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興安郡主
第三次走進壽安堂, 雍若卻沒有再在那間小花廳里“稍坐奉茶”, 而是直接被帶進了沈太妃的正房。
正房之中, 沈太妃坐在正中的榻上, 杜嬤嬤站在沈太妃身后, 英王妃坐在東側第一張圈椅上, 另有幾個丫頭婆子侍立左右。
“妾身雍氏,給太妃請安。”雍若緩步上前, 向沈太妃行禮。
“起來吧!”沈太妃淡淡地說。
“謝太妃。”雍若直起身,心想:沈太妃的語氣竟然十分平和,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實話告訴你:因為你的出身來歷, 我原是不大喜歡你的。”沈太妃仍用那種淡淡的語氣說,“如今,你娘家的冤情既已洗清,你也算是良家女子了, 不算太玷污英親王府和恒郡王府的門楣。你入府半月有余,也算安分守己,我便叫你來見一見, 順便問你幾句話。”
沈太妃這一番話,合情合理, 既解釋了她之前冷待雍若的理由,也說明了此刻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
連雍若也忍不住要懷疑一下:沈太妃真對自己改觀了?她心中存疑, 卻沒有什么異樣地福了福:“多謝太妃。請?zhí)箚枴!?br />
“聽說你最近在喝牛R?寥哥兒也在一起喝?”語氣依然很平和, 不像是興師問罪的語氣。
“是!”
“為什么喝這個?可問過太醫(yī)了?”問話的語氣, 還是很平和。
雍若早料到沈太妃有此一問, 從容答道:“妾身幼年時,曾聽一個游方郎中說過:牛R是極養(yǎng)人的,只需體質(zhì)不沖剋,但飲無妨。這陣子翻了翻醫(yī)書,醫(yī)書上也說:牛R潤腸胃,解熱毒,養(yǎng)心肺,補虛勞,便想用牛R養(yǎng)一養(yǎng)身子。此事已問過許太醫(yī),許太醫(yī)說:可以一試。”
“我聽說……”沈太妃十分緩慢地說,“你娘原本病得很重,被一個用牛R做的偏方治好了?”
雍若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突然就猜到了沈太妃今日種種言行的根由:永昌候楊家!楊七公子!
沈太妃唯一的、親生的女兒興安郡主鳳宜,可是永昌候世子楊景岳的夫人!
自己曾是給楊七公子沖喜的候選人之一。定親時,周氏和楊七同樣病重;如今,周氏已經(jīng)痊愈,那位楊七公子病情如何了?呵呵,楊家是不是后悔退婚,并且此事牽涉到了鳳宜?
她微笑道:“稟太妃:妾身的娘親并不是被這偏方治好的。許太醫(yī)親口說:這偏方的確有補益元氣的作用,但他不相信這偏方有起死回生之效。許太醫(yī)還說:也許是妾身娘親所用的湯藥,與這偏方中的食材,產(chǎn)生了某種君臣佐使之效,才僥幸治好了妾身的娘親。許太醫(yī)這些話,王妃身邊的茉莉姐姐應該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絕對不能夸大“偏方”的作用。不然,吃不好楊七——這是必然的——她容易被遷怒。
把治好周氏的功勞歸結到許太醫(yī)和“僥幸”上,是最合適、最安全的。
她之前弄出“偏方”之事,主要是為了糊弄許太醫(yī)這個很了解周氏病情的專業(yè)人士,順便讓牛R出現(xiàn)在身邊親近之人的食譜中。
沈太妃感到接下來的話,有一點難開口,便向坐在旁邊的英王妃使了個眼色。
英王妃便笑道:“我對這個能夠補益元氣的偏方倒是很有興趣!雍美人,我拿雙倍的食譜、外加一套赤金點翠的頭面與你交換,如何?”
雍若從容笑道:“哪需要交換?王妃若是好奇,我寫出來,請?zhí)屯蹂挥^便是。”
英王妃暗暗松了口氣,笑得十分明媚:“你雖然大方,我卻不能白要你的東西。說了交換,就是交換!”又對沈太妃陪笑道,“母妃,借您這里的文房四寶一用可好?”
沈太妃笑道:“哪用你借?我也正好奇呢!”便吩咐丫頭去拿文房四寶。
“只是有一事,需要稟報太妃和王妃。”等文房四寶的時候,雍若鄭重地說,“這方子是妾身幼年時聽到,前些日子在睡夢中想起來的。妾身怕自己的記憶有誤,就沒敢四處招搖。除了留給娘家試用之外,只往許太醫(yī)那里送了一份,原想著多試用一陣,確定無誤了再敬獻給長輩。太妃和王妃若也想試用,千萬要先問過太醫(yī),看看有無沖剋才妥當。”
“這是自然,哪用你叮囑?”英王妃笑吟吟地說。
等丫頭送來了文房四寶,雍若便當眾把牛奶的幾種吃法都寫了出來,交給沈太妃和英王妃“觀看”:“我娘用的是‘益元粥’這個方子。這個方子我記得略清楚些。其它幾個方子有些不確定,現(xiàn)在我弟弟們在吃著玩。”
英王妃接過方子時,先贊了一聲:“雍美人這筆字倒是極有風骨!”
雍若謙虛:“王妃過譽了!勉強能見人罷了。”這陣子她也在天天練字,漸漸找回了一些寫毛筆字的手感。
英王妃掃了一眼那方子,便將方子送去給沈太妃看。
沈太妃看了看方子,不置可否,賞了雍若兩套做工精致華麗的頭面并一些衣料,又叮囑了幾句“好生侍候王爺”之類的話,便讓雍若離開了。
沒有再在壽安堂吃到絕育藥,雍若甚是遺憾。
花柔等丫頭卻高興壞了:“太妃賞了這么多東西給美人,想來是漸漸知道美人的好處了,以后會越來越喜歡美人的!”
