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第36章 業報
即便南王鮮與朝臣接觸,但是身份擺在那里。作為離國的皇族,當即百官就起身,連堯旭臣與周幼琪也起身相迎。
“見過南王。”
可惜離弘毅只是清澈一笑,隨意掃了一眼眾人,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堯旭臣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扯出友善的笑容,看著二人道:“兩位不會介意本王坐這里吧?”
“殿下言重了,您能夠坐在殿下身邊是下官的榮幸。”周幼琪當即恭維道。
這種事情有商量的余地嗎?先不說南王已經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就算對方真的跟他們商量,他們也不敢真的相信有可以思考的余地。
南王入座,宴會也開始了。劉夫人在女眷的攙扶下,穿著喜慶紅襖,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劉齡見狀,趕忙恭敬走到母親面前,小心翼翼地將老母扶到了正堂,待劉老夫人坐定之后,他才站到了正堂之上。
“今日是老母八十歲的壽宴,南王爺能夠屈尊前來,劉家上下倍感榮幸。”劉家老小起身向離弘毅彎身行了一禮,隨后,劉齡又繼續說道,“各位同僚,各位親朋能夠抽空前來參加家母的壽宴,劉家也是蓬蓽生輝,劉某攜全家也在此謝過……”
接下來,劉齡又說了許多客氣之詞,等賓主的氣氛差不多的時候,壽宴正式開始。身為家主的劉齡自然與南王以及幾位重臣一桌,客氣地向南王等人敬酒。
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公眾宴會,離弘毅卻是毫無架子,對于敬酒之人來者不拒,而許多想要巴結奉承或是一探究竟之人,也紛紛走了過來,皆是得到一個友善的笑容。這才明白輕慢不過是南王不束縛于禮教,少禮不過是為了更加親民。
可是誰又知道,南王不過是看著眾人世故的面容覺得好玩罷了,因為沒有將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以無所謂。倒是他的目光穿過眾人,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堯旭臣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不見的侍從。
壽宴熱鬧,賓客相談甚歡。劉齡拖著疲憊的身軀四處應酬,突然一名家丁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邊耳語了一句。劉齡的臉上頓時出現了惶恐,只是緊張的表情一閃而逝,他恢復了正常,拱手告辭后,便腳步匆匆離開了大廳。
因為劉齡當時就站在門口不遠處,所以并未引起過多的注目。但是席間主位上,有幾個人卻發現了異樣。離弘毅雙目含笑,一片愜意,若有若無地看了若雨一眼,然后若雨便從人群中消失不見,只留下結衣警惕地站在主子身后。
在家丁的帶領下,劉齡很快就來到了劉氏祖祠,遠遠的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只見,祠堂內,劉氏祖先的牌位上正不斷地溢出鮮血,鮮血流淌在地上匯聚成血淋淋的字。
“背信棄義!”劉齡魔怔般將地上的四個念了出來,然后渾身一顫,幸好身后的家丁眼疾手快將他扶住,要不然此刻的他真的會受不了打擊而癱坐在地上。平復了一下心情,劉齡這才問道,“這幾個字出現多久了?還有沒有其他人看見?”
“回老爺,從出血到成字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刻鐘前打掃祠堂的老仆發現異樣,驚恐地找到小人,小人查過之后便一刻也沒有耽擱,將這里給封鎖起來,馬上就去通知老爺。”家丁趕忙回道。
祖先靈位流血,還邪乎異地成了這樣四個字,在驚慌的同時,他也沒有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管緣由如何,劉家肯定會聲名受損。
劉齡滿是血絲的雙目,此刻更是渾濁悲戚不堪,心底的隱憂爬到臉上,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心思夸贊一下家丁的機智,而是趕忙吩咐道:“趕緊叫兩個可信之人將這里清理干凈。注意,切不可驚動任何人。”
家丁趕忙小跑下去,很快他就帶了兩名憨厚老實之人前來,三人頓時手腳并用,很快就將靈牌與地上的鮮血擦拭干凈。看著恢復如初的祠堂,劉齡這才按捺下心中的憂慮,轉身向回走。
“歐陽兄,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們嗎?”雙手顫抖,劉齡輕聲自語。眼中老淚縱橫,愧疚自責到無以復加。
處理完祠堂的事情,本來以為就此告一段落,沒想到劉齡還沒有踏進大廳,就聽到里面傳來的喧嘩與驚呼聲。心中頓時生起不好的預感,不由加快了腳上的步伐,一路小跑進去,待看清大廳內的情景之后,劉齡的心一片死灰。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憂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豈其取之易守之難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志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吳、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茍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車朽索,其可忽乎?”
