住嘴巴……”
季魚實在想不明白,他們好好的,為什么就分手了?
她其實無法接受,他離開她是因為心里有其他女人,睡睡醒醒,連做夢都在想,到底是她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季魚把蘋果放回他手里,把頭埋進膝蓋,臉貼著制服,帶著哭腔,自言自語:
“不會我可以學啊,我都買了書,他把我的書扔掉干嘛?是不是不喜歡了,就什么都不對了?也不對,他就沒喜歡過我,一開始就是錯的!
鄭淙眼淚差點滾下來,仰頭看天花板,咬了一口蘋果,嚼了兩下,氣不過,“蹭”地站起來,把蘋果扔進垃圾桶,大手一揮。
“哪個混蛋喜歡聽叫`床`聲,讓他自己去看a片啊。媽`的,要求那么高,他是皇帝還是嫖`客?”
“他不是!奔爵~抬起頭,“他沒錯,是我死皮賴臉地纏著他,現在他煩了……”
“……”鄭淙詞窮了,他從前巧舌如簧的本事,在她面前,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門口突然傳來“噗嗤”一聲笑。
鄭敏背靠著門,雙手抱胸,看著房間里面兩個智商短路的年輕人,哭笑不得,不就分個手嗎?多大點事,心里卻忍不住感嘆:
年輕真好啊!
這么弱智的愛情故事,也只有他們這種小年輕能這么投入,還品得有滋有味。
“笑什么?過來安慰一下人啊。”鄭淙不滿她倚在門口看笑話,提上水壺,大步走向門口,“我去打壺開水來!
鄭敏等他離開以后,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來,揉了揉季魚的頭發,笑道:
“你知道一個合格的失戀者,應有的姿態是什么樣的嗎?把男人從頭到腳罵上一遍,出出心里的惡氣,再立馬把他從你心里踢出去,轉頭就找個懂得疼你呵護你的男人,幸福給他看,讓他明白,你這么好,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眼瞎!”
“他不是混蛋,”季魚抬頭,極力爭辯,“他很好啊!
“不管他有多好,離開你了就是混蛋,以后他的任何事情都跟你無關!
鄭敏不等她爭辯,神色嚴肅起來:
“你現在的做法是最愚蠢的,拼命地維護他,貶低你自己,這是在自虐。你要死要活給誰看?不只是浪費你自己的生命,還拖累關心你的人。相信我,失戀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人生有更多值得我們去奮斗的事情。無知的女人才會把男人視作天,把愛情當成命!
“我沒有把他視作天,把愛情當成命。我就是不甘心。”
季魚嘴上不承認,心里卻不得不承認,一想起海坤那么平靜地跟她說分手,她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擠壓擰攪在了一起,像一團亂麻,心痛得氣都喘不過來。
還不如天塌下來,直接把她壓死算了。
她抹掉兩邊眼角和臉頰的眼淚,脊背坐直,低頭看了一眼抱著的制服,猶豫片刻,把衣服放在一邊,視線卻沒有移開。
鄭敏往前移坐,撥順她凌亂的頭發,咬咬牙,若無其事地說道:
“說句心里話,我其實覺得,海坤這種男人并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他。如果說男人和女人各占半邊天,他強大到占據了整片天,你完全沒有立足的空間。你抿心自問,你甘愿做一株依附一棵參天大樹的菟絲花嗎?”
季魚緩緩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美麗智慧的女子。
“我也可以變得強大!
“為什么要為了一個人,改變你自己?人生短暫,沒有人值得你這么做。這個改變的過程,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與其承受抽筋剝骨的痛,不如找個和你一樣高度的人,輕松愜意地過一生!
“……”季魚想說她愿意改變,卻有些心虛。
她不得不承認,一直以來,她都很自我,不愿意委屈自己,做任何妥協,更別說為了別人改變自己。
在海坤面前變得越來越不像她真正的自己,她其實并不開心,不喜歡那個卑微得一頭栽在塵埃里的她。
可她好像自己都掌控不了。
她連面對父母死亡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安于現狀,不想追溯過去,也懶得去想未來,看起來瀟灑,其實是逃避,躲在自己的心理舒適區,不愿意做任何改變。
雖然鄭敏有些話她無法接受,有一點卻說得很對,她沒有強大到可以與海坤并肩,成為半邊天。
她只是在依賴他而已。
她和鄭淙一樣,人生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得過且過,所以依賴海坤這個船長。
季魚在心里把自己的這些罪狀一一捋清,心情平靜了許多,人也沒那么難受了。
她想問她海坤這幾天在忙什么,雖然一直昏睡,但她知道,是鄭淙在照顧她,鄭敏和枇杷,甚至黑珍珠都來看過她。
她確定,海坤沒有來看過她,他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多此一舉?
