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秦卿宣布了顧修要去特戰的消息。雖然她已經努力振作精神，可是微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感受。

　　秦教授當場沒說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顧修一眼。

　　顧修當場也沒表示什么，只是想方設法地哄著秦卿開心，但是第二天一早，他自覺地站到秦教授的辦公室里。

　　辦公桌后的秦教授看著他，冷冷地笑了一聲，“真是好本事！”

　　顧修謹慎地保持沉默，一個字也不敢說。

　　秦教授慢慢地吐了口氣，壓下語氣中的火藥味。“你已經決定了？進特戰？”

　　“是的。”

　　秦教授沉默片刻，輕輕地嘆了口氣。“你跟著我三年了。我帶你進課題組，讓你做測試員，為你請功邀賞……我以為你明白我的用意。”　頓了一頓，他問道，“其實你確實明白，對嗎？”

　　“是的，我明白。”　顧修沒有試圖裝傻。“您想讓我知道，其實我有很多選擇。那么多研究所招攬我，隨便挑哪個都好，或者也可以留校給您當助教，該有的軍功軍銜都少不了我的。如果實在不愿意做技術，哪怕進野戰進二炮，至少也比特戰安全。”

　　“但你還是決定進特戰。”

　　“這是最適合我的。或者，換個說法，我是最適合的。我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我沒有秦家人那么好的腦子，實在不是搞科研的料。要想堂堂正正做一番事業，要讓自己配得上秦卿，我只能走這條路。”

　　“秦卿？你還敢提秦卿？”　秦教授譏誚地笑了，“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真的為秦卿想過？你覺得她會希望你出生入死，搏一個榮華富貴？”

　　顧修當然知道，秦卿不愿意。秦卿只想他好好地陪在她身邊，反正她養得起他。可是……

　　“我是個男人。”　顧修苦笑，“我不可能真的待在家里，讓秦卿賺錢養我。”

　　“我能理解。”　秦教授點了點頭。“男人有自尊心，有事業心，甚至有野心，這都不是什么壞事。但是我得提醒你，你做這樣的選擇，為的是你自己，不要拿秦卿來當幌子。”

　　顧修的臉色微微一變。

　　“其實你很清楚，秦卿不想你進特戰，不想你上戰場。”

　　“你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違背秦卿的希望，讓她從此為你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所以今后如果秦卿埋怨你沒時間陪她，你不要說什么這是為了你們的未來，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

　　“甚至，如果今后秦卿因此離開你，你也不要叫屈，說什么你在前線出生入死，秦卿卻背叛了你，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你為的是你的事業，奔的是你的前程。你不是別無選擇，但你還是決定這樣做。”

　　顧修死死地握住拳頭，只覺得像是被連血帶肉地扒掉了一層皮，說不出的驚痛和狼狽。

　　可他一個字都無法反駁，因為秦教授一個字都沒有說錯。他做這樣的決定，確確實實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秦卿。

　　他承認，他有野心。

　　他曾經是戰場上的王者，縱橫披靡的最強單兵。被人出賣，重傷退役，如此慘淡結局，他怎么可能甘心？既然有機會重來一次，他又怎么愿意錯過？

　　可是秦卿……秦卿……

　　“我已經征詢過秦卿的意見。她同意了。”　顧修啞聲解釋。

　　秦教授不屑地笑了一聲。“你是怎么讓她同意的？又在她那里裝可憐？”

　　“我沒有！”　顧修咬牙低吼。

　　“你沒有？好吧，或許你昨天真的沒有。你做的是水磨功夫，一天天一年年磨到她心疼。”　秦教授冷笑，“所以我才說，你真是好本事！”

　　看著顧修慘白僵硬的神情，秦教授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在這里說這些干什么？

　　顧修是鐵了心想要上戰場。秦卿都無法阻止，其他人說再多又有什么用？

　　有這點精神，還不如好好想想回去怎么開導他的傻閨女。

　　唉！太懂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啊！還不如索性任性一點！至少自己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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