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肉燒草魚塊做好以后,　莫茹裝在一個瓦罐里給自家男人們送,　傅臻則和小八端著剩下的去南屋和女人孩子們一起吃。

　　莫茹把湯罐放在筐子里挎著去地里，路上碰到去地里送飯的張翠花幾個老婆子,　她們是食堂給知青、老師等人送飯的。

　　到了地里,　有的社員已經(jīng)開始吃飯,　有的還在忙活。

　　夏忙秋忙要出大力,　周誠志都讓養(yǎng)殖場殺豬殺雞撈魚賣給社員,　讓社員們都吃點油水好有力氣干活。

　　社員們富裕，有錢和工分買，所以各家送來的飯菜不像前幾年那么清湯寡水的。

　　就算食堂的飯菜也有油水、肉片,　大部分知青都挺滿意的,　畢竟他們在家里的時候一個月也只有那么一兩次能吃到肉片。

　　不過當莫茹送了燒魚塊去之后,　還是有知青不樂意。

　　“怎么他們吃得比咱們好？”

　　“他們有魚有肉的，咱們只有一點油腥，這肉就那么一兩片,　不夠塞牙縫的呢。”

　　“他家可是勞模，是大隊里最好的人家呢，你能跟她比？”

　　“勞模咋了,　更應(yīng)該帶頭吃苦才是呢。”金光明和張紅兵是最不買賬的兩人。

　　先前來的那些知青,　大部分已經(jīng)認命,　短時間內(nèi)回不去,　留在這里干活就要看人臉色,　否則分分鐘被教做人。

　　但是這兩個人卻還是桀驁不馴的。

　　尤其金光明和張紅兵,　怎么都看倆勞模不順眼。

　　不過他也知道倆勞模在大隊的地位,　以及社員們對他們的維護，如果敢鬧騰吃的不好，嫉妒勞模家吃的好，相信周誠志絕對會發(fā)怒將他們送去公社重新安排。

　　他們瞅著莫茹送完飯跟周明愈在一旁說話，兩人眉來眼去的很扎眼。

　　不知道為什么，金光明和張紅兵覺得倆沒文化的鄉(xiāng)下土包子談戀愛講愛情是很讓人惡心的事兒！

　　鄉(xiāng)下人么，沒文化沒情調(diào)，就和大部分人一樣好了，媒人撮合結(jié)婚、困覺、生孩子，最樸素的家庭觀念。而談戀愛是文化人、有情調(diào)的人的專利，談起來好看有意思，高雅、不庸俗。畢竟談戀愛不是要壓馬路、逛公園、看電影、吃棒冰、談文學(xué)、談藝術(shù)等等的嗎？

　　兩個土包子談什么戀愛？

　　惡不惡心！

　　孩子都那么大了！

　　他們裝作無意地靠近，卻聽見那夫妻倆說什么殺魚、片魚、孩子，心里立刻涌上一陣鄙夷，果然是土包子，三句話不離吃和孩子。

　　“小五哥，你是不是得多關(guān)心一下小八了？”

　　“他咋了，每天晚上不是都下棋打撲克嘛？”他教小八下棋、打撲克，本來是想鍛煉兒子的算術(shù)、思維，結(jié)果小八上癮，哥哥姐姐們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連七七和亮亮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只能纏著周明愈。

　　周明愈表示壓力也不小，晚上還是摟著媳婦兒好，不要和兒子斗智斗勇。

　　“你是沒見，他今兒幫我們殺魚呢，那冷靜利索的勁兒，誰看都不像個孩子。”

　　“像……殺手？”周明愈摸著下巴思考。

　　莫茹低笑，“去你的，有這么編排兒子的嘛。”

　　“不過我發(fā)現(xiàn)小八對生命是比較淡漠，不太有我們正常人的敬畏。”其實他覺得倆孩子都是，七七也這樣，除了自己身邊親近的人，說到別人生死，他們并沒有什么太大波瀾，不像小孩子的反應(yīng)。

