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牢獄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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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我姐姐才不嫁呢, 三叔, 你把慧姐嫁去吧,要不....”周頤伸出短短肥肥的手指頭, 晃悠了一圈兒指準了周淑 , “把淑姐嫁去也行吶!”
“啊, 我才不嫁給癱子。”周淑被周頤這么一指,上次他像小惡鬼的記憶又涌上心頭, 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 尖叫道。
“癱子?”周老二和王艷臉色大變, “老三,你干的好事!”他望著周老三咬牙切齒道。
周老三躲著周老二的目光磨蹭到周老爺子身邊:“爹, 您說句話吶!”
周老爺子吸了口煙, “你鬼叫啥,這事老三說了,王公子雖然腿瘸了, 但性情溫和, 王主簿那樣的人家想找啥樣的人沒有,他只要是怕兒子以后吃虧,想找個老師勤快的鄉下丫頭照顧兒子,大丫嫁進去了吃香的喝辣的有啥不好?”
周頤心中冷笑, 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要是一般的瘸腿還不至于要到鄉下來找媳婦兒, 恐怕是癱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吧, 大丫嫁進去哪里是做媳婦兒?那是去做下人的,再說王主簿在的時候還好,但是等他死了,大丫帶著一個癱子要如何過活?
“爹,你不用說了,大丫是不會嫁的,有這樣吃香喝辣的好事,還是讓三弟自家的女兒嫁去吧,我們大丫沒那個福分。”
“你不讓大丫嫁也行,那就出去接活掙錢。”周老爺子又吸了一口煙,老神在在的說道。
原來周老爺子的目的在這里,他用大丫的婚事來逼迫周老二,真是好算計,周頤只覺得渾身發冷,這還是父親嗎?對自己的孩子竟然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周老二顯然也想到了,臉色忽然變得慘白,身子搖搖欲墜,每當他對周老爺子一再失望的時候,這個父親就會再次刷新他心底的下限。
“爹,恐怕不行,王主簿那邊已經付了三十兩銀子了。”周老三眼見周老爺子不再說嫁大丫的事,忙焦急的說道。
“啥,不是說了我們家不賣人的嗎?”周老子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周老三。
“那不是我覺得條件挺好的,就答應了唄。”周老三對周老爺子討好的笑道,其實他上次回來之前 ,就聽說王主簿在為家里的癱子找媳婦兒的事情,便上了心。見周老二和周老爺子鬧僵了,所以出了這么個主意,當時說好的是用這個法子逼迫周老二,周老爺子為了面子,私心是不想賣家里的丫頭的。
但耐不住周老三想要銀子,其實王主簿給的是五十兩,同時也想要巴上王主簿,這才先斬后奏私下和王主簿做了約定,一再向王主簿保證絕對順利。
現在他必須要爭取到周老爺子的同意,畢竟他是叔叔,一個叔叔在未經過人家父母的同意下無論是賣還是嫁侄女都沒有效,但周老爺子就不同了,他是這個大家庭的大家長,只要他同意了,即便王艷和周老二反對也沒用。
“不行,我說了我們家不能真的賣人!”周老三駁回了周老三的話。
“爹啊,你也得為我們大家想想,我已經收了王主簿的銀子,您現在不同意,不是讓我和王主簿結惡嗎我們一家子平頭百姓,要是得罪了王主簿,這日子還能好過嗎?”
“這....”周樂爺子遲疑了。
周母在邊上拱火:“我們這是嫁孫女,哪就和賣扯上關系了,這親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還不定咋羨慕呢!”
周老爺子最大的遲疑便是不想背一個賣孫女兒的名聲,現在周母的話讓他眼睛一亮,是啊,這把孫女嫁到主簿家,無論誰看都是一門好親事:“那就....”
周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大丫忽然跑了進來,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周老二的腿:“爹,爹,不要賣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多多的干活,好好照顧弟弟妹妹,求求你們不要賣我...”
