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糧滿空間
莫茹只好搬出供銷社和邱云來,“領導們說有用,肯定是有用的,要不干嘛這么珍貴還得靠獎勵才給票呢。”
周誠仁又問問多少錢一袋子。
莫茹之前問過,一百斤要二十來塊錢。
他們發的化肥票只有尿素和氨肥,沒有磷肥、復合肥這種高檔的。
今年隊里漚的肥種棒子的用了一些,種小麥肯定不夠,要是買了化肥可以添補一下。
周誠志沒回來,他讓周誠仁全權負責的。
老頭子們商量了一下,既然是領導們說的,那就買來試試。
他們派了一輛驢車,讓莫茹帶著幾個婦女去供銷社看看買幾袋子化肥回來。
雖然不是供銷社營業時間,但是買化肥不受限,這是為了支援農業大生產的規定。
馮如已經培訓回來,正好在供銷社盤賬。
莫茹找到她,敘舊以后就去買化肥,按照商量好的買了四百斤尿素。
買完化肥,再順便買別的。
莫茹被評為棉花勞模獎勵了五丈布票,她原本給張翠花一半,但是張翠花說這是她得的讓她自己拿著。
莫茹看了看,現在供銷社的花布品種比之前還少呢,也就那么三四樣,她一樣扯了幾尺,湊了兩丈。剩下的三丈都扯勞動布,這個布結實耐用,給男人做衣服最好。
可惜現在沒有次品布,占不到便宜。
她又把別家托付的票都給買了,基本也都是布,再就是額定的鹽和火柴等。
買差不多,莫茹就和她告辭。
馮如見沒人,就拉著她到角落里悄悄道:“莫茹同志,你們還有沒有雞蛋?”
現在城內雞蛋供應緊張,額定數量越來越少,她有個親戚家里生小孩沒有雞蛋吃,讓她幫忙問問。
因為大煉鋼鐵,很多大隊的雞都被殺了,供銷社的雞蛋數量大幅度減少。
還有大隊直接要求辦什么“千雞場”“萬雞場”的,把社員的雞集中起來養,下了蛋也集中處理,現在社員家里根本沒有雞自然也沒有雞蛋。
馮如雖然在鎮上也不好弄,因為她們村的雞被公社集中起來辦千雞場了。
莫茹小聲道:“還有幾十個,你等著我明天來給你送。”
一聽莫茹有雞蛋,馮如高興壞了,“不等明天,我現在沒事兒跟你去拿吧。”
莫茹笑道:“那行。”
馮如跟她約好一毛一個雞蛋,莫茹也答應了,其實這時候邱磊都賣到一毛五一個。
她領著莫茹回村里跟張翠花說了一下,把家里攢的三十個給她,又從幾個大娘娘娘家湊了三十來個。
六十幾個雞蛋也就是七斤左右,馮如付了錢自己用箢子挎走。
莫茹把錢給王月娥讓她分了。
王月娥看了看,讓她算出來六分一個的錢,“各家六分一個就行,不用多。”
畢竟自己沒有那個本事賣掉,莫茹給賣掉當然要給抽頭,這也是規矩,她覺得挺好。而且莫茹還幫她買藥,她自然也幫莫茹說話。
李桂云和柳秀娥也都是這個想法,自己去賣多少就是自己的,讓人幫忙賣的,六分一個挺公道的。
張翠花讓莫茹不要找四娘娘趙連英拿雞蛋,六分一個以后她肯定要抱怨,覺得吃了大虧,尤其等她知道城里黑市可能賣到一毛五一個,那可了不得。
所以寧愿以后抱怨賣雞蛋不叫著她,也不幫她賣了被抱怨貪她的錢。
……
現在周誠仁帶著一撥人耕地,張翠花則帶著婦女在場里給玉米脫粒.
