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穩重的沁潔在獨孤昕逼問的目光下也變得不淡定起來，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就好。”獨孤昕拉長的面容突然柔和下來，將沁潔擁入懷中，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心，“如果你不在我的身邊，即便是坐擁萬里河山也味同嚼蠟。你要明白，我這江山本來就是為你打的。答應我，以后不準再離開我。”

　　熟悉的懷抱，還是那片貪念的溫暖，沁潔緊緊地回抱住獨孤昕，不用解釋，也不需要解釋，這一刻她知道獨孤昕所想，正如獨孤昕知道她的所想一樣。他們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什么萬里河山，什么帝王偉業不過是為了讓兩人有一個容身之所。

　　離開獨孤昕，她真的做錯了。但是不悔，至少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在鳳斬的幫助下，我們破了西庭的水龍陣，拿下了蘭嘉關。然后大軍長驅直入快速攻下孤月的糧食重地——建州與衡州，如今我們已經擁有了孤月的半壁江山。失去了渭蘭流域的屏障，攻下龍城不過是時間問題。現在正值冬季，將士們打了一年的仗是該休息一下了。只等來年開春，大軍便會再次西進。”

　　前面的事情沁潔都聽說了，特別是水龍陣那會兒，沁潔可是心中焦慮地夜不能寐，要不是緊接著又聽見鳳斬的出現，幫獨孤昕破了水龍陣，她當時都想回去找獨孤昕了。

　　而獨孤昕告訴她現在東庭的形勢，無非是想告訴她，他沒有因為她耽誤軍務，讓她不必為此自責，紅顏禍水的罵名與她無關。

　　“來之前我已經派孟良去收復禮縣了，想來不久就會有好消息。等來年春暖，你便可以到那里安心養胎，還可以將外公接回家。”

　　禮縣是林家的祖地，歸隱之后林朗懿一直住在那里。如今年紀已經不輕，半只腳埋進黃土的林朗懿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落葉歸根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回到家鄉一直是他的夢想，想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沁潔內心感動，盈盈目光望著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不知不覺間對方就為她做了這么多，幸福油然而升，在歐陽家的四個姐妹中恐怕只有她最幸福吧。

　　好事成雙，獨孤昕來了半個月之后，花神殿又迎來了一位貴人。

　　這日秦無憂、黑護法和小鈴鐺等幾位為瑾瑜治療的大夫聚在一起，正準備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小鈴鐺作為圣女，黑護法作為圣女的守護者，秦無憂作為對毒最有研究之人，以及花神教對毒蠱藥理最具權威的白護法，這幾人為了瑾瑜的病情已經耗費了兩個多月的心力。

　　紅顏已經解了，但是被紅顏毒害的瑾瑜依舊不見好轉。

　　“小南也真是的，早就約好了在今日共同做決定，他怎么就不見了。而且這一消失就是兩日，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已經通過圣女傳承成為圣女的小鈴鐺，在熟人面前還依舊保持著小孩子的心性，見主角之一的白護法不在，當即撅著嘴表示不滿。

　　“興許是有什么急事耽擱了吧。”秦無憂輕聲說道，火綺羅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向來在乎外表的他，已經成為一個粗狂的大叔了。

　　“就算有什么急事，難道還能比美人師父的事情重要。等兩天就不行了嗎？”這個小南，小鈴鐺覺得自己應該拿出圣女的架子來教育一下，讓他好分清楚主次。

　　“那我們今日還是否做決定？”黑護法問道。

　　“當然要，美人師父的情況已經不能等了，今日必須做出決定。”小鈴鐺握著粉拳激動地說道。

　　“這個決定太難了，還是等小南回來再說吧。而且沁潔她們三姐妹也有權知道，我覺得應該把她們也叫來。”秦無憂垂眉，這個決定他已經糾結了很久，但依舊不能做出決斷，他何嘗想面對。

　　秦無憂的建議得到了小鈴鐺的支持，很快沁潔三姐妹就被請到了這里。等了一會兒，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白護法依舊不見回來。心中不安的歐陽家姐妹終于按捺不住詢問起來，她們只知道是來做一個關于瑾瑜的重大決定，卻不知道決定的內容，但眼下的情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秦師伯，能先告訴我們要決定什么事情嗎？我們也好有個底，先考慮一下。”沁潔輕聲問道。

　　秦無憂點點頭，欲言又止，最后說道：“還是等一下小南吧……”

