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顧修說得輕巧，當真來到顧彥門外的時候，他卻來來回回踱步好幾圈，始終鼓不起勇氣敲門。

　　他大概知道顧彥為什么憤怒，也知道這真的是個誤會，問題在于，他該怎么解釋那天發(fā)生的事，才不會讓自己顯得像是一個可恥的變態(tài)？

　　還沒等他想好，房門輕輕打開了，蘇儀探出頭來。“顧大哥，要進來嗎？”

　　顧修苦笑。“要。”

　　蘇儀拉開門讓他進去。“你們好好談，我去找姐姐！”

　　“站住！”　顧彥喝住他。“我們出去談！你老實在房里待著！”

　　“哦。”　蘇儀低頭對手指，看起來十分委屈。

　　“好好的你兇他干什么？”　顧修看不下去，仗義執(zhí)言。

　　顧彥冷冷地看他一眼，徑直出門去了樓頂花園。

　　“你啊！”　顧修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搖了搖頭。“哪來那么大脾氣？是不是蘇儀太慣著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　顧彥根本不想搭理他。

　　顧修沒辦法地嘆了口氣，只好言歸正傳。“我和秦卿……你可能有點誤會。”

　　顧彥看著他，靜候下文。

　　顧修被他看得有點窘，微微偏過頭去。“那天，不是她強迫我的。是我自己愿意的。”

　　“好，我知道了。”　顧彥點頭。“還有事嗎？”

　　“顧彥。”　顧修嘆氣。“我說的是真的。她真沒強迫我，確實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知道啊。”　顧彥笑了一笑。“她哪里用得著強迫你？只要她想，讓你做什么你不愿意？”

　　顧修微微一窒，旋即搖頭。“不是這樣的。她……”

　　“你不用對我解釋。”　顧彥打斷他。“這是你們倆的事，你覺得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輪不到我多管閑事。”

　　顧修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他。“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顧彥眼睛一熱，終于忍無可忍地低聲吼道，“她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讓她那樣對你！”

　　“別生氣，別生氣。”　顧修安慰地輕拍他，“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誤會了。相信我好不好？那真的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嗯，挺爽的。”

　　顧彥見鬼了一般瞪著他。

　　反正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顧修臉上燒燙，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下說。“你說不管她怎么樣我都愿意？其實真不是這樣。那天一開始她想裝作是個陌生人，我受不了，就讓她住手了。”

　　“她真的住手了？”　顧彥問。

　　“我說我不喜歡，她就住手了。”

　　“然后？她是不是不開心了？”　顧彥冷笑，“為了哄她開心，你只好答應讓她……”

　　“你猜中一半。”　顧修咬了咬牙，強撐著解釋道，“她并沒有直接……她是，她錄了一段蘇儀的聲音，讓我以為你們都在。”

　　顧彥的神色開始變得有點微妙。“然后？”

　　“然后，”　顧修羞窘得快要燒起來，“她發(fā)現(xiàn)我還挺喜歡的，所以才……”

　　“你還……挺喜歡的？！”　顧彥瞠目結舌。“你喜歡我們在旁邊看你……”

　　顧修面紅耳赤，絕望地想要稍微挽回一點自己的尊嚴。“其實，不能說喜歡，只是……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　顧彥慢慢咀嚼這四個字。“麻煩告訴我，可以接受的定義是什么？和喜歡有什么區(qū)別？”

　　“……我不會主動要求。”

　　“但是也不會拒絕？”　顧彥想到之前他說的話，“還挺爽的？”

　　哪怕不去看顧彥糾結的目光，顧修也能猜到他的想法，無非又是在嘲諷他的節(jié)操。

　　算了，這不重要。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強行將話題導入正軌。

　　“秦卿真的不是不管我死活，只顧自己開心。相反，她其實很小心，很怕傷到我，每一步都留了余地。”

　　“好，我明白了，等下我就去向她道歉。”　顧彥干脆地認錯。

　　是他錯怪了秦卿。

　　并不是秦卿仗著他哥的寵愛肆意妄為，而是他哥的節(jié)操又一次跌破了他所能想象的極限。

　　顧彥回到房里，蘇儀立刻迎上來。

　　“你們沒有吵架吧？”　他擔心地繞著顧彥看了一圈，“還是打架了？”

　　“放心，沒吵架，沒打架，就說了幾句話。”　顧彥回答。

　　蘇儀明顯松了口氣。“那……你還生氣嗎？”

　　“不生氣。本來也不是生氣。”　顧彥輕輕嘆了口氣，緊緊抱住蘇儀。“對不起。”

　　“啊？”　蘇儀不明所以，呆呆答道，“沒關系。”

　　顧彥啞然失笑，低頭親親他。“答應我，別跟著秦卿學壞，好不好？”

　　“什么叫跟著姐姐學壞？”　蘇儀皺起眉頭。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蘇儀唉聲嘆氣。“真的不可以嗎？不然讓我試試看也好啊？就試一次！”

　　顧彥沉默許久，低聲道，“如果你一定要的話……”

　　蘇儀突然感到害怕。“不不不，還是算了！我圍觀姐姐和顧大哥就好，這樣可以吧？”

　　看著輕易退讓的蘇儀，顧彥心里一痛。

　　他明明知道蘇儀有多好奇，多想嘗試。然而這些日子，看著秦卿步步緊逼，看著他哥一退再退，他真的膽寒了。

　　秦卿對他哥的感情毋庸置疑，可她……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放肆到這樣的地步。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退讓到這樣的地步。

　　他不敢去想，卻又忍不住會想，如果蘇儀也這樣對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拒絕，或者能不能承受。

　　于是，他只能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態(tài)度，過分嚴厲地管束著蘇儀。

　　這是勒索。而蘇儀縱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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