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馳救
據小桂子說:鳳寥前幾日將差事辦完之后, 急著回京, 就與大隊人馬分開了。
他不顧安子墨等人的勸阻,只帶了蘇名劍、姜寶弓等少數護衛以及小桂子等太監, 快馬加鞭,一路往京城急行。
本來一切還好,可前日到了照寧縣金風鎮之后, 鳳寥不知何故, 開始嘔吐腹瀉不止。
蘇名劍等人把當地大夫找去,開了方子, 煎了藥吃, 卻一點效用也沒有。到了昨天下午, 鳳寥整個人都有些脫形了, 還發起高燒來,人也變得昏昏沉沉的。
蘇名劍等人見情勢不妙, 便派了兩名護衛護送小桂子和另一名太監入京報信,求皇上派太醫盡快前去診治。
如今,另一名報信的小太監已經直接去了太醫院。小桂子回府,是想請雍若去求一求英親王和隆慶公主, 盡快促成此事。
雍若的整顆心, 都被揪成了一團。
鳳寥,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喝開水、要吃熟食嗎?為什么你會突然上吐下瀉?你是生病了, 還是被人暗算了?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琢磨、糾結這些問題了!
她不假思索地開始安排應對之策:
“花柔, 你立刻去英親王府, 將此事稟告給英親王和沈太妃, 請他們設法周全,讓太醫盡快出發。
“玉凈,你立刻去隆慶公主府求見公主,請她入宮求見皇上,盡快讓皇上知道此事。
“焦竹,你派個小太監立刻去前院,通知府里留守的護衛:請他們立刻安排人手和馬匹,護送我出京,我要快馬前去照寧縣金風鎮照顧王爺……”
“夫人!”聽到雍若說要去照寧縣時,屋里的丫頭太監們都是大吃一驚,紛紛跪下勸阻,“這怎么使得……”
“住口!”雍若懶得跟他們啰嗦,大聲喝止了他們的勸阻,“都照我說的去做!倘若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竟然指使不動你們,今后,你們也不必呆在府里了!”
花柔遲疑了一下,又道:“讓奴婢隨夫人去吧!奴婢會騎馬!”
雍若冷冷地看著她:“同樣的話,別讓我說第二次!”
花柔、玉凈等丫頭,從未見過雍若如此冷峻凌厲的一面,有些被嚇著了。
她們不敢再多說什么,更不敢再遲疑,只好按下滿腹的擔憂,一路小跑著各自去辦事了。
小桂子磕頭道:“夫人,奴婢將此事告知夫人,只是想請夫人設法讓太醫院盡快派出得力的太醫。如果夫人就這樣冒冒然沖到了金風鎮去,萬一路上有什么閃失,奴婢如何向王爺交代?求夫人別給奴婢們添亂了!”
雍若冷笑一聲:“與其想著將來如何向王爺交待,你不如先想想:倘若王爺出了事,你們要如何向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吧!
“至于我是去幫忙還是添亂,此事之后,自有皇上和娘娘裁斷,輪不到你一個奴婢此時就下定論。
“你若此時幫我,日后王爺若罰你,我還可以替你求情;你若此時敢跟我推三阻四、啰哩啰嗦,我自會讓別人帶我去金風鎮。等此事了結后,你恐怕就得去刷馬桶了,你信是不信?”
小桂子便有些遲疑。
雍若又喝斥了一聲:“滾一邊去,喝點水,吃兩口東西,順便好好想想要不要聽我吩咐。我要在一刻鐘之內出發。”
她不再看小桂子一眼,吩咐焦竹:“你立刻去備馬,再叫人準備一些清水和干糧。把那幾個會騎馬的太監都帶上,把能帶的馬匹也都帶上。記住:一刻鐘之內出發!”
焦竹剛聽她發作了一通,并不敢再勸什么,匆匆答應了一聲,便帶著人飛奔而去。
雍若又對一臉緊張難安的大雪小雪大寒小寒說:“立刻給我收拾行裝!不要箱籠,只拿一個包袱皮,裝兩套換洗的衣裳,再裝一套騎馬裝和一條披帛在里面。把另一套騎馬裝拿來,再拿一條披帛給我,我現在就要換!
“另外,再給我裝十片金葉子、十兩碎銀子,分成兩三處裝,我要帶在身上。”
幾個丫頭便小跑著各自去忙碌。
在丫頭的服侍下,雍若手腳麻利地換好了騎馬裝,將身上的首飾全都摘了下來,將假髻也拆了下來,將頭發挽成一個簡簡單單的發髻,用一塊帕子牢牢綁住。
她用一條白紗披帛往頭上、臉上一裹,只露出一雙眼睛,接過裝金葉子和碎銀子的三個荷包,分別揣在身上的三個地方。
最后,她接過那個裝衣服的包裹,往身上一系,就大步往門外走去。
一邊走,雍若一邊對漉漉說:“漉漉,兌換危險預警。”
危險預警是漉漉的一項綜合服務,每個月需支付兩點的基本服務費;每預警一次,還需要額外支付20點積分。
“再去問問小桂子:想清楚了沒有?”