　　或者說不像正常人的反應(yīng)。

　　而且倆孩子講故事，似乎也不那么喜歡和睦有愛的，基本都是□□那種，怎么怎么死了，怎么怎么殺了。

　　尤其小八！

　　不過他們也沒有大驚小怪一定要給孩子怎么改，就暗中觀察順其自然，覺得孩子沒有什么不正常的舉動，也就沒干涉。

　　周七七除了比男孩子爬樹爬墻掏鳥窩還快，下河游泳可以徒手抓魚，似乎沒啥大問題——也許只是不表現(xiàn)出來而已。

　　而小八呢，看人家殺豬殺雞，完全沒有表情，一般小孩子都不敢看，膽子大的也是嘴硬，實際心里還是害怕的，可他真的是無動于衷的。

　　對了，小八曾經(jīng)用縫衣針解剖過洋辣子！

　　就是渾身長毛，能蜇人的那種綠蟲子，蜇一下就讓人起個大疙瘩，又癢又疼！

　　但是小八就敢拿，因為他說沒有汗毛的地方不怕蜇。

　　他非常非常有耐心的，用縫衣針把那洋辣子的毛，一根根地給挑下去，而挑下去的毛則被他給收起來。

　　至于用途，那誰知道？

　　“反正還是你和他談?wù)劙伞！蹦�茹覺的這種話題還是父親聊比較好，她作為媽媽，不管說什么，兒子都會彎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點頭說好。

　　絕對不惹媽媽生氣，這是周明愈給閨女和兒子洗腦的結(jié)果，而姐弟倆一致覺得不跟媽媽頂嘴，媽媽說什么就是什么，同意不同意都要笑瞇瞇的，媽媽就絕對不生氣。

　　好孩子不跟媽斗！

　　這是他們的人生格言！

　　莫茹也是真的沒脾氣。

　　聊了一會兒，周明愈吃完飯，莫茹收碗筷。

　　周明愈趁著別人看不見的時候飛快地親了她一下，笑了笑，就繼續(xù)去地里忙活。

　　莫茹把碗筷收回筐里跟大家告辭和別的婦女一起回家。

　　她到了路口往家走的時候，一個人追上她，“莫茹。”

　　莫茹回頭看，見是一個知青，她并不認識。

　　村里來的知青太多，女的因為她安排過工作能叫出幾個名字，男的除了林紹禹是舊識，大部分她并沒有留心。

　　說實話，她雖然有親和力，卻也不是多喜歡和人打成一片的，村里這么多人，她其實也不是全都很熟。尤其是那些年紀大的老太太，一年到頭說不上兩句話的，還真是分不清。

　　知青，尤其是男知青，差不多也這樣情況。

　　張紅兵知道這個勞模長得俊俏，但是還從沒有這樣近距離看過呢，在秋日明亮的陽光里，她居然美的沒有瑕疵。

　　幾乎沒有人能經(jīng)得起陽光的檢驗，一般的人都是在月光和燈光里格外美，陽光會放大他們的缺點。

　　可眼前這個女人，居然是例外！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晃眼。

　　“你有事？”莫茹問了一句，有些不樂意搭理。

　　說實話她和男知青還真是沒有什么好搭理的，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問不到她頭上。

　　別說男知青，就算村里的男人，其實也沒有非得和她說話的理由。

　　當然，熟悉了，出于禮貌，大家是要打招呼。

　　現(xiàn)在么，她和這個知青不熟。

　　“那個……我想提醒你個事兒。”他話到嘴邊改了。

　　莫茹只看著他，示意他說完。

　　張紅兵咽了口唾沫，“就是……你，你要小心點。”

　　莫茹蹙眉，“小心什么？”

　　誰活膩歪了？

　　“我看著有不要臉的女知青勾搭……周明愈！”他原本是和金光明商量好的，他追上來質(zhì)問莫茹，你干嘛不好好管著你男人，都結(jié)婚了還勾三搭四，女知青是他能勾搭的嗎？不過看著莫茹，他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地就改了話題。

　　語氣不能太沖，得罪她可沒好果子吃，他這樣告訴自己。

　　莫茹笑起來，不管張紅兵出于什么原因來說這話，她都沒好印象。

　　不管怎么回答都讓人覺得膈應(yīng)，莫茹淡淡道：“下一次要是看到，麻煩你直接告到大隊去，在先鋒大隊沒有誰的錯誤不能拿到大隊開會說，也沒有誰是不受社員們的監(jiān)督。”

　　說完她也沒有再搭理張紅兵，轉(zhuǎn)身就回家去。

　　怎么那么膈應(yīng)人呢。

　　莫茹根本一點都不懷疑周明愈，她都不必說什么我對小五哥有信心，連想都沒有想過會有什么。

　　純粹扯淡！

　　她沒當回事，但是有人當回事了。

　　有人開始有事沒事“偶遇”周明愈，或者找他告狀訴苦，想讓他給撐腰解決知青內(nèi)部的矛盾，或者表示自己原來家鄉(xiāng)甚是寂寞思念，或者自己大好前途卻一片黯淡不知道何去何從，覺得他是個有思想有文化和她水平對等的青年想讓他給拿個主意……

