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昨天？

　　顧修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日期，立刻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

　　秦卿的十八歲生日，她長大成年的日子。

　　他曾經一天一天地掰著手指等了十多年，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卻……忘記了。

　　怔怔地看著那個已經永遠錯過了的日子，顧修腦子里一片混亂，不知道該用什么理由來解釋這個無可饒恕的過錯。

　　太忙了？

　　沒錯，是太忙了。

　　可是，他都在忙些什么？什么事情值得他這么忙？什么事情能讓他忙到將秦卿的生日都忘記？

　　不過是外交部的入職準備而已。

　　準備詳盡當然好，有所欠缺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他只是一個新人，沒有人會要求他盡善盡美，也不可能馬上就接手多么重要的任務。

　　他卻被莫明的沖動驅使著，因此而忙得忘記秦卿成年的日子。

　　難道他真的是工作狂嗎？

　　為什么每一次在工作和秦卿之間，他都選擇了工作？

　　明明他那么害怕失去秦卿，為什么偏偏屢教不改、一錯再錯？

　　因為他知道秦卿愛他，不會因此就生氣拋棄他？

　　可是……他配嗎？他配得上讓秦卿這樣愛他嗎？

　　無窮無盡的惶恐和悔恨幾乎吞沒了顧修。

　　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重重踹開，秦卿又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怎么，還沒想起來嗎？！”

　　顧修猛然回神，“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你還在這愣著干嘛！”　

　　“我……”　顧修又愧又悔，訥訥地低下了頭。

　　“喂！”　秦卿簡直要被他氣死，“到底是誰錯了？還要我來安慰你嗎？！”

　　“不是，我，我……”

　　秦卿耐心耗盡，扭頭就走。這次顧修終于反應過來，急忙三兩步追上，將她摟在懷里，緊緊抱住。

　　“放開！”　秦卿氣惱地打他。

　　顧修任由她拳打腳踢就是不松手，秦卿愈發生氣，怒喝道，“再不放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顧修低低地嗯了一聲。

　　“……”　秦卿突然有點泄氣。“嗯是什么意思？”

　　“不用對我客氣。別對我客氣。”　顧修低聲道，“是我錯了，請懲罰我。”

　　秦卿心里微微一蕩，又強行忍住。“你以為我和你鬧著玩嗎！我真的生氣了！”

　　“是，我明白。”　顧修溫順地回答。

　　“那你不知道好好道歉！還在這里勾引我！”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忘記你的生日。”　顧修聽話地道歉，“請懲罰我，別對我客氣。”

　　這是道歉嗎？！這分明還是勾引！秦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笑一聲。“好啊，你說說看，怎么樣才算對你不客氣？”

　　顧修沉默片刻，低聲道，“別對我太好了，別總是慣著我。要是我對你不好，你，你可以……”

　　“可以怎么樣？”　秦卿冷哼，“可以不要你嗎？”

　　顧修沉默更久，最終又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卿震驚了！

　　“真的？！不要你也可以？！”　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嗎？！

　　顧修不再回答，可是他環抱著秦卿的雙手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秦卿突然心里一痛。

　　顧修有多害怕她會不要他？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如果以分手作為威脅，那么退役也好，離開外交部也好，甚至公開調-教也好……無論什么條件顧修都會答應。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才不忍心以此逼迫他。相反，她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重復著承諾和愛語，來讓顧修安心。

　　這一次……

　　是的，顧修錯了。他知錯，他認罰，他甚至甘愿放棄好不容易才求得的些許安全感，讓自己身處隨時都會被拋棄的惶恐不安中。

　　這樣的懲罰有效嗎？有效的。身處這樣的惶恐中，他絕對不敢再掉以輕心，任何事關秦卿的細節，他都會牢牢記住，不會有半點疏忽。

　　可是，這太殘忍了。

　　顧修能狠得下心這樣懲罰自己，秦卿不能。

　　“顧修，放開我。”　秦卿沉聲命令。

　　顧修渾身一顫，極慢極慢地松開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抬頭，看著我。”　

　　顧修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直視秦卿的眼睛，等待判決。

　　“要是你對我不好，我可以不要你，是嗎？”　秦卿再次詢問。

　　顧修無比艱難地點了點頭。

　　“光是點頭沒有用。”　秦卿苛刻地命令，“說出來。\'如果我對你不好，你可以不要我。\'　把這句話說出來。”

　　顧修緩緩張開嘴，然而喉嚨仿佛被鎖死了，一個字都說不出。

　　秦卿等了他一會兒。“怎么，不行？說不出口？”

　　顧修哀求地看著她。

　　“連說出來都不行，我還能指望你到時候說話算數嗎？”　秦卿冷笑，“顧修，你這是在糊弄誰呢！”

　　“不是……”　顧修微弱地辯解，“我……”

　　“你閉嘴！”　秦卿兇狠地打斷他，“要是你對我不好，你以為我會和你分手就算了？想得美！”

　　顧修呆呆地看她。

　　“是誰死皮賴臉地纏了我十多年？嗯？你還敢對我不好？你還想跑掉？”　秦卿伸出手指，重重地戳戳顧修胸口。“告訴你，別做夢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卿？”　顧修的神情簡直稱得上受寵若驚。

　　“你要是乖乖的，就繼續當我男朋友。要是當男朋友當不好……”　秦卿上下打量顧修幾眼，在他不安的注視下抬手拍拍他的頭，“那就當我的小狗狗吧！”

　　顧修無可救藥地紅了臉，秦卿卻還不放過他，繼續道，“要是連小狗狗都當不好……”

　　“不會的！”　顧修急切反駁。

　　噗嗤一聲，秦卿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似乎對當小狗狗很自信？”

　　顧修面紅耳赤，不敢作聲。

　　“好吧，信你一次。”　秦卿轉身往外走，“我在客廳，小狗狗記得來找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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