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一百五十一章·拔高
此為防盜章
若非摸透了春海棠的脾性, 按著原先的計劃, 這傷勢本該再反復些時日的。
即便春海棠對自己的好里有九成是為了利益,但剩下的一成真心, 就已足夠讓人動容。
更何況那一分真切, 已在相處的時光里,悄無聲息地加大比重。
“我的心肝兒, 大夫說了, 你那些沉疴舊疾, 只要慢慢調養,日后也不會有礙。”
劉拂笑著拉春姐姐坐下:“就算為了姐姐, 我這顆搖錢樹, 也會茁壯成長的。”
春海棠扇子打得的更歡:“姐姐就喜歡你這直來直往的性子。”
千人千面, 在見慣了心計的春海棠面前, 最好的臉孔就是直接。
“好姑娘,你養病拉落下許多課程, 可得好好趕上。”
劉拂點頭應是:“姐姐放心就是,我好賴也是有些底子的。”
琴棋書畫本就屬君子六藝,她上輩子雖稱不上大家,但不拘哪項,都有拿得出手的看家本事。
業精于勤荒于嬉, 哪怕她在官封少師后就懶怠了這些雜項, 應付青樓楚館中的湊趣也足夠了。
春海棠眸子一亮, 以扇掩唇, 嬌笑道:“姐姐我對你冀望極高, 你光趕上功課,可不夠償還我這兩個月的湯藥錢。”
“我那些微末技藝,哪里比得過樓中師傅。”劉拂問弦歌知雅意,卻也不點破,“不過領著姐妹們共同進步,想來還是可以的。”
“已是極好的了!”春海棠撫掌大笑,“可見我那五兩銀子沒有白花!”
想起自己如今的身價,往日豪擲千金的劉少師搖頭苦笑:“姐姐抬舉我了。”
她眉眼間藏著的淡淡憂傷,讓春海棠誤會她想起狠心的父母。
海棠姐姐眸光一顫,干脆利落地岔開話題:“不止落下的功課,旁的事你也得早些補上。”
上下打量一遍劉拂的衣著裝扮,春海棠滿臉嫌棄:“便是廚下的嬤嬤,也要比你精細多了。若讓旁人知道,還不得以為我苛待手下姑娘?”
春海棠對樓中姑娘傾注了十二萬分的用心,早就備下了細布的衣衫、簡單的首飾還有各色胭脂水粉。
與劉拂同批的姑娘大多是從貧苦人家買來的,素日里一根紅頭繩都能讓她們驚喜數日,即便被賣入賤籍,少女愛美的天性也不曾丟失,看到那箱衣物時多多少少忘了哀傷,便是性情寡淡的望日驕也不例外。
只除了劉拂。
她日日窩在屋中,別說涂脂抹粉,就連頭發也不曾精心梳理過,全是用發帶在頭頂草草一扎了事。再加身上青藍色的利索短打,便是有十分的美貌也只剩下五分,說是燒火丫頭也不會有人懷疑。
春海棠看在眼里,直到今日才點明。
搖著扇子起身,海棠姐姐精心勾畫過的眉尾微挑,向著劉拂拋了個媚眼。
“若再讓我看到你這幅打扮……哼!”