　　不過周明愈壓根沒給她們機會，從闞燕兒和何敏等人身上他已經(jīng)歷練出非常敏銳的洞察力。就算人家看上的不是他這個人，那也絕對會看上他在先鋒大隊和公社說得上話這個好處。更何況如今年近三十，比起當年的毛頭小子，更加成熟穩(wěn)重，格外吸引十八/九少女的注意呢。

　　可惜他絕對不跟女知青私下里接觸，不管是在地里干活兒還是走在路上。

　　有一次他獨自一人從縣里回來，就被一個女知青在村外的路上攔著要匯報思想。

　　他直接冷了臉，扔下一句，“匯報思想找主席！”

　　生產(chǎn)隊每天都有例行公事的早請示晚匯報，難道不夠你匯報的？不夠的話就加倍，讓你單獨匯報！

　　關(guān)小黑屋！

　　他連女知青的模樣都沒看清就蹬著自行車走了，把那女知青騷得滿臉通紅。

　　還有人找他主持公道，比如在知青點被排擠受委屈，想跟他哭訴哭訴讓他憐香惜玉以后給撐腰。

　　周明愈也根本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

　　有事？

　　有事找干部。

　　匯報思想？

　　找主席！

　　這么一弄，先鋒大隊的女知青私底下也流傳著周明愈真的是個二愣子，別看現(xiàn)在人模人樣的，其實一點都不解風情，愣得很，真是白瞎那么一個人。

　　三隊四隊倒是有干部幫知青調(diào)換工作多記工分的，可惜很快就被人舉報到大隊。大隊革委會開了集體會議，把干部和走后門的知青直接點名批評，批評以后全都當普通社員對待，跟著下地上工，沒的優(yōu)待。

　　這么一弄，誰也不敢再給人開后門，就怕把自己的好處也給弄沒了。

　　先鋒大隊老實了，別的大隊卻沒這樣的魄力。

　　從其他大隊傳來不少八卦，甚至有人給女知青住的宿舍起外號叫什么，影響極為惡劣。雖然有個別的作風不好，可絕大多數(shù)還是自尊自愛的年輕人，也被連累抹黑，氣得她們跑到公社告狀，要求恢復(fù)清白。

　　相玉亭覺得這是很嚴重的事故，就把周明愈和莫茹等貧協(xié)代表叫去開會，大家一起想辦法。

　　周明愈倒也不吝嗇出主意，但是有些話不能在明面上說。

　　他私下給相玉亭和柳紅旗建議，“兩位主任，我約莫地聽說這個下鄉(xiāng)至少要待個七八年甚至十來年吧？”

　　柳紅旗道：“也沒有政策說多長時間，有人說可能就一兩年，不過我看夠嗆，起碼得五年打底的。”

　　上頭沒有任何領(lǐng)導(dǎo)和文件說到讓知青回城。

　　相玉亭也同意，“說不定以后也沒機會回城，不是說了么，要精簡城市人口，城市人口壓力太大，供應(yīng)糧不夠，大學(xué)和工廠塞不下那么多人，只能讓他們下鄉(xiāng)。就算以后工廠會招工，每年也有新畢業(yè)的學(xué)生，根本輪不到下鄉(xiāng)的這六屆。”

　　這么一想，他們也覺得這六屆中學(xué)生太可憐，鬧完了往農(nóng)村一放，大學(xué)無門，工廠不招，等大學(xué)和工廠再招的時候，肯定也是招應(yīng)屆畢業(yè)生，不可能再招收他們這些已經(jīng)下放的。

　　相玉亭甚至覺得他們就是被精簡人口到農(nóng)村扎根的，不可能再回城。

　　周明愈是建議，他們能擬定一個章程，規(guī)范一下知青們的婚姻問題。

　　“兩位主任，要是不能回城，那沒的說，知青和社員們結(jié)婚也就一輩子在村里過。可如果、我是說萬一到時候知青能回城呢？隨著我們經(jīng)濟發(fā)展，城市擴建，知青又可以回城，那知青和社員結(jié)合的家庭怎么辦？”周明愈給他們提假設(shè)。

　　柳紅旗道：“要真……能回去的話，那是不是就跟著父親走？男知青帶著家庭回歸？女知青就留在這里？”

　　相玉亭搖頭，“要讓男知青帶著家庭進城，女知青留在這里，那女知青還不得抗-議，這樣不公平。”

