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郁成城
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 如跳訂等半晌可破, 如APP抽風請刷新 雖然日食是不吉之兆, 但收獲秦朝時就被匈奴占領的河朔平原的戰略意義卻非常重大,沖淡了百姓心中對天象的恐慌,當時還年輕的皇帝一個雞血打足,又再益封了衛青一次, 才華洋溢的劉徹在詔書里洋洋灑灑地引用了《詩經》里的詩句:“匈奴逆天理,亂人倫,暴長虐老, 以盜竊為務, 行詐諸蠻夷,造謀藉兵, 數為邊害, 故興師遣將,以征厥罪。詩不云乎,‘薄伐玁狁, 至于太原’, ‘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今車騎將軍青度西河至高闕,獲首虜二千三百級,車輜畜產畢收為鹵, 已封為列侯, 遂西定河南地, 按榆溪舊塞, 絕梓領,梁北河,討蒲泥,破符離,斬輕銳之卒,捕伏聽者三千七十一級,執訊獲丑,驅馬牛羊百有馀萬,全甲兵而還,益封青三千戶。”
同樣欣喜若狂的還有新當上父親的張湯,他對兒子伴隨著日食的狂風大作而誕生心里頗有些疙瘩,因此借了陛下的天威,給兒子取名一個“賀”字,祝賀大漢取得的巨大勝利。
張和,現在是土生土長的張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瘦削青年的臉,張湯今年剛好三十五歲,按照張賀穿越前的年齡來算看到這個歲數的人基本叫聲張哥就可以了,對著這樣一張臉喊阿翁,饒是有著學院派演技的張賀也覺得有些叫不出口。
還好他現在尚在襁褓之中,還是一個香香軟軟的小團子,暫時有八個多月不需要開口,既來之則安之,張賀心想,既然上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就重頭開始,先把西漢的語言和風俗習慣琢磨透吧。
張賀的母親秦氏單名一個蕓字,是一名五經博士的女兒,五經博士比六百石,相當于現在的大學教授,她嫁給張湯的時候張湯還是丞相史,四百石,因此是一門匹配的婚姻。秦氏生了兩個女兒,才迎來了嫡子張賀,對張賀非常嬌寵。
有時候秦蕓就坐在窗邊,用纖長如玉筍般的手指逗弄著張賀肥嘟嘟的小下巴,或者故意咯吱得他咯咯直笑,使得內心擁有二十三歲靈魂的張賀很是壓力山大。無他,那秦蕓雖然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自帶一股溫婉的少婦風韻,但她畢竟只有二十五歲,張賀要是上一世在街上碰到這個年紀的美人,還得微笑著叫聲姐姐呢。
不過,忽略了年紀上的別扭感,秦蕓倒是符合了張賀曾經夢中關于母親的全部想象,溫柔美麗又嫻靜端莊,知書達理,又不喜歡管閑事。每當秦氏充滿愛意地哼著小曲哄他入睡時,張賀嬰兒本就睡不足的身體很快就昏沉起來,在入睡前他想,既然成為了秦蕓和張湯的家人,那么這一世他要護得他們平安,讓張湯不至于含冤自殺。
小小的嬰兒在睡夢中也皺起眉,看起來好像嚴肅地思索什么事情一樣,秦氏看著有趣,用手指頭將那皺起的眉頭抹平了。
張賀夢中聽到了兵刃碰擊的聲音和戰馬嘶鳴聲,隆隆如擂鼓般的雷聲和紫紅色的游龍般的閃電,在某個瞬間將暴雨滂沱的長安城照得雪亮,十街九陌上滿是汩汩的血水,如小溪般交匯于一處。一個穿著黑色深衣的男子站在雨水和火焰交織的長安街頭,他單手握著的長劍抵著青石地板,劍刃上尚有血流淌下來,高大的黑壓壓的未央宮的剪影,如同一座小山在他背后,勢如千鈞。
