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告白十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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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川夏補完下唇, 轉向蘇杉杉, 指尖點了點嘴,對比了下:“怎么樣?”
她嘴唇很飽滿, 擦上唇膏更顯得光澤潤和,粉嫩得像果凍一樣,蘇杉杉關上水龍頭,色瞇瞇地看著她, “嘻嘻嘻, 很可口, 想親。”
“……滾。”
話音剛落, 皆川夏聽到隔壁沖水聲,神情一僵, 赤司同學這是要出來了?
蘇杉杉見她忽然臉色大變,剛想問問她怎么了, 卻見方才還笑嘻嘻求表揚的那廝,像只見到狼的兔子,撒腿就跑。
“喂……”她追了一步,忽然想起某人的書包還沒拿,一把撈起書包, 也跟著追出去,“等等我……”
沒多久, 剛剛緊閉的那扇門開了。
赤司征十郎走向水池, 眼角的余光, 瞥到一部手機,孤零零地,被扔在防水臺上。屏幕暗著,漆黑的膠皮外殼,與純黑的理石臺面幾乎融為一體。
赤司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片刻后,待他抽了張紙巾,擦拭手上的水珠時,一直安安靜靜的電話,屏幕突然亮了。赤司低垂著眼,盯著那個備注,面無表情。須臾,他扔掉紙巾,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一劃,低低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聲音不對,非常警覺地問:“你哪位?阿夏呢?”
赤司征十郎眸光微動,眼底一片清冷,沉聲道:“你又是哪位?”
*
皆川夏心怦怦跳。
不知道是因為逃跑累的,還是因為躲他,感覺真刺激。
這種刺激感,直到合唱團的,用美聲嚎了兩首歌下臺,在一片悠揚的鋼琴聲中,才慢慢平復下來。彈奏鋼琴的,是一位高個子男同學,他上臺行禮時,皆川夏注意看了一下他的手,瘦長,有點蒼白,挺好看的。可是那個人,手掌寬厚,指骨分明,修長有力,似乎比他的,更好看。
不知道手更好看的赤司同學,會不會彈鋼琴呢。
皆川夏盯著鋼琴出神,冷不丁旁邊伸過來一只爪子,拍在她腿上。
她嚇一跳,轉頭看蘇杉杉,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腿。白色的手機,四平八穩地躺在她腿上,皆川夏低頭,屏幕上,是讓她倍感親切的一行漢字——
“剛剛你為啥要跑啊?媽個雞,累死爹了_(:3」∠)_”
還沒等到她回復,“爹”爪子一伸,又把手機拿走了,重新開始打字。
皆川夏:“……”
然后她開始找自己的電話,剛伸手摸衣兜,倏然想起一件事——
娘誒!
她的電話扔在衛生間的防水臺上!
*
兩個人做賊一樣地溜到衛生間。她們過去的時候,一個扎著馬尾的姑娘在洗手。皆川夏張望了下,臺面干干凈凈,空無一物。
“夏啊,”跟在她身后的蘇杉杉,弓著腰,兩手撐著膝蓋,喘成狗:“你確定你手機放在這?”
“當然。”皆川夏又想起她剛剛是有多丟人現眼了,偷拍被本尊抓包,倒霉成這樣,也沒sei了。
“我進來的時候,這里就沒有手機。”旁邊的姑娘聽到她們的對話,轉過身來。她推了推眼鏡,提議說:“很可能被誰撿走了,你們打電話試試看,還能不能打通?”
“啊對對對!”蘇杉杉解鎖自己的手機,調出皆川夏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皆川夏從她手中接過電話,貼到耳邊。等待中的每一秒,都很漫長,幾聲之后,電話那頭,響起了個磁柔的男聲:“喂?”
音色清透朗潤,還有絲絲的涼。
這聲音,太有辨識度,這是……
皆川夏咬著下唇,“赤司同學?我是皆川夏。”
“嗯。”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尾音,鉆進她耳朵里,有點癢,莫名地臉熱。
她停了幾秒,有點局促:“你拿的這部電話,是我的。”
那頭低應了一聲,語氣淡淡的:“你在哪?”
“我,我在衛生間……”
“在那等我。”
電話掛了。
皆川夏:“……”
只余一片盲音,她捧著電話呆了一會兒,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糟了!”
蘇杉杉:“怎么了?”
“赤司要過來!神啊啊啊啊啊我剛剛那個樣子,現在還有什么臉見他?”
“你剛剛像脫肛的野馬一樣狂奔……就是因為沒臉見他?”
“……是啊。”
蘇杉杉開始懷疑人生:“……有一句媽的智障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謝謝你了,你已經講了。”
聽見她們講漢語,那個替她們出主意的熱心姑娘,有點驚喜地搭話:“你們也是華人?”
“咦?”皆川夏轉頭看她:“你也?”
“嗯嗯嗯,我叫陸佳,從國內剛過來沒多久。”
“誒嘿……”
他鄉遇同胞,也是人生一喜。三個人說著話時,走廊里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少頃,一個壯壯的大個子,出現在她們面前,目光逡巡了一下,視線落在皆川夏的臉上。
男生掌心向她一攤:“同學,你的?”蒲扇大的手掌上,是一部智能機。
皆川夏有點詫異:“嗯,對。”
對方把電話塞給她,語氣挺恭敬地對她說:“我們隊長讓我送來的。”
“哦?”蘇杉杉很感興趣地打量男生,“你之前認識皆川同學?”