　　雖然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但是不能這樣明顯地不公平。

　　“我覺得如果要回，肯定是男女都回。但是家屬進城可沒那么容易，必須得有一定的官職，軍官和機關(guān)干部都一樣。”

　　相玉亭這么一說，柳紅旗也明白，據(jù)說這幾次下鄉(xiāng)一共有幾百萬上千萬的知青，到時候都回城，然后再帶回去一倍的人口，那肯定不行。

　　城市也消化不了那么多人口，且農(nóng)村的人口要去了那么多，誰來種地？

　　所以客觀來說，估計就是知青回城，家庭破碎。

　　他們根本沒想過知青如果有回城機會，還會心甘情愿留在農(nóng)村的，就算有那也是少數(shù)，絕大部分，肯定是寧愿拋棄家庭也要回去的。

　　畢竟對他們來說，下鄉(xiāng)是恥辱，是痛苦，農(nóng)村的家庭也是暫時的棲息地，一旦有機會飛回去，怎么可能還帶著這個瘡疤？

　　絕對不會！

　　那么就需要他們做干部的未雨綢繆了。

　　他們看向周明愈，覺得這小子去過首都見了不少世面，認識很多人，說不定也打聽到了一些他們沒有的消息呢。

　　“明愈，你要是知道什么，也別藏著掖著，反正咱們也不是外人。”

　　他們是真不當周明愈是外人，這一次兩人沒有被搞翻，還得繼續(xù)在革委會擔任要職，很多程度就是周明愈的幫襯。

　　周明愈道：“兩位主任，我猜呢差不多得八-九年或者十來年的樣子，萬一回城肯定也是哪里來回哪里去，在農(nóng)村組建的家庭是不可能跟著去的。這樣到時候免不得要有不少家庭破碎，實在是不美。咱們不如規(guī)定一下，知青們自由婚配，咱們不管，但是如果知青和社員結(jié)合的話，就要簽保證書，保證以后如果能夠回城，也要留在鄉(xiāng)下，不會做出拋棄家庭的事情。”

　　他這個主意，其實也是間接地給知青們一個希望。

　　畢竟現(xiàn)在的知青，都心頭絕望，覺得沒有機會回城，他們是被拋棄的一代，很可能到死也回不去。

　　那很多人破罐子破摔，或者為了在這里過的舒服點，有人照顧自己，他們就會選擇成家。

　　可一旦機會來臨，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家庭離開。

　　如果有一個希望，哪怕渺茫，卻也能給他們支撐，讓他們相信，一定可以回城。

　　這也算先打預(yù)防針，要是在知道十年左右可以回城的情況下還想在鄉(xiāng)下跟社員結(jié)婚的，那就要做好以后也不能隨便拋棄家庭的舉動。

　　否則，也回不了城。

　　畢竟回城的手續(xù)，都是要插隊的大隊、公社幫忙辦理的，如果公社和大隊不蓋章，誰也回不去。

　　不蓋章就意味著糊口和糧油關(guān)系轉(zhuǎn)不走，回去就是流民。

　　好話丑話先說在頭里，這樣大家也都心中有數(shù)。

　　兩人覺得周明愈說的很有道理，就是上頭并沒有一定會回城等的規(guī)定，他們這樣說會不會不大好。

　　柳紅旗不管那么多，“咱們也不說是上頭的規(guī)定，就是咱們公社自己的規(guī)定，要么不和社員結(jié)婚，結(jié)婚以后就別想著為了回城拋棄家庭。”

　　婚姻破碎離婚和這個不是一個情況，如果你一開始就動機不純，為了利用人家結(jié)婚的，那到時候就不要說人家不給你蓋章不肯你回城。離婚也可以，呆在鄉(xiāng)下，反正社員們離婚，也不能飛走，還得在大隊繼續(xù)上工。

　　幾個人覺得真的很有必要出臺這樣一項規(guī)定，因為這才半年多，有些大隊的知青已經(jīng)和社員結(jié)婚了。

　　一方面是男知青想找個知冷知熱的老婆照顧自己，女知青想找靠山保護自己。

　　另一方面鄉(xiāng)下經(jīng)濟恢復(fù)，社員們結(jié)婚要的彩禮也開始高起來，而知青嫁給社員都不要彩禮，畢竟沒有娘家在跟前撐腰就是找個靠山過日子，自然不需要彩禮。所以有些社員也動這個腦筋，想和社員結(jié)婚，既不用彩禮，還有面子呢。