那名男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張被雨水打濕的俊美臉龐,那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慘白,幾縷濕發貼在臉頰,使得他仿佛一個從黃泉幽冥回返的鬼魂,張賀知道那是死去的衛太子劉據,無數夜晚陷入噩夢時總看到他這副模樣,張賀想要走上前去問個究竟,卻發現他的腿變成了兩條小胖腿,根本邁不開腳步,他張嘴想要喚對方的名字,卻只能發出一些嬰兒含糊不清的哼哼。
張賀一身冷汗驚醒,一瞬間還以為自己仍躺在那陰暗狹小的蠶室里,直到他發現自己渾身干爽地被包在一條錦被里,空氣中傳來博山爐里焚香的氣味,看護自己的婢女在床頭打著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睡在元朔二年的春夜里。
有時候張賀會想,衛太子的冤魂是否也隨著自己回溯了時光的輪回,來到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時光。不管怎樣,這一世張賀下決心一定要幫助太子免于陷入同樣的絕境,讓他平平安安接掌大漢的皇位,這份人情巨債不還清了,午夜夢回時恐怕自己還是要對著太子的冤魂心中有愧。可是要怎樣才能盡快接近太子呢?
歷史上劉據七歲立為皇太子之后,劉徹就在大臣里給劉據選擇良師,劉據有史可記的第一位老師叫做石慶,是漢景帝時德高望重的“萬石君”少子,當時正任職沛太守。當然在劉徹調任秩二千石的官員為太子太傅親自教導太子之前,年幼的太子肯定有啟蒙老師。就近的例子就是劉徹四歲為膠東王時,士人韓嫣就開始陪他學書,皇子劉據元朔元年春出生,到元朔五年滿四歲,也差不多是可以找伴讀的時間了。在這之前,張賀必須要把自己名聲打響,才有機會在一堆競爭皇子伴讀的稚童中獲得機會。
漢武一朝是個人才擁有空前機會的時期,桑弘羊十三歲就因為神算做到太中大夫,丞相公孫弘原來是個養豬的,長平侯衛青從奴隸到將軍,只要你有能力,劉徹就會給你展現自己的舞臺。張賀給自己打造的定位是“神童”路線,當今皇帝小時候也是個小神童,這個路線說不定能喚起他的幾分親切感。
那要如何打造神童路線呢?簡而言之就是要造勢,這對于出身娛樂圈的張賀來說,雖然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什么樣的營銷造勢沒見過。
竇太主的小情人董偃,不過賣珠人的兒子,十三歲被年逾五十的竇太主包養,教他寫字、算術、相馬、駕車、射箭,讓他多讀歷史上名人的傳記,學習那些人的氣度風范,跟隨竇太主交游京城居住的王公貴族,那些人看在竇太主的面子上都夸贊他,同時讓他自己日散百金用來結交那些掌握輿論的士人,因此董君一時名躁長安城,一個平頭面首,在士大夫口中的名聲竟然顯得比在建章營埋頭苦練軍隊的衛青要好聽多了。可見無論什么時代,有錢任性收買輿論造勢,確實能起到營銷洗腦作用。
當然張湯作為歷史上有名的酷吏,他不光以嚴苛的法令治辦別人,對自己也是嚴格要求,一生清正廉潔,死后家產不超過五百金,都是來自皇帝的賞賜,此外沒有其他產業。因此張賀并不打算花費家里的錢財,而是打算尋思一些不需要花錢的造勢方法,反正他現在還小,口不能言,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慢慢思考。
就這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豬一樣的生活過了八個月,當正旦快要來臨的時候,小張賀終于可以在床榻上爬行了。秦蕓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握住床欄想要站起來,手上趕緊制止了他的高危險動作。
“賀兒不要心急,你現在先學會爬吧,離走還有幾個月呢,不可操之過急。”秦氏溫柔說道。
張賀在心里想,我急啊,這說不出話邁不開步的肉團子狀態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正想著