“大姐,你起來,爹娘不會賣你的。”周頤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大丫,心里怒火直燒,如果今天讓這些人把大丫賣了,他就枉為人。
“爺爺,您可得想好了,沒有不透風的墻,要是你真把我姐姐賣了,我們一家就到處去宣揚你們做的好事,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臉,還有,楊哥和四叔還在念書,以后是要求取功名的,要是背上了賣堂姐和侄女兒的名聲,只怕那書也念不下去了吧!”周頤小小的個子站在上房中間,第一次收起了插科打諢扮幼稚的面具,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
一時間,周家所有人都驚呆了,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周頤這樣一個四歲的小孩子嘴里說出來,周母更是駭的直叫:“撞邪了,這死崽子撞邪了。”
周老爺子陰晴不定的看著周頤,一時沉默住了。
周老三也被周頤說的愣住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說道:“你一個小孩子懂啥,要是和王主簿搭上了關系,大郎和老四想要考取功名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王主簿是縣太爺的心腹,他說話分量自然重。”
周頤笑了笑,這是把他當傻子哄呢,科舉這么重要的事,縣太爺或許會為了重利而給某一人開點兒后門,但也限于被開后門的人水平要起碼過得去,不然后面的考試中漏了餡,縣太爺保準吃不了兜著走。但為了屬下的一句話,就在科舉上謀私,怕不是想的太多哦!
“我聽說有些大官就是因為監考不力,就下了大獄,三叔,你確定縣太爺會聽主簿的話?他就不怕坐牢?”周頤歪著頭脆生生的問。
大人心里或許有看不上二人的,但到底善于隱藏情緒,并沒有露出明顯的輕視,而小孩子則不一樣。
一個胖的跟蘿卜似的小孩走到周頤面前,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好像看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你穿的這是什么衣服,我家下人都比你穿的好。”
周頤權當這小孩在放屁,但周老二卻漲紅了臉,他自己被人取笑沒啥,但兒子卻被人看不起了,這讓他心里宛如刀割。
周頤握住周老二的大手,對面前的小屁孩微微一笑:“其實我家里像你這樣的衣服多的是。知道我為啥不穿嗎?”
“為....為啥?”白胖墩兒被周頤帶的說起了土話,疑惑的問。
“因為穿著不舒服啊,你回去試試就知道了。”周頤說的煞有介事。
“你當我傻子呢,騙我的吧。”胖墩兒驚疑不定。
周頤哂笑,可不是騙你!
這時,書院來人帶他們去考校了,家長全部留在了靜室,不能跟著去,一串小孩被領到了另外一間房間。
周頤打眼望去,房間里面六位夫子正襟危坐,桌子上攤著書本 。房間中央的墻上掛著一副孔夫子的畫像。
呃,孔夫子!
這不是個架空朝代嗎,這位老先生還真是忙碌,竟然在這里都能看見他。
考校簡單粗暴,第一關是截取了三字經上的一段,先生先教幾遍,然后讓這些小孩兒背誦。
這里面當然會有不公平,畢竟若是事先就已經讀過三字經和毫無基礎的孩童這樣比較,結果是早已注定,但書院也有書院的考慮,這樣的考校只是針對前來蒙學的孩童,即便有些孩子事先有些基礎,但也強不到哪兒去。要做到絕對公平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頤順利的完成了第一關,而嘲笑他的那個小胖子卻背的磕磕盼盼,臉都急紅了。然后書院的先生解釋了他們背的這段話的意思,隨后讓背出了的孩子釋義。
這顯然比背誦又難了許多,一些孩童照著先生之前的解釋釋義,但又不能完全復述,磕磕巴巴,漏洞百出。
周頤則在先生解釋的基礎之上加入了自己的一些理解,語言明了,邏輯清晰,見解雖稚嫩但也不失獨特,聽的先生們連連點頭。
第二關卻和書本無關,而是讓所有孩童都排列整齊,一動不動的站立一個時辰。
周頤對這樣的考校方法倒是頗為贊同,讀書本就需要凝神靜氣,放得下心思,更要有毅力加持,而且古代的科考可是一項艱難工程,沒有一個好身體絕對走不到最后。
一開始這六十幾個孩童倒是能聽話,但站到一刻鐘以后,就有人耐不住了,不是摳摳耳朵就是抓抓下巴,總之不是這里動一下,就是那里要動一下。
半個時辰后,已經有一半的小孩東倒西歪,一個時辰后,還堅持站著的人不足三分之一。
周頤感到一股麻癢從腳底沿著雙腿直往全身而竄,當先生宣布結束以后,他立刻原地跳了幾下,甩了甩雙手。
小胖子早就沒站了,這會兒正坐在一邊撅著嘴。
周頤想逗逗他,就走到他身邊,一臉神秘:“知道我為什么能站到最后嗎?”