意猶未盡的話,最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慢走。”
望著搖曳而去的風.騷背影,劉拂收起嘴邊的笑意,抬頭看向房頂,輕輕吐出胸中一口濁氣。
明日,怕是不好過關。
***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時,劉拂就已醒來。
她利索地起身洗漱,一臉糾結地穿上昨晚挑選出的藕荷耦合色襦裙,緩步移至妝龕前坐好。
銅鏡不甚清晰,只能大致照出鏡中人的容顏——這還是奪舍以來,她頭遭看到自己的臉。
明明是十三歲花兒一樣的年紀,卻帶著一絲抹不去的病弱。
整整兩個月的修養,日日好湯好菜的喂養,就算春海棠不計本錢的替她調理身體,這短短幾十日的滋補,也抵不過過去十數年的虧損。
可即便還未長開,亦能看出含苞待放的美。
若說春海棠人如其名,嬌艷如春日的海棠花。那她未見真容時給自己取的藝名碧煙,也是十分的貼合。
如珠似玉,如煙似霧,瀠瀠如水波,既柔且韌。當所有矛盾的因素集合到一起,就變成了奇異的迷人。
記起春海棠時常吹噓她如何如何慧眼識玉,攬鏡自照的劉拂不由失笑。
看來近百年來,權貴士族對美色的喜好,從未有過大變化。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卻能從眼角眉梢一顰一笑看出曾經的自己。與前世相比,少了許多驕矜傲氣,多了些許楚楚可憐。
唯一不變的,是眉眼間呼之欲出的英氣。
比起上輩子的鋒芒畢露,如今的面容不知是因為年幼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看起來要溫和許多。
望著裝著粗簡首飾的妝龕,以及各色脂粉,劉拂平生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她能憑些微墨色的差別,一眼認出桐油墨與漆涸墨的差別;亦能憑灑金的密度不同,辨出銅絲羅文箋與狹簾羅文箋。卻分不出面前兩盞顏色相似的香脂,分別有什么用途,又要如何使用。
女扮男裝多年的后遺癥,直到現在才顯現出來。
鏡中少女的臉上寫滿了苦惱。
抬手攏起發絲,劉拂回憶著貴女們繁雜的發髻,試探著編起發辮。
挽發,敷粉,描眉,點唇,能畫一筆好畫的手卻捏不穩眉黛。哪怕有厚厚的脂粉遮擋,也無法掩蓋驟然蒼白起來的面容。
劉拂看著鏡中的自己,貓兒似的杏眼中透出滿滿的無奈。
她不是個嬌氣的人,也曾單槍匹馬趕赴黃沙漫天的前線、臨危受命直抵山巒崩塌的災區,兩個月來無人服侍也過得很是安樂,從不曾像現在這般懷念過去仆婢環繞的貴公子生活。
身為女子,真是一件麻煩的事。
長嘆口氣,劉拂拎起裙角起身,屈指敲了敲與隔壁共用的墻壁。
“驕兒,我需要你。”
今日能救她的,只有望日驕。
洗去臉上不堪入目的妝容,打散頭發重新坐回鏡前,劉拂拿著木梳一下下順著仍舊枯黃的發絲。
卻步不前,從不是她的作風。
***
劉拂推門而出時,正好對上倚欄嗑瓜子的嬌杏。
花樓只在日落后迎客,妓子們也在后半夜才能安歇,是以整個走廊上除了她們這批還未出堂的姑娘,就只有嬌杏一個老人。
聽到身后的動靜,嬌杏眼皮一掀,“呸”的得一聲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可見今日福星高照喜鵲登枝,咱們的碧煙姑娘,居然舍得出閨房了。”
其余小姑娘看到這邊的情況,全部戰戰兢兢地的停住了腳步,不敢多出一聲。
十幾個小丫頭擠做一堆,像群瑟瑟發抖互相取暖的小鵪鶉。
劉拂抬眼,對著她們安撫地笑笑。
嬌杏的臉色明顯掉了下來。
有些沖突是無法掩蓋的,既然注定要發生,還不如早日挑明。
雖說將軍不打無準備的仗,但劉拂是個文人,自有自己的行事方法。
她沒站穩腳跟不假,對方也少了做準備的時間。
“姐姐辛苦了。”劉拂拉住想要開口的望日驕,向著嬌杏一笑,“看姐姐面色憔悴,可是太過操勞了?”
意有所指得的太過明顯。
嬌杏神情微僵,借著拿帕子擦拭嘴角的動作掩蓋:“我們這樣的勞苦命,哪里有什么辛不辛苦。”她的目光略過劉拂只簪著一朵絹花的雙環髻,大聲嗤笑,“不像有的人,天生好運。三門不出五步不邁,好吃好喝地的吞飲自家姐妹的血汗錢。”
(https://www.dzxsw.cc/book/143841/757732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