沒有脫粒機,只能土辦法。
土辦法有兩種,一種可以大批量快速處理,就是把一大堆曬干的棒子堆在一起,用大棍子敲。
把棒子骨頭都敲斷,基本也就破碎成一塊塊的,然后老人孩子齊上陣,就能搓下玉米粒來。
有的可以直接交公糧,或者再曬兩天也行。
第二種就是閑工夫慢慢剝。
扒皮的時候預留玉米皮在上面,扭成辮子,一辮一辮的玉米掛起來。本來可以掛在樹上,現在樹都被砍了,只能掛在墻上。
等貓冬的時候,就可以一辮一辮的拿下來,用鐵釬子把玉米粒隔幾排戳下來,戳幾排就可以用兩個玉米對著搓,速度自然是很慢的。
脫粒曬干,就去給糧站送信,讓他們下生產隊來拉。
周誠仁他們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回來耕地種麥子,是絕對不會再帶著全村人去送公糧的。
人手也不夠。
只能糧站派人來拉。
糧管所現在每天開著大解放,拉著檢驗人員、過磅員、會計等人下鄉收公糧,第一波先把公糧收上去,再收購糧,然后再余糧。
今年勞力不夠,先把公糧打出來已經算好的,很多大隊公糧都沒湊夠呢。
余糧更夠嗆。
余糧不是沒有,都在地里呢。
這么忙活幾天,女人們把玉米公糧交了,購糧和余糧下一次再說。
周誠仁也領著耕地、耙地、施肥、播種,他們不是把所有地都耕完才種,而是先耕地,耕完一片去耕另一片,然后就有人領著把之前耕好的耙地、施肥、播種。
只要有耕好的地就盡快將小麥種上,白天晚上輪班,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前后種了一百來畝小麥,隊里存的農家肥只夠種四十畝的,還要繼續攢糞來年種大秋地。
其他小麥就用尿素。
周誠仁感覺天氣已經很涼,再種估計不能發芽就果斷停了。寧愿少種,不能浪費,大不了來年麥子全交公糧,隊里只留種子。
既然不能繼續種小麥,他索性讓人把剩下的地也耕一下,尤其是帶著茬子的地,耕完了各家可以撿回去生火燒炕。
耕完的地,經過嚴冬冰雪的洗禮,藏在土壤里的蟲卵就會被凍死,來年春天種地就能少一些蟲害。
他還讓周誠義特意去公社跑一趟,到公社的養豬場捉了兩只小豬回來,這樣自家又能繼續養豬。
現在地和糧食都是集體的,社員分不到糧食,自然也就沒有糧食養豬養雞。但是周誠志以生產隊沒有足夠的地方養豬養雞為由,還是讓社員家里養,為生產隊積肥,還給社員算工分,賣了豬的錢自然也歸生產隊。
這時候張根發又從運輸連跑回來領著三隊四隊整幺蛾子了,他揚言自己從縣里請了一個農業技術員來,比高余飛可厲害!
這個任技術員一來就批評周誠仁:“你們這樣怎么能行,這么怎么能高產呢?咱們高進縣來年可是要繼續放小麥衛星的,至少要畝產一萬斤!”
周誠仁拉著臉,“你說說咋個一萬斤?”
任技術員看土包子的眼神看著他,“你根本不懂種地,不懂科學種地,你要深耕細作,起碼要翻地一米多才行。把底下的土翻上來,這樣就能把害蟲都凍死,把養分累積起來。深耕以后再施肥,一畝地要施往年五倍的肥。”
周誠仁:“我們沒有那么多肥。”
一倍的肥都不夠,還五倍的,你當磨嘴皮子那么容易呢?
任技術員翻了個白眼,“那你們下了多少種子?”他還煞有介事地過去用棍子扒拉,想看看地里的種子密度。
周誠仁已經不想搭理他了,隨口道:“八/九斤吧。”
實際不到。
說完,他轉身就想走,還得把家里的一些活兒安排一下,免得婦女們不知道。
趁著秋天草枯的時候,摟草漚肥。
“這怎么行,太少了!”任技術員拉著他不許走,“我跟你講講什么是科學,你八斤一畝地只能畝產一百來斤,不會超過一百八十斤,你要是一畝地下一千斤種子,那畝產肯定有一萬斤!你要是下五千斤,那肯定……”
“俺們總共留了沒有一千斤,都交公糧賣余糧了,哪里來五千斤?一畝地五千斤,我們要種一百畝地,這都一百個五千斤麥種,你給俺們弄?天上掉下來?”