小桂子已經想清楚了,正跪在門外等著呢!
雍若也懶得跟他多說什么,直接叫了人就走。
焦竹已經準備好了馬和飲用水、干糧。
留守恒郡王府的護衛首領是羅布,他已經帶著七八名護衛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羅布其實很不贊同雍若的行為,但鳳寥離開之前曾經交代過他:凡事聽夫人吩咐!他也只能從命了。
京城的街道上不能跑馬。雍若只能耐著性子,騎著馬走出了京城,上了官道,才慢慢開始加速。
雖然學騎馬才一個多月,但雍若經過漉漉改造的資質很不錯,練得也勤快,頭一次在官道上策馬奔馳倒也沒有手忙腳亂。加上又有王府護衛在前開道、在后壓陣,她只管專心致志駕馭馬匹,倒也越騎越順。
一路上幾乎沒有休息過,她只有在驛站換馬的時候,能夠停下來喝幾口水、吃點干糧,上一趟廁所。
換好馬之后,又繼續趕路。
照寧縣金風鎮,距離京城一百多里。快馬加鞭的話,也就一日的路程。
雍若他們是巳時才從京城出發的,入夜后速度大大降低,直到子夜時分,才終于到達了金風鎮。
金風鎮是一個大鎮,又地處要道,鎮上便有驛站,鳳寥就住在驛站之中。
此時的金風鎮驛站,燈火通明,無數人急得團團亂轉。
聽到驛站之外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蘇名劍滿含希望地沖出來,就看到擔任前導的兩名王府侍衛在驛站前勒住馬。
他急切地問:“可是太醫來了?”又覺得有些奇怪,“怎么這么快?”
那兩名護衛跳下馬來,向蘇名劍拱手行禮,又搖了搖頭:“不是太醫來了,是雍夫人來了。”
“雍夫人?”蘇名劍一臉的呆滯,“這種時候,她一個女人來做什么?沒得添亂!”
看著遠處疾行而來的、影影綽綽的人和馬,他更加呆滯。
看這架勢,那位雍夫人竟然還是騎馬來的?
雖然離開京城之前,他就聽說了王爺在花園中鋪設跑馬道,要給雍夫人學騎馬的事兒。
可他原本只當是王爺哄美人玩,覺得那位雍夫人再怎么學,也就是騎在馬上讓人牽著走一走的水平。怎么在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里,夫人的馬術竟然已經能夠長途奔馳了?
在蘇名劍發呆之際,雍若已在驛站前勒住了馬。
她喘了口氣,渾身僵硬地從馬上跳下來,直接問蘇名劍:“王爺如何了?”
蘇名劍的臉色登時一垮,眼淚都要下來了:“王爺拉肚子已經拉脫形了!人也叫不醒了!這鎮上和縣城里的大夫,一點用處也沒有,到現在也說不清王爺究竟是個什么癥候。已是束手無策了!”
雍若眉頭緊皺:情況比自己預料的更糟糕!
“快帶我去見王爺!”她也不廢話,抬腿就往驛站里走,可腿有些僵,腳步略有些不穩,直接向漉漉兌換了消除疲勞。已緊跟著她下了馬的焦竹,已上前幾步,伸出了胳膊讓她扶著。
蘇名劍連忙帶路,引雍若去鳳寥的房間。
鳳寥的房間外,驛站的驛丞守在門口;房間內更是圍滿了人,除了姜寶弓等護衛之外,還有幾名看著像是大夫的老頭子。
一進屋子,雍若就對漉漉說:“趕緊檢查一下,看看王爺是怎么了?”
漉漉軟萌的聲音在她腦海里響起:“他中毒了,快要死了。交易成功,扣除積分20點。”
“中毒?他中了什么毒?”
“一共有兩種毒素。一種在侵蝕他的胃腸道黏膜,我命名為胃腸001號;一種在損傷他的肝臟,我命名為肝臟001號。”
雍若已經走到了鳳寥的床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鳳寥。
正如蘇名劍所說:他已經拉肚子拉到有些脫相了,嘴唇也有些發白干裂,臉色黑中帶紅,紅中帶黃,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花美男的模樣。
她伸手探了探鳳寥的頸動脈,只覺得指下的皮膚滾燙,脈搏卻有些弱。
“漉漉,要怎么救他?”
“他現在需要補水、補充鹽分和糖分,還需要那兩種毒素的解毒丹,以及快速修復身體損傷的修復丹,解毒丹每一種300點積分,修復丹450點積分。兌換這三顆丹藥總共需要1050點積分,確定兌換嗎?”
“確定兌換,準備投放。”
跟漉漉確定了交易之后,雍若又對屋子里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說:“去取一碗溫開水來,里面加少量的糖和鹽。無關的人都退出去吧!別都在屋里杵著,免得氣息太雜,不利于王爺休養。”
為首的白胡子老大夫忍不住問蘇名劍:“不知道這位夫人是?”