　　相玉亭和柳紅旗一合計，又開了一個革委會內(nèi)部會議，采取周明愈的建議，擬定了《紅旗公社知青和社員結(jié)婚辦法》。擬定以后送到縣革委會去審批，縣革委會一看這個辦法不錯，決定在全縣推行。

　　于是高進縣就有了關(guān)于知青和社員結(jié)婚的一些規(guī)定，非常詳細地規(guī)定知青和社員們結(jié)婚的一些情況和要求，基本就是不贊成結(jié)婚，除非有一輩子留下來的覺悟。否則，還是單身或者知青內(nèi)部消化的好，免得萬一可能回城會有累贅。

　　這個辦法一出臺，知青們沒覺得是對婚姻的限制，反而立刻看到了希望。

　　他們覺得最多十年，有可能就要回城！

　　這讓那些原本開始消沉的知青們又燃起了希望。

　　這么一規(guī)定，先鋒大隊的知青大半老實了，還有一小半被敲打一下，也不得不老實。

　　而另外一些本身在城里也沒有什么存在感的，覺得自己也年紀大，等不了十年的，反而下定決心要在鄉(xiāng)下安家的，于是第一時間就和相中的社員領(lǐng)了證。

　　畢竟先鋒大隊給他們的感覺非常不錯，比其他大隊好太多，除了沒有電影院之類的，感覺和縣城差不多。

　　這辦法反而使得先鋒大隊十來個年紀大的知青直接在大隊安家。

　　安家以后立刻就搬出知青點，成為了先鋒大隊戶口，享受社員待遇，一時間也很讓人眼熱。

　　那些盼著回城的，自然也收斂私心想謀求別的出路。

　　董桂娟和唐薇幾個知青，一直都想進學(xué)校當老師或者去工廠當小干部，卻活動無門。他們少不得私下里會抱怨，尤其幾個女知青，憎恨周明愈不幫忙就把怨氣撒到莫茹身上，專說她的壞話，還有人仗著讀了幾年書，編排一些傻子配二愣子傻子嫉妒貌美女知青，鬧出很多蠢事的笑話來，諸如傻子看女知青抹頭油、抹雪花膏等都能編出諷刺傻子的笑話。

　　一開始每人留意，畢竟只在幾個女知青圈子里流傳，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不知道好歹，有些女知青覺得先鋒大隊很好，雖然不給她搞特殊，可別人也沒搞特殊啊，這樣反而更讓人服氣。

　　有人看不慣董桂娟和唐薇，就把她們幾個私底下污蔑隊干部的事情寫匿名信舉報到大隊里。

　　莫茹還沒怎么的，因為不做虧心事不心驚嘛，她們也沒指名道姓罵她，再說還真是沒法對號入座。

　　說嫉妒女知青什么的，何必呢！

　　但是周明愈卻很生氣，以前知青們怎么鬧騰，那也就是好逸惡勞，如今卻是品行惡劣。

　　他去了一趟研究所，請黃院長帶人去知青點給知青們上課，教教他們什么叫謙虛低調(diào)，什么叫讀書人，什么叫做人！

　　不過是一群初中高中畢業(yè)的，就把自己當知識分子？

　　天真！

　　這還不算，又直接把那些知青們丟到社員堆里，讓他們跟著社員上工下工，再也沒有特殊！

　　干不動？干不好？

　　多干就好了。

　　把手腳磨出繭子，把細嫩的皮膚曬粗糙，為了吃飽肚子，保管能干好。

　　畢竟大環(huán)境如此，既然成為被淘的沙，就要有在浪里滾的覺悟嘛。

　　結(jié)果到年底的時候，這些知青們就□□練的一個個模樣和年輕社員們也沒太大區(qū)別。

　　畢竟當?shù)厍锔邭馑�，紫外線還是非常強烈的。

　　到過年的時候，就有人堅持不住，想各種活動回城跑關(guān)系回去的。

　　周誠志自然也不會攔著他們，有錢有路子回去過年的，只管去，他還真是不想伺候呢。

　　過年回去了十來個知青，結(jié)果年后初二就一個不落地都回來，誰也沒能活動成功留在城里。

　　回不去，又干不動活兒，賺不到工分，吃不飽飯，有知青狠狠心決定在隊里扎根，找個社員結(jié)婚！

　　可惜，先鋒大隊的社員也不是那么來者不拒的！

　　娶媳婦嫁閨女也得看人品啊。

　　那些被點名教育的，不管長得俊還是學(xué)問好的，社員們也不要！

　　這一下子一個個全都老實起來，再有新來的知青，他們還能幫著做做心理輔導(d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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