　　如此痛苦地抉擇，他一個人傷神就好了，能夠讓三個丫頭輕松一下他還是很樂意的。

　　又等了半個時辰，白護法依舊不見回來，小鈴鐺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心中煩悶，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進行這樣的抉擇，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昏迷兩月之久的瑾瑜就會在不確定的某時間悄然離開，或許就在今晚也難說。

　　“師公，美人師傅的情況太不穩定了，與其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我覺得還是試一下吧。只要活著，或許會有奇跡也不一定？”小鈴鐺試圖說服秦無憂，也在說服自己。

　　“什么叫不明不白的離開？”尹薇大驚，激動地看向小鈴鐺。

　　“美人師父昏迷了這么久，如果近期還不能醒來的話，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隨時可能在睡夢中失去生命。”小鈴鐺眼眶濕潤，哽咽地說道，“現在只有一各辦法能夠救美人師父，但是卻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歐陽家的三姐妹總算知道了，秦無憂要她們來做得決定是什么，就是在瑾瑜的生命與這個代價之間選擇。而且能夠讓小鈴鐺哭得這么慘，秦無憂這么傷感，這個代價顯然不比死亡好多少，要不然也不會這般難以抉擇。

　　“當然要救三姐，無論什么代價我都愿意去承擔。”尹薇想也沒想就應承下來，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

　　“代價是什么？”璟雯抓住了重點。如果這個代價是需要別人來承擔，她想秦師伯估計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就會幫瑾瑜去做。

　　“美人師傅……”

　　“等一下，小南回來了。”秦無憂突然出聲打斷了小鈴鐺的話。

　　聞言，眾人將目光轉移到門口，果然不久后，小南便出現在那里。只是沒有了平日間少年的活潑，一臉嚴肅的模樣，快趕上了古板的黑護法了。

　　小南的身體在門口停了下來，然后恭敬地打開了房門，隨后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男子一身青衣，身材偉岸健美，面貌隱藏在斗笠之下，讓人看不清長相。

　　“小南你跑去哪里去了，這么重要的事情還遲到。本圣女要罰你面壁半年。”小鈴鐺見到小南之后，還沒有收起臉上的淚水就氣鼓鼓地瞪著小南威脅道。當她注意到小南身前的人影之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啊，你居然還帶了外人來，罰你面壁一年。”

　　“外人？”邪魅的聲音響起，只見白護法身前的男子緩緩地取下頭頂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俊朗的臉，“朕來看自己的皇后，難道還需要別人的同意。”

　　毋庸置疑的聲音，深邃的桃花眼掃過眾人，最終落到床上。桃花潭中波動，離夜染執起瑾瑜的手，滿眼的疼惜。

　　“夜染……”

　　聲音低微幾不可聞，宛如蚊聲，但卻清晰地鉆進了眾人的耳朵。

　　秦無憂率先暴喜，然后，小鈴鐺、白護法與黑護法的眼中也出現了激動。

　　“瑾瑜，你醒了？”

　　秦無憂的聲音顫抖起來，可是瑾瑜依舊緊閉著雙目，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且額頭部分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瑾瑜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瑾瑜，是我，我是夜染，我來看你了。”第一次聽見瑾瑜如此親昵的叫自己，離夜染心中按捺不住的高興。

　　還是依舊沒有動靜，白護法也從門口走了過來，將手放在了瑾瑜的額頭，又把了一下瑾瑜的脈搏，不由凝重起來。

　　“怎么樣了？瑾瑜是要醒過來了嗎？”秦無憂追問道。

　　“恰好相反，瑾瑜姐姐已經進入最后的階段。神思混亂，還伴著夢囈，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出決定。”白護法搖搖頭。

　　“決定，一直再說決定，你們到底要我們決定什么？那個代價到底又是什么？”被場上的氣氛感染，尹薇再也忍不住，眼角早已濕潤。她不笨，只是太激動，這么久了她已經知道那個代價只能是瑾瑜一個人承受，即使她想幫忙也愛莫能助。

　　秦無憂與小鈴鐺已經悲痛到不行，白護法不能指望他們能夠開口，只得自己挑起這件苦差事。迎著離夜染同樣詢問的目光，白護法緩緩地說道：“瑾瑜姐姐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如果不能自己醒來，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但是要治療的話，卻要承受巨大的代價。”

　　白護法頓了頓，場上所有的人已經屏住了呼吸，將目光看向了他，期待同樣又排斥著他口中的答案。

　　“如果強行治療，瑾瑜姐姐的生命就只剩下十年，而且還有嚴重的后遺癥，以后都不能……”

　　“十年，為什么只有十年？”沁潔心中悲痛，連帶著肚子中的孩子也受到了影響，一股劇痛傳來，她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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