“為什么?”小胖子好奇的看著他。
周頤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因為我身上的衣服,穿著能讓我力氣變大,不然你看,那些做重活的是不是都穿著這種衣服,就是因為這衣服能讓他們長力氣而且還會變得聰明。”
小胖子張著嘴,完全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沒一會兒,家長也被領到了這個房間,書院隨后就公布了入學名額,周頤不出意外的在名單之上。
周老二興奮的眼睛都紅了,他可是知道的,來了六十幾個學生,書院最后竟然只收下了兩名,而六郎就在名單上面,他就知道六郎這么聰明一定行的。
落選的孩子有些馬上就哭了出來,其中哭的最大聲的就是小胖子了,他邊哭邊說道:“爹,我要穿粗布衣裳,你為什么不給我穿粗布衣裳,不然我就考上了...”
他爹也是一個大胖子,聞言胖胖的臉上一臉懵逼,但又是個疼兒子的,便小心安撫起小胖子起來。
周頤聽的在心里放聲大笑。
落選的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而周頤和另外一名孩童則在家長交了一年的束脩后,被告知了學院諸多事宜。
由于來白鷺書院求學的學子多是外地人,所以書院也提供住宿。額外交一兩銀子即可。
當然本地學子也可日日回家,對于富貴人家,每日有下人馬車接送,自然不成問題。但周頤這里卻有些為難。
讓他一個人每日走讀,周老二和王艷自然不放心,但讓周頤住在書院里,孩子這么小,什么都不會打理,他們家又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有下人跟著照顧,更不放心。
“以后我每日都接送六郎。”周老二咬了咬牙說道。
“他爹,可是你每天還要做工...”王艷擔心周老二的身子吃不消。
“沒事,以后我盡量接縣里的活,好在咱家去縣里也只要大半個時辰的路程,比鎮上遠不了多少,等六郎大些,他就可以自己上學或是住在書院了。”
周頤本想說他住在書院就行了,但周老二和王艷實在不放心,堅決不同意,周頤也就不再堅持。
周頤被白鷺書院錄取了這個消息在下灣村傳開了。白鷺書院啊,這可是在大越朝都赫赫有名的書院,哪怕本地學子想要進入書院都是千難萬難。
里面的本地學子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更多的是來自大越朝各地聰明伶俐的學子。
周頤被白鷺書院錄取的消息自然也在上房間刮起了旋風。
周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啥,一個小婦的小崽子也能上白鷺書院?”白鷺書院的鼎鼎大名在廣安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是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農婦也時常耳聞。
氣氛有些微妙,周老爺子出聲了:“老二,你咋能這樣說你大哥,他是長子,雖然沒掙錢,可家里的一切還不是他在打理,不然你們一個個的能這么利落的做自個兒的事?”
“我并沒有說大哥啥,只是大嫂明知道我是因為腿疼才暫時沒接活,她這樣說是啥意思?”
“這...二叔,你可千萬別多心,我就是隨口一說。”李二妹忙說道。
“我爹也是隨口一說呢!”周頤睜著大眼睛嫩嫩的說道,一家人就欺負他爹一個,必須要幫架啊。
這個話題岔過去了,周老爺子抽了一口煙,說道:“既然你收了人家定金,那就沒辦法,但做完了就去接活吧。”
周老二忍了又忍,一雙手捏緊又松開,最后還是意難平,直直的看著周老爺子:“爹,您還當我是你的兒子嗎?大哥,你當我是你兄弟嗎?”