因為大煉鋼鐵折騰得周誠仁這段時間已經不想說話,沒想到一回來種地就碰到個神經病。
“不能每畝地都五千斤,你可以集中精力搞一畝嘛,弄一畝試驗田出來,來年的衛星就放定了,我告訴……”
“就種這一畝,公糧哪里來,購糧余糧哪里賣?你想餓死俺們?”周誠仁一扯袖子,不往外走,他往地里走,免得這個神經病扯著他不放。
任技術員還在那里唧唧歪歪要深耕,至少翻地一米,施肥一畝地至少要五千斤農家肥,播種,一畝地至少要一百多斤種子……
他看周誠仁不理睬他,立刻翻臉:“周誠仁,你這是蔑視大/躍進,不服從三面紅旗的指導……”
周誠仁氣得背著手走得更快。
周誠信喊:“我們服從三面紅旗,你是三面紅旗嗎?你是不是覺得你跟毛/主席一樣高大還得讓我們喊你萬歲啊?”
任技術員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最后他氣得沒辦法,只得回去跟張根發抱怨,“你們那個二隊,一個兩個都算是自由散漫的。”
張根發見有人跟自己一樣吃癟,巴不得呢,一起討伐一下那些犟驢,然后統一戰線,指揮三隊四隊。
張根發知道自己指揮不了二隊他也沒辦法,畢竟種地他的確不如周誠仁擅長,所以他也只能指揮三隊四隊,
他要放糧食衛星,今年沒趕上,來年一定要趕上。
一萬斤是必須的。
他采納了任技術員的建議,建立了一塊試驗田,按照任技術員說的深翻地、多施肥、多播種,一畝地用一千斤種子。
任技術員大言不慚得意洋洋地跟張根發吹牛:“張書記你聽我的,來年,這一畝地肯定畝產超過萬斤,你就可以放一顆大衛星!”
張根發只要政績,其他的算什么啊,管它別的地有沒有的種,怎么種。
其他的地也沒有時間和牲口耕地,用耬播種又扎不下去,最后索性就把肥撒在表面,直接把麥種也撒上,根本就沒耕地!
結果可想而知,雖然會發芽,可根部在表面露著,無法越冬,到時候自然雜草一樣一無所獲。
任技術員說的是“反正一畝地就一百來斤的產量,你撒一下它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一畝地八十斤總有的吧?不可能絕產的。”
張根發深以為然。
這時候鋼鐵廠又發出召回令,要求歸隊繼續大煉鋼鐵。
周誠仁見這個季節也不能繼續種麥子,只好作罷,留下兩頭驢和一輛地排車給女人們用急,自己帶著男人們和牲口回鋼鐵廠。
至此,二隊已經把地瓜全都收回家。
春地瓜曬瓜干、地瓜粉,夏地瓜全部貯藏。
大部分放在生產隊的倉庫里,還分批讓先進社員幫忙收藏。
第一個標準就是家里工分絕對可以吃飽還有剩余的,絕對不會稀罕偷隊里的糧食吃,如果那些自己工分都可能吃不飽飯的,讓他們給貯藏絕對不安全,大家也不信任。
護棉英雄家是首選,她拿蟲子拾棉花得的工分一家子都吃不完,人家還有周明愈每天十工分呢,大煉鋼鐵周明愈屢次立功,一共獎勵了也有上千工分,所以根本不愁吃的。
所以莫茹家里存的隊里糧食是最多的,而且囤糧食也是要給工分的,就和幫隊里養牲口一樣。
二隊現在已經徹底收完糧食,剩下的就是掃尾,把還沒扒完的玉米扒完,還有地里的玉米秸、秫秸,沒收完的繼續收拾,沒刨完的莊稼茬子繼續刨等。
還要鍘草,因為隊里牲口多,需要準備過冬的草料。
還要碾飼料,把曬干的地瓜蔓、花生秧、豆莢等上碾碾碎,到時候摻上米糠、麩子、地瓜皮等粗飼料喂豬、喂雞。
反正哪怕冬天,也不會真的閑著沒有活兒干,照舊忙得很,只不過因為外面冰天雪地沒法干活兒而已。
這時候其他好多生產隊的春地瓜還在地里呢,三隊四隊只是一個代表,外村很多都這樣。
不僅僅因為大煉鋼鐵吸引了人們的積極性,重視工業忽略農業導致生產隊缺少勞力,還有一個原因是集體化的大豐收排除了個人的收獲喜悅。
今年糧食豐收,不管什么都收的不少,尤其地瓜。
一畝地有往年兩畝地的,春地瓜曬地瓜累得婦女們腰酸背疼,但是那地里還有一望無際的地瓜呢,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家里沒有男勞力幫忙,什么時候才能忙完?