雍若不去戳破幾個丫頭的美夢,只在心里想著楊七公子的病。
如果楊七公子現(xiàn)在是自己的丈夫,自己或許有機會救他。可現(xiàn)在自己嫁給了鳳寥,楊七就是外男。就算自己舍得積分,也沒有理由去探楊七的病,更沒有可能接近楊七一米之內(nèi)投放丹藥。所以,楊七公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回到無塵居不久,英王妃身邊的大丫頭茉莉,送來了英王妃給她的幾張食譜,有藥膳也有普通美食;另外還有兩套金頭面、幾對簪釵耳環(huán)手鐲之類的首飾、幾匹布料。
雍若心想:英王妃這一回是大出血了!
送來的東西遠比她答應給自己的多,是不是因為自己多寫了幾張“食譜”?
她有些好笑地想:自己出于撇清的目的,多寫的那幾種牛奶吃法,豈不成了捆綁銷售、強迫消費?!英王妃的嫁妝和私房應該很豐厚吧?
送走茉莉之后,她又思忖了一會兒,便叫來焦竹,低聲吩咐道:“這段時間,你不用干別的,只帶人留意著府里的動靜。如果興安郡主回娘家了,你立刻來報我。”
焦竹自跟了雍若,還沒有被安排過什么重要差事,正心中惴惴。此時聽了雍若的吩咐,連忙興奮又踴躍地答應一聲,立刻就帶人去安排了。
雍若不知道楊家發(fā)生了什么事。
因為“前未婚夫家”這樣一層尷尬的關系,她也不好胡亂打聽楊家的事,只好被動防御了——防御興安郡主。
她沒有見過興安郡主鳳宜,但她從鳳寥、焦竹、花柔、玉凈等人那里,還是挖到了一些興安郡主的情報。
老英親王四個兒女的出生順序是:庶子鳳寬、嫡子鳳實、嫡女鳳宜、嫡子鳳寥。
據(jù)說:興安郡主未出嫁時,脾氣就十分跋扈暴躁,曾經(jīng)在寒冬臘月,將親哥哥鳳實的一個通房踹進荷花池里,還不許人救。
荷花池邊緣的水并不深,但那通房在冰水里泡了至少一刻鐘,凍得下半身都沒有知覺了。被救回去之后,那通房當晚就高燒不退,沒兩天就死了。
這件事的起因,據(jù)說是鳳實在外面買了一對碧玉簪,原打算兩個通房一人一根。哪知才把頭一根給了那倒霉通房,另一根就被興安郡主看中了,鳳實也沒有多想,直接就把那根簪子給了妹妹。
然后,戴著這根碧玉簪的興安郡主,與戴著同款碧玉簪的倒霉通房在花園里相遇,興安郡主便說自己被侮辱了,就發(fā)生了之前那一幕。
雍若還聽說:興安郡主的夫婿——永昌候世子楊景岳豐神俊郎,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
楊世子原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可在婚期之前,他那名未婚妻突然暴病而亡了。后來,興安郡主就嫁給了楊世子,據(jù)說是皇后娘娘親自做的媒。
這件事,讓雍若嗅到了一點Y謀的氣息。楊世子那個未婚妻,真的是“暴病”而亡嗎?
當然,她沒有證據(jù),不能胡亂認定什么。
但這兩件事,卻讓雍若不能不對興安郡主心生警惕。
萬一興安郡主覺得自己這個曾被她夫家退過婚的女子,嫁到了她娘家做妾是在“侮辱”她呢?
接下來兩天,鳳寥仍然每天早出晚歸。
雍若問他在干什么,他卻神神秘秘地笑而不語。
第三天下午,鳳寥不在,雍若正在書房看書,焦竹來報:興安郡主回娘家了,去了沈太妃的壽安堂。
雍若默了默,放下了書,對焦竹說:“你悄悄派人盯著壽安堂到無塵居的路口,注意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如果發(fā)現(xiàn)興安郡主往無塵居的方向來了,立刻來報我。如果可以的話,留意一下興安郡主的臉色。”
焦竹答應一聲,小跑著去了。
雍若換上了平時健身時穿的鞋子,又換了身比較樸素的衣服,吩咐花柔和玉凈:“如果興安郡主往無塵居來了,花柔就跟我去沁芳園里避一避。玉凈留下來。若興安郡主問我的去向,你直接告訴她,不必隱瞞;如果興安郡主要砸屋子,你勸一勸也就罷了,不必死命攔著,隨她砸去。”
花柔和玉凈答應一聲,卻又分外不解:“好端端的,興安郡主為什么要來砸我們的屋子?”
雍若嘆息:“也許是我多心了,并不會有那樣的事發(fā)生……”
花柔和玉凈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色,玉凈又問:“那為何要隨她砸?這屋里有許多好東西,砸了太可惜了!”
雍若微微苦笑:“她是堂堂郡主。她若要砸屋子,咱們這些人誰還攔得住不成?索性隨她去砸,人別吃虧就行了。你要是心疼好東西,挑幾件貴重的先收起來吧!”
交待完以后,她抬腳出了自己的屋子。忖度了一下從壽安堂到無塵居的路線,打算去無塵居的前院,看一看那樹剛剛開放的櫻桃花。
剛走到院中,她就聽到玉凈在指揮小丫頭:“……把這副中堂收起來,另找一副掛上去……這副畫也收起來……這個擺件也收起來……”
雍若微微有點囧:若是興安郡主不來找麻煩,她這臉可就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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