周頤知道周老二還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準備攤開說了。
“老二,你在說些啥胡話,我咋不把你當兒子了,我要是不拿你當兒子,能把你養大給你取媳婦?”周老爺子臉也沉了下來。
周老大也連忙說道:“老二,你這么說不是讓我們傷心嗎。”
周老二閉了閉眼,周頤上前牽住他的手,王艷也擔心的看著周老二,兒子稚嫩的手掌讓周老二冰冷的心溫暖了起來:“如果當我是兒子,兄弟,為啥家里有大事的時候,我卻連聽的資格都沒有。”
上放屋里的人都一臉懵,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倒是周老爺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有些不好看。
“老三從家里拿走三十兩銀子,你們一個都沒落下,甚至連出嫁的女兒都能聽,唯獨將我撇下,就這樣你們還說當我是一家人?我在你們眼里,也就只是一個能掙銀子的長工罷。”周老二說完慘然的笑了一聲。
他的話讓周老爺子身子一震,周老大啊了一聲:“我們沒故意漏下你....”周頤聽的冷笑,不是故意的更讓人心寒,那代表著這些人習慣性的不把周老二當回事,在他們下意識里就沒把周老二當成親人。
周老大的話讓周老二更是心灰意冷,算了,他終于看清了這些人的心理。
周母一直忍著沒說話,這時卻忍不住了:“咋了,見老三拿了銀子你心里不舒服了?你個小婦養的,還想做當家人不成...”
“啪”響亮的耳光生驚了屋子里的人一跳,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周老爺子,這么多年來周老爺子可從沒打過周母。
而周母睜著兩只渾濁的眼睛,滿是不敢相信,待接受了事實后,猛然一聲尖嘯,“你竟然打我,你為了一個小婦養的竟然打我...,我和你拼了。”邊叫囂邊要伸手去撓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把眼袋往炕桌上一磕,聲音能結冰來:“再鬧,就從老周家滾出去。”
周母看著周老爺子充滿怒火的雙眼,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她知道這個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丈夫是什么樣的人,心里發虛,只低低的抽泣起來,她拉著周老大:“老大,娘命苦啊....”
周老二見周老爺子竟然甩了周母一巴掌,先是驚愕,然后便是快慰,小時候一直被周母磋磨,他早就對這個大娘厭煩至極。
“老二,你大娘是胡說的,你千萬不要吃心,還有你說的老三拿銀子的事情,不是不讓你知道,只是想著你太累,就沒叫你。”周老爺子難得的對周老二露出了笑模樣。
“爹,大家對我咋樣我知道,您老也不用拿這些面子話來唬我,畢竟誰都不是傻子,我的年齡大了,身子趕不上以前,腿疾也越來越嚴重,以后也只能接些輕松的活計了,交給你們的錢也可能沒有以前多了,到時候...大家省著點花吧。”說完帶著一家人出了上房。
周母也顧不得哭了,她抓住周老大問:“他這是啥意思,啥叫交的錢沒有以前多了,那家里咋辦?”
“作,作,作,終于把人家作的離了心,啥意思你不懂,要不是你成天嘴碎,對老二罵罵咧咧,他能這樣?”周老爺子大喝一聲。
“好啊,你這是怪我了!你自己聽聽,人家到底是怎么離心的,是你們商量事的時候沒叫他,這才小心眼的,反了他了,竟敢忤逆不孝...”周母叫囂著。
周老大到沒有那么擔心,畢竟這個家里又不是只有他們大房需要銀子。
鄭瑩看著亂作一團的眾人,心里冷笑,她是真的搞不懂,既然明知道這個家里唯一能掙錢的就是周老二,周母哪來的那么大底氣動不動就對二房的人非打即罵。
這個家遲早得散,可是想到讀書讀傻了的丈夫,不禁悲從中來,要是不能扒著上房,他們四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周老二從上房出來,步子突然輕快了許多,說開了,壓在心里的陰霾好像也也散了,聽著上房互相埋怨的聲音,他頭一次明白,在這個家里,對他們講親情是不通的,只有利益。
“爹..”周頤拉住周老二,擔心的看著他,就怕他郁結于心然后來個英年早逝啥的。
“兒子,哈哈哈,爹沒事,我要掙錢了,以后給你留一份大家業。”周老二將周頤抱起,爽朗的說道。
王艷見丈夫沒事,松了口氣。
周老二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制作嬰兒車當中,前一批的制作已經讓周老二熟練了起來,在王艷帶著幾個孩子打下手的情況下,他的速度快了許多。
本來還怕五天時間來不及,沒想到四天就制作完成了。
這次照舊叫了李老漢的牛車,給了三十文把他一天的時間都包了,樂的李老漢找不著北,他平時一天能掙個十文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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