“不。”對方瞄了皆川夏一眼,頗有點不好意思。
“那你怎么認出她的?”蘇杉杉促狹地看著對方,“難道赤司同學告訴你,‘穿校服穿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你要找的人’?”
“啊……嗯。”大個子的臉,瞬間爆紅,訥訥地點頭,飛快地走了。
“媽呀,太純情了。”
“是啊,真容易套話。”
蘇杉杉和陸佳笑岔氣。
皆川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內心毫無波動。
那個人,會和別的同學說,穿校服穿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她?
呵。
她們倆怕是還沒睡醒。
并不想要這個機會好嘛!
再說,姑奶奶都要走了,誰怕你。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又聽到電話那邊幽幽地說:“皆川同學,你媽媽應該不想知道,你是為了洛山某個男同學轉校的吧?”
皆川夏啞了。
電話另一邊也很安靜,她能聽見他清淺的呼吸聲,甚至是,敲擊鍵盤的聲音。
她不說話,正敲著鍵盤回帖的那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這個貼子,大家的評論,emmm挺有趣的。”
威脅!!
紅果果的!
這位會長大人,最擅長的,就是打蛇捏七寸。
還想最后蹦跶一波的蠢蛇,秒慫,含恨應下前會長的約稿。
“你怎么知道,那個帖子是我發的。”最后,皆川夏很想死得明白點。
“這邊的總版主,不巧,正是在下。”
“……”厲害厲害我的版主大佬!
又一次陷入令人窒息地沉默。這一次,還是令人窒息的大佬先打破的:“皆川夏。”
“啊?”
幸村精市聲音淡淡的:“趁現在……收手吧,你會受傷的。”
他又說:“赤司征十郎這個人,我打過交道,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皆川夏眼睛一亮:“所以他叫赤司征十郎?”
幸村:“……”
她又念了一遍,美滋滋:“名字可真好聽。”
……
掛了電話,皆川夏掀開面前的黑色筆電,登上bbs。
“:認識洛山高校4號的小哥哥們請進^_^ ”帖子后面燒著一把大大的火苗,她眸光往右滑了一眼,雙瞳驟縮——
拉格朗日的貓?!
日!!
她剛剛發帖,固馬沒脫?真是要了命了。
更要命的是……
帖子還飄紅了。
在一個匿名論壇,發這種羞恥度爆表的帖子,還忘記換公馬,就仿佛眾目睽睽之下,跑了個馬拉松,到終點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都是拼命果奔的。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知性學霸形象,就這么一去不復返了。
而且,還被幸村精市那個芝麻餡湯圓,發現了。
皆川夏絕望得想哭。
大家說什么她已經不care了。
她現在只想聯系版主刪帖。
哭喪著臉,她給新認識的總版主大佬發了條消息——
燒浪小野貓:會長sama,幫我把帖子刪了好不好,太丟臉了qaq
那邊秒回:“好。”
然后又加了一句——
會長大人是條狗:不過,你得讓我高興才行:)
讓他高興?
這題出的,有點難啊,皆川夏哭喪著臉,想了一會兒,目光忽然落在給他的備注上,瞬間悟了。
簡單啊。
她立刻動手修改了備注——宇宙第一帥。
平心而論,在今天以前,幸村同學也擔得起這個備注。不過現在嘛,她心中的第一帥換人了^o^
兩張截圖一發,果然,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邊就發來一個ok的手勢。
帖子很快被刪掉。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多年后,皆川夏回想起自己這個舉動,怎么都覺得:她后來流的所有眼淚,都是這一天,腦子里進的水。
*
轉眼,春假結束。
開學那天是周一,夏菲上午還有一臺手術,走不開,皆川夏是被她的師姐送到學校的。師姐姓蘇,以前兩家也沒少走動,她挺喜歡皆川夏的。轉學手續辦得這么順利,是她一手促成。夏菲周末來京都收拾她之前投資買的學區房時,也特意帶皆川夏去拜訪過她。
黑色的進口轎車,行至校正門,緩緩減速停下來。
蘇阿姨提起米色的貝殼包,順手替皆川夏理了理長發,笑道:“我們就別坐車進去了,怪扎眼的。”
皆川夏透過暗色的貼膜,向窗外看去。“洛山高等院校”幾個燙金大字,嵌入黑色的理石墻面,顯得莊嚴又肅穆。
墻邊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俱是西裝革履,不像家長,因為過路的學生,紛紛向他們行禮,感覺應該是老師。其中一個,抬頭時,忽然朝這邊看來。
“晚了,小姑。你已經扎了我們校長的眼了。”
副駕上,扎著雙馬尾的蘇杉杉,手指著窗外,笑嘻嘻轉過來。
蘇杉杉是蘇阿姨的侄女,天朝申城名校——申大附中國際班的交換生,已經來洛山讀了小半年了。
“也好。在大庭廣眾下過了明路,你們兩個小姑娘,也不會被欺負。”低調不成,蘇阿姨相當看得開。
“……”蘇杉杉很無語,扭頭皆川夏,“夏夏,咱們洛山校風超好,校園暴力?不存在的。你別怕。”
皆川夏推車門,對她笑了下,眼睛彎彎的:“明白。”
蘇杉杉夸張地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媽,你別對我笑,嚶嚶……腎上腺素飆升,我快要窒息。”
蘇阿姨在一旁笑出聲。
她們一下車,正好和墻邊那三個人,打了個照面。精神矍鑠的矮個子老人走在前,忙不迭地向蘇阿姨伸手:“森下夫人。”
蘇阿姨伸手一觸即離,得體地微笑:“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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