蘇名劍不好直接說:這是我們王爺的愛妾。只好含糊地說了一聲:“這是雍夫人,是我家王爺的內眷。”又對雍若說,“這是席大夫,是照寧縣的名醫。”
給雙方做了介紹以后,他就開始按雍若所說趕人了:“席大夫和寶弓、小林子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沒被他點到名的人,很快退出了房間。
那位姓席的白胡子老大夫便問雍若:“夫人懂醫術?”
雍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懂醫術談不上,略知道一點醫理藥理。”
“難道夫人有辦法救王爺?”
“沒有。但我曾聽一位醫術極高明的大夫說過:拉肚子拉狠了的人,一定要及時補水、補糖和補鹽,否則會十分兇險。”
席大夫捻著胡子說:“治腹瀉嘔吐的方子中,的確有一些要加糖加鹽。老朽卻沒有看到任何一本醫書上明白地說:要補水、補糖、補鹽的。夫人此法,當真可靠嗎?”
雍若冷淡地看著他:“反正你已束手無策。何妨試試?”
這位被稱為“名醫”,卻不知道鳳寥是中毒了,可見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醫術高明不到哪兒去!
“但王爺的腸胃已虛不受補。若夫人強行灌水,若是嗆到了,或是又吐出來,豈不更加糟糕?”
雍若覺得他這話,既像是勸阻,卻又勸得不是很認真,心知他是巴不得自己接手,再設法推托責任,卻也懶得理會他。
服侍鳳寥的太監小林子,端進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溫開水,一個鹽罐和一個糖罐。
“奴婢不知道該加多少糖、多少鹽,便將這兩個罐子一起拿進來了!”
雍若點點頭,沒有說話,舀了一勺鹽,一勺糖,放在溫開水里攪了攪。
對小林子說:“你拿幾個枕頭來,讓王爺靠著床頭坐著,免得喂水時他被嗆著了。”
她想借著喂糖鹽水的機會,讓漉漉把丹藥投放到鳳寥嘴里。可鳳寥牙關緊閉,根本不張開嘴。
怎么辦?雍若掃了一眼屋子里人,說道:“小林子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那個席大夫一甩袖子,率先出去。
蘇名劍和姜寶弓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出去了。
雍若退到一邊,取下裹在頭臉上、已經滿是灰塵的披帛扔在一邊,又回到床前,將一口糖鹽水含在嘴里,放下碗,扳開了鳳寥的下巴,嘴對嘴哺喂。
小林子看到這樣火辣的一幕,趕緊按禮儀將頭扭到一邊,只仍然穩穩地扶著鳳寥。
雍若用自己的唇,封住了鳳寥的唇。糖鹽水從她的嘴里,流到了他的嘴中。
然后……他咽了下去!
趁著鳳寥的嘴張開,雍若趕緊對漉漉說:“將丹藥投放到鳳寥嘴里!”
“投放成功。交易成功。扣除積分1050點。”
漉漉的丹藥,被投放到了鳳寥嘴里,入口即化,沒有一點痕跡。
鳳寥的意識似乎蘇醒了一點。雖然他仍然閉著眼睛,可眼珠卻在眼皮之下稍稍動了動。嘴微微張開,嘴唇輕輕翕動,似乎在渴求著什么。
雍若松了口氣,繼續給鳳寥哺喂糖鹽水。
鳳寥越喝越快,意識的蘇醒也越來越明顯。
等雍若將一碗糖鹽水喂完,他終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懵懂地看了看四周,又看看雍若,似乎鬧不清楚身在何方。
“你終于醒了!”雍若直接淚奔,將碗往桌上一丟,直接撲過捧住了他的臉,在他嘴上重重地親了一口,“太好了!我真怕你出事!唔唔……”
忍了一天的淚水,終于奔流而下,再也克制不住。
她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小林子呆看了鳳寥一眼,臉上爆發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跳下床,連鞋子都顧不得穿,直接沖出門去大喊道:“王爺醒了!夫人把王爺救過來了!”
門外先是聽到雍若的哭聲,陷入了一片死寂。跟著又聽到了小林子的喊叫聲,眾人先是不敢相信,跟著就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歡呼。
蘇名劍仗著職務之便,三兩步沖進來,看著床上已經醒過來的鳳寥,竟然不顧形象地一P股坐在地上,又笑又哭。
“若若?”鳳寥看著懷里有雍若,又看看周圍,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是哪里?你怎么在這里?”
雍若只管自己哭得痛快,根本不理他。
算賬的事以后再說,先讓她發泄一下壓抑了一天情緒,免得內傷!
小林子又沖回床邊,一邊抹眼淚一邊說:“稟王爺,咱們如今還是在金風鎮上。夫人昨天聽到王爺的消息后,帶著人,連夜從京城趕來,用一碗糖鹽水將王爺救回來了!”
這一回,鳳寥真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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