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秦卿和秦媽媽愉快地統一了戰線，攜手下樓，正看到秦爸爸鐵青著臉霍然起身，將杯子往顧修砸過去。

　　顧修不躲不閃，任由杯子砸在額角，又墜落在地。然后他默默地低下頭，跪在了滿地散落的碎片上。

　　“爸爸！”　秦卿嚇壞了，緊緊地抓住媽媽的手。

　　秦爸爸微微一僵。他從來沒在女兒面前發過火，但是這一次，他實在是怒極了。

　　“烙鐵？你用燒紅的烙鐵在她身上烙你的名字？！”　秦爸爸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變了。“你把我的女兒當什么了？你家養的豬馬牛羊嗎！”

　　顧修猛然抬頭，眼中第一次露出鋒芒。“那是我們的結婚紀念。請慎言！”

　　秦爸爸被他氣勢所懾，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回過神來正想開口，顧修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顧修看到是顧彥的來電，立刻接了電話。

　　“哥，來幫忙。”　顧彥的聲音有些發顫，“蘇儀受傷了。”

　　顧修微微一凜。他太清楚蘇儀受傷對顧彥意味著什么了。“我馬上過來。你穩住，不準和人動手！”

　　掛斷電話，顧修站起身來，向秦爸爸微微欠身。“很抱歉，我弟弟那里有事，我需要立刻趕過去。烙印的事，請容我下回解釋。”

　　沒有得到秦爸爸的回應，顧修無奈地再度欠身，拂去腿上的碎玻璃邁步往外走。顧彥那邊不知道到底怎么樣了，千萬不要出事！

　　“叔叔……顧修！”　秦卿松開媽媽的手追了出來，“你的，你的腿！”

　　顧修剛才跪在杯子的碎片上，此刻站起身來，從膝蓋到小腿一片血跡宛然。他自己沒當回事，秦卿卻看得心疼極了，一邊追在他身后提醒，一邊嗚咽著落下眼淚。

　　顧修再擔心顧彥，也不能扔下哭泣的秦卿不管。他只得止住匆忙外出的腳步，轉身抱起秦卿。“沒關系的，都是點小傷。我現在有事要出去，等我回來你再幫我上藥，好不好？”

　　“現、現在就上！”　秦卿哽咽著堅持。

　　“現在沒時間了，等我回來好嗎？”　顧修柔聲哄著秦卿，實則心急如焚。如果不是遇到實在無法處理的情況，顧彥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路上過去還要一個多小時……

　　“別爭了，你要去哪里，我開車送你。”　秦媽媽走過來，“車上有醫藥箱。”

　　“謝謝您。”　秦媽媽的提議可謂雪中送炭，顧修十分感激。

　　出發的時候，臉色依然很難看的秦爸爸默默坐上副駕駛座。秦卿拉著顧修一起坐在后排，一迭聲地催著他脫褲子。

　　“不用……褲腿卷起來就可以了。”　顧修捂著自己的皮帶坐躲右閃。

　　“還是脫掉比較好。”　秦媽媽一邊開車一邊搭話，“褲子上恐怕還有碎玻璃，最好清理一下。”

　　岳母大人親自發話，說的又在理，顧修再拒絕下去就不合適了。得到媽媽支持的秦卿立刻抓住機會，扯開顧修的手，解開皮帶扣，然后奮力往下扒他的褲子。

　　“我自己來！”　顧修急忙制止。

　　秦卿倒也沒有非要親手扒掉褲子的執念，聽顧修這么說了，她就轉身打開車上的醫藥箱，翻找待會兒要用到的東西。

　　顧修蹬掉鞋子，脫掉長褲，按下車窗將褲子拎出去用力抖了一抖。正要收回手時，大腿內側突然被秦卿摸了一把。“咦？這是什么？”

　　顧修猛一哆嗦，差點把褲子扔了。他趕緊收回褲子按上車窗，驚魂未定地看著滿臉好奇的罪魁禍首。

　　“這是什么呀？”　秦卿又摸了他一把。柔嫩的小手撫過敏感的大腿內側，顧修渾身一顫，死命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

　　秦卿問了兩遍都沒有得到回答，索性自己趴到顧修腿間仔細看。“這個……是牙印吧？”　她的聲音驚訝極了，“誰咬的？”

　　透過后視鏡，秦爸秦媽冰冷的目光一起刺向顧修。

　　……不知和誰鬼混過，還敢來招惹他們的女兒？找死！！

　　顧修的背上陡然浮起一層冷汗，急忙辨白道，“這是顧彥咬的！”

　　“顧彥咬的？他怎么會咬在這里啊？”　秦卿不明白。

　　顧修在心里抽打顧彥一百遍。“昨晚我們鬧著玩的。”

　　秦卿點頭表示認可。顧修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秦卿已低下頭，在那牙印邊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啊！”　這一次顧修終于沒能忍住呻-吟，脫口而出的驚呼中帶了可恥的顫音。

　　飛馳的車輛拐了一個小小的S形。

　　惡作劇得逞的秦卿掩唇而笑，仔細端詳兩個并排的牙印，驕傲地宣布，“我的牙比顧彥的整齊！”

　　“嗯，是啊。”　顧修拼命裝作若無其事，抬手揉了揉秦卿的腦袋，另一手狠狠掐著腰上的嫩肉，死死按捺著被秦卿撩起的蠢蠢欲動。

　　秦卿完全不明白自己對顧修干了什么，笑過一通之后想起正事，急忙去看顧修腿上的傷口。

　　顧修的傷勢看著有點慘烈，從膝蓋到小腿全都是血，好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傷口，小的只有針尖大，最大的那個卻足有兩厘米，鮮血突突地往外冒。

　　秦卿從來沒見過那么可怕的傷勢，拿著小小的酒精棉球，不知該從哪里著手。

　　“我自己來吧。你看著窗外，稍微開點窗。對，這樣就好，不然血腥味太重了你會難受。”　顧修接過醫藥箱，熟練地給自己消毒包扎。

　　其實真正需要認真處理的傷也就那一個，別的都只是被碎玻璃扎了而已。牛仔褲厚實，傷口里沒有嵌入玻璃，絕大部分都已經止血了，只需要酒精抹一抹就行。

　　顧修駕輕就熟地處理完傷口，還沒等他穿回褲子，懷里又鉆進了眼淚汪汪的小秦卿一只。

　　“別哭了，沒事的。”　顧修無奈地放下褲子，小心地給秦卿擦眼淚。“真的都是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才不是呢！”　秦卿哭得抽抽嗒嗒，“那么多血！”

　　“都已經止住了。你看，不出血了。”　顧修指給她看。

　　“可是，還是會疼呀！”　秦卿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你干嘛、干嘛這樣！爸爸打你，你不會躲嗎！”　

　　“……因為我該打。”　顧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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