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杜導大喜過望，立刻抓著顧修馬上開工！

　　之前拍的那一條已經足夠完美，沒有必要重復，唯一的敗筆就是群演們嚇掉了槍，沒事，以后再補拍！當務之急，是要趕在顧修反悔之前，能拍多少算多少！

　　沒錯，以杜導和顧家人幾十年的交情，他很確信顧修一定會后悔。所以必須趁著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腦子不清楚的這段時間，盡量多拍一點，生米煮成熟飯，造成既成事實……雖然這么做有點不厚道，但是為了電影，就讓他不厚道一次吧！

　　以此為最高綱領，杜導決定接下來集中拍攝顧修的戲份，最好今天全部拍完！不然夜長夢多，天知道顧修會不會改變主意！

　　幸好男四的戲份并不多，主要就是最后的壯烈犧牲和之前的思念戀人。其他的訓練日常之類，顧修作為武替都有入鏡，剪輯的時候挑選一下就行。

　　和原先的男四同學截然相反，壯烈犧牲的那一幕顧修拍得很順利，然而思念戀人……他卡戲了。

　　杜導再度揪起了頭發。

　　……怎么回事？這鏡頭很簡單啊！不就是捧著戀人的照片，露出一個溫柔思慕的微笑？完全沒有演技的男四同學都能做得很好！顧修你那一臉……嫌棄，是怎么回事？！

　　顧修也很無奈。

　　要論演技，他真的沒比男四同學強多少，之前的表演之所以能令杜導驚艷，不過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戰士。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一個戰士在那樣的情景下會是怎樣的表現。

　　但是溫柔思慕神馬的……他兩輩子的溫柔都只給秦卿一個人。就算有演技，他也只會演給秦卿一個人看。

　　照片里這女人是個什么鬼！根本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何況還要對她露出溫柔的、愛戀的、思念的、憧憬的神情！

　　男一在旁邊哈哈哈哈笑得快要不行了。

　　……就這破演技，也敢和我單挑！你就用這么個表情對你女朋友？打一輩子光棍都是輕的，分分鐘扇死你啊！

　　男四同學難受極了，簡直比他自己卡戲還難受！見到顧修被人嘲笑，比他自己被人嘲笑還氣憤！

　　……這種“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覺悟，嗯，作為跟班小弟已經基本合格了。

　　“導演，這照片……只是個表現思念的道具吧？還有沒有其他含義？”　原男四同學、現跟班小弟悄悄地湊近杜導，小聲問道。

　　“就是個道具。”　杜導肯定地回答。這部電影是純粹的男人戲，一個女角都沒有，也不存在任何前后呼應的問題。

　　跟班同學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導演你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馬上回來！顧修肯定行的！絕對沒問題！”

　　他狂奔而去，沒多久又狂奔回來，懷里用作訓服包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

　　“顧修，給！”　他喘著氣把東西遞給顧修，“用這個！”

　　顧修狐疑地接過那個輕飄飄的包裹，掀開一看——粉色毛絨兔子露出大半個腦袋，咧著三瓣嘴朝他可愛地微笑。

　　顧修臉色一沉。

　　“我沒有碰她！這件作訓服也是你的！”　跟班同學忙不迭地表明自己的清白。

　　“你把這拿過來干什么？”　顧修忍了又忍，才沒當場揍他。

　　“別用照片了，用兔子吧！”　跟班同學誠懇地建議，“一定能拍得特別好！真的！”

　　……顧修才不是那種面無表情的冰山呢！明明每次玩兔子的時候都好溫柔！抱著小秦卿秀恩愛的時候足以把單身狗全部閃瞎！一直拍不好這個鏡頭，絕對是照片里那女的太丑了！

　　……提供照片的某十八線女星無辜躺槍……

　　杜導看看顧修陰沉的臉色，再看看他懷里的粉色兔子，無語地瞪著跟班同學。“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對！肯定有用的！”　跟班同學本著“為藝術獻身”的偉大情操，壯著膽子靠近顧修一點、再靠近顧修一點，然后屏息伸手，托起兔子往上一抬，硬是將她送到了顧修眼前。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粉色兔子占據了顧修的全部視野，他原本殺人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當真有了幾分杜導想要的溫柔。

　　杜導：“！！！”

　　“太好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無論眼前的這一幕有多離奇，杜導也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快快快！把那相框扔了！就用兔子！就用這個兔子！！”

　　顧修收回看著兔子的溫柔目光，冷冷地剜了跟班同學一眼。

　　跟班同學往后瑟縮了一下，咧嘴露出討好的笑容。

　　“……”　顧修默默地轉開臉。他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雖然氣惱室友自作主張動了他的兔子，但是毋庸諱言，這的確解決了他對著照片怎么也溫柔不起來的困擾。要知道一件別人輕輕松松就能做到的事，他卻怎么也不行，這對顧修而言絕對是無法忍受的挫敗。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場景就換了過來。原來放在床頭的相框被粉色兔子取代，顧修靠在床頭，拿過兔子，揉揉肚子捏捏臉，又提起她的長耳朵松松地打了個結。

　　伸手撥弄一下突兀地出現在兔子頭頂的蝴蝶結，他輕輕地笑了。

　　……杜導看著滿屏幕飄蕩的粉紅少女心，感覺有點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顧修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溫柔和思慕之中，多了一絲……酸楚的愧疚。他靜靜地凝視著兔子可愛的笑臉，垂下眼簾，在她粉嫩的小鼻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飄散在空氣里，再度抬頭時，他的眼中已經抹去了那些近乎軟弱的情緒，重新化作堅定。他小心地將兔子放回原處，拿起旁邊的戰術條例認真背誦起來。

　　按照劇本應該上前的男一不由頓住了腳步。

　　現在他過去，能干什么？調侃？安慰？鼓勵？全都不需要。這個年輕的戰士，比他以為的更堅強，更清醒。

　　看著安靜看書的年輕戰士，還有默默陪伴他的粉色兔子，男一扮演的特戰隊長臉上浮起一個復雜的笑容。

　　……媽的，老子這是被搶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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