義正言辭的聲音從一個少女口中發出,劉倩潯正高亢地看向眾人,“如今本末倒置,離國內憂外患,為官者食君俸祿不思其政,當政者食民膏血不思其源,卻因一己之私利而枉顧蒼生,是民之痛!國之禍!著實讓人痛惜。當知,非賢者不能安國,非正者無以福民,無民便無國,無國便無君,無君又哪里來的臣?所以,為今之計當是離國上下勠力同心,共御外患。”
劉倩潯的話是一代名相魏征《諫太宗十思疏》里面的,本來沒有什么,但是她后半段話卻是猶如驚雷。
“是歐陽慕羽,他是歐陽慕羽。”有膽小者驚恐地看向劉倩潯,當接觸到對方冰寒的目光后,更是嚇得肝膽俱裂。
離國深陷奪嫡之亂,朝臣不理政務,面對來勢洶洶的孤月與反復無常的藩國,一代傳奇大臣歐陽慕羽,生前在朝堂上最后的慷慨陳詞,希望能夠喚醒朝臣。卻不想當晚就橫死家中,死后更是背上私通敵國的污名。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二十年,即便歐陽慕羽最后的結局給他的慷慨直言打上了引號。但是無論是正義之言也好,無論是打臉之詞也罷,歐陽慕羽成為朝廷禁忌之后,他的話卻真實地刻進了許多人心中。
更何況當年那些跟他一起站在金鑾殿上之人,更是言猶在耳。尤其與劉齡交好的幾位老臣,早已嚇得是汗流浹背,渾身上下劇烈顫抖,若是仔細觀察,還能看出他們驚恐的雙目中若有若無的紅血絲。
涉及朝廷禁忌,有人擔憂,自有人有恃無恐。堯旭臣與周幼琦相視一眼,一臉的凝重,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離弘毅,則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眾人神態不一。若是再給他配上一把折扇,那就更像是看戲的了。
“來人,小姐近來神志不清,想必又犯病了,還不快將她帶下去。”畢竟久經官場,劉齡很快就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然后對身邊的下人說道,“將老夫人也扶回去,快找郎中看一下。”
作為壽星的劉老夫人,在劉倩潯開口說話的同時就暈死過去,因為被劉倩潯反常的舉動給嚇住了,所以劉家之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經劉齡這么一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
在幾個仆婦的攙扶下,劉老夫人離開了眾人的視線。但是去帶走劉倩潯的人就沒有那么好運了。感覺到危險靠近,劉倩潯突然從衣服中拿出一把匕首,劃向了靠近她的人。轉眼就將幾名丫鬟婆子給劃傷。
看著手臂上的傷口,下人們不敢靠近。眼見事情不妙,劉齡趕忙對身后兩名孔武有力的男家丁示意,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顧不得女兒的名節了,如果不能馬上將女兒帶走,那么倒霉的將是整個劉家還有那些無辜之人。
面對柔弱的女子,劉倩潯尚且還有力氣,但是對于身強力壯的男家丁,一把小小的匕首可就不夠看了。劉倩潯當即面色一橫,突然朝人群中沖了過去,面對突然而來的危險,眾人立刻向后退去,還沒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一把染血的刀刃就比在了氣定神閑的南王脖子上。
霎時脖頸染血,當然這都不是南王的,而是之前被劉倩潯誤傷的下人之血。在他身后,去而復返的若雨將手按在了結衣肩上,讓正在拔出武器的結衣停了下來,并用眼神示意結衣不要輕舉妄動。
“倩兒快住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王爺被挾持,他只能投鼠忌器,趕忙呵斥對方。
“你被人陷害,是我頂住壓力證明了你的清白。你母親病危,是我即將臨盆的夫人,冒著危險幫她續命。虧我當初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居然背信棄義,栽贓陷害我歐陽一家。這么多年了,劉齡,你可曾有過半點愧疚?”劉倩潯冷漠地看向劉齡,詰問道。
“歐陽兄……”劉倩潯的話頓時讓劉齡失去了神采,同時面色死寂地看著劉倩潯,被問得啞口無聲。
對方說得很對,歐陽家是他們劉家的大恩人,可是他為了劉氏一門都做了些什么?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經常夢見那個將他從絕境中救出來的男子。
“哼!如果你還有點良知,不想連累劉家上下的話,就自行了斷,然后到九泉之下向我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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