她最終忍住沒有問。
鄭敏安慰了她一番,便告辭離開了。
季魚也不想繼續渾渾噩噩地睡下去,當天就出了院,回酒店收拾東西,準備回國。
鄭淙開車送她去機場,走到半路,她心底忽然萌升一個念頭,讓他立刻掉頭,去港口。
“那件制服是他的,我還回去。”季魚解釋,“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在船上!
“早就應該這樣!编嶄刃廊粦,沒有戳穿她是在找借口故地重游。
他們到了“鯤鵬”號,發現有人在船上丈量尺寸,一問才知,船已經被賣掉!
季魚聽到這個消息,心臟又像被擰了一下,抽痛不已。
鄭淙和他們聊天之際,她匆匆走向船艙。
每個房間她都走了一遍,記憶的碎片,潮水般涌進腦海。
每個角落她都很熟悉,整艘船就像一本書,記載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開篇,起承轉合,最后匆匆結尾。
她進入駕駛艙,整個人仿佛跌入煉爐,渾身每一個細胞都被灼痛。
季魚扶著舵盤,腦海里浮現海上風暴后,她和海坤第一次驚濤駭浪一樣兇猛激烈的情形,每一個細節都那么清晰,五臟六腑又一次受到擠壓,巨疼無比。
她趴在托盤上哭了很久,淚眼模糊中,看到角落里像是有一張地圖。
季魚平復了情緒,走到角落里,把地圖撿起來。
地圖整個頁面幾乎畫滿了勾和叉,她看得眼花繚亂。
打星號的地方,有一艘船。
“東方”號?
季魚一時看不懂,這些勾勾叉叉代表什么含義,聽到有人上樓,迅速把地圖收起來,裝進包里。
鄭淙進入駕駛艙,盯著她手上的那件制服,搖頭苦笑。
季魚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大步走到他跟前。
“鄭淙,我有個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讓‘鯤鵬’號重新起航,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要讓它永遠不再停,我要自己做船長!”
“……”鄭淙一臉愕然。
“先別問那么多,跟我去一個地方!
季魚拽著他往外跑,跑了兩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住,放開了他,回頭看著他:
“還是算了,你不方便,我自己去。”
“為什么我不能去?我知道你要去哪,我原本就打算,把你送上飛機以后就去。”
鄭淙不是傻子。
海坤突然和季魚分手,那么明顯的激將法,把季魚推給他,他當時腦子發熱意識不到,冷靜下來,自然而然就能想到。
還有鄭敏,來醫院安慰個人,也像是來說媒,問她什么都含糊其辭,明顯已經被海坤洗過腦。
季魚腦回路淺,當然還想不到這些。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她的自由潛水生涯結束后,余生都要用來續寫“鯤鵬”號這書!
季魚和鄭淙迅速上岸,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酒店。
——
夜幕降臨。
一輛越野車停在遠郊一棟別墅門口。
海坤雙手緊握方向盤,目視前方。
旁邊停下來一輛紅色小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走到他的車旁,敲響車窗。
海坤推開車門下車,眉頭緊皺:“鄭小姐,你怎么能到這里來?”
鄭敏笑望著他:“因為我比你更早知道,指控你的人就是傅遠!
“那你應該知道,他很有可能是黑鯊的人,他今天擺的這場鴻門宴,針對的人是我。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必須保持中立!
“我也沒答應啊。再說,我現在是iwc派往斯賓塞島捕鯨調查小組的代表,實地取證調查,又不是來幫你的。還有,我提醒一下,你現在能自由活動,是因為指控你的人還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你就是博洋。你要是一意孤行,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向他們證明這一點?”
她不等海坤反駁,拿起手機晃了晃:
“你再啰嗦,我立刻給季魚打電話,告訴她,你怎么把她騙得團團轉,還賄賂我做幫兇。我雖然也算個政客,撒謊騙人是常事,但騙那么單純的小女孩還是第一次。我真是于心不忍啊!”
“……”海坤嘴角掠過一絲淺笑。
他今天來的目的,是想探視一下,傅遠這個人,和黑鯊到底有什么關聯。
鄭敏是官方人士,在國際上有一定影響力,黑鯊的人當然不敢明著對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季魚現在應該還在機場,他還真不敢冒這個險。
海坤最終沒再說什么,和鄭敏一同進入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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