那夏地瓜也是如此,幾畝地的地瓜收回去就在場里堆得跟山一樣!
以前都是各家儲藏,數量再多也有限,自然要抓緊時間、珍惜糧食。
現在都是集體的,堆在場里跟山一樣,看著都有些愁人,何年何月才能吃完?
這么多地瓜,生產隊的倉庫根本放不下啊!多余的放在哪里呢?
地里還有好多好多呢!
倉庫放不下也不能放到社員家里,有私分的嫌疑而且會被偷的,所以哪怕放不下,也要堆在公家的場里。
哪怕會爛、會凍、會壞,也不能分給個人!
以為現在是人名公社大集體,要同吃同住同勞動,不允許私分,不允許個人家里冒煙兒!
生產隊強調這是集體的,任何人不許私拿一個,社員就覺得這是集體的,和自己沒有關系,爛了壞了凍了自然也和自己沒有關系。
自己只管上工、賺工分去食堂吃飯就好。
就這樣,場里地瓜多的沒地方放,地里的自然就沒人去管,曬一些地瓜干,大半就堆在地里,更不要說夏地瓜,直接扔地里沒人管。
幾場連綿秋雨以后都有凍爛的。
這可把莫茹給心疼壞了,接下來三年饑荒呢,現在這么多糧食,怎么能浪費!
她甚至冒著風險跟鄰村的婦女們說:“你們的地瓜這么扔地里多浪費啊,起碼也收回去囤著,要是來年饑荒呢?”
那些婦女還覺得她傻呢,“怕什么啊,有人民公社呢,有食堂呢,有高產糧呢,一畝地十幾萬斤,你不知道?總歸餓不著你,有的吃就是。”
“就是啊,今年我們大煉鋼鐵,趕美超英,以后就是機械化,不用我們再趴在地里刨地瓜,有機器種機器收,輕快著呢。一個機器頂一個生產隊的,還怕沒有吃的?”
莫茹:“那你也等看到機器再高興啊。”
“我說你這個同志有□□的嫌疑啊,你這是懷疑派,觀潮派,是要不得的,你要堅信大/躍進是正確的!”
因為前陣子縣指揮部又搞了一次反/右/傾運動,批判那些對大煉鋼鐵的懷疑態度,把觀潮派、懷疑派打倒一批,生產隊的婦女都學會好些新名詞。
莫茹就徹底說不出話,現在到處都是大豐收,高產糧食,就算你和人家說接下來三年□□會餓死人,她們也不會信,反而一味你是傻子,你污蔑人民公/社大/躍進!
她只好自己默默地收地瓜。
男人們耕地種小麥,婦女們脫粒交公糧,莫茹除了拾棉花就出去轉悠囤地瓜。
早上出去轉悠,上午拾棉花之后繼續轉悠,有時候一天都不回來。
她囤了好多地瓜,直到空間都滿了。
一開始她只撿別人扔在溝里的,怎么說等饑荒的時候,這些也能救命。
后來又收扔在地里好多天沒人管的,當地最冷零下十幾度,挖個坑把地瓜扔進去根本沒用,全部都會凍爛的。
真是隨便哪里都能收很多地瓜,所以沒幾天空間就滿了。
她得想辦法把這些地瓜加工一下。
鮮地瓜一大半是水分,囤積的時候占地方不易儲存,如果深加工以后把水分排出去,既不占地方,而且也能存在外面不需要占用她的空間。
她認真地想了許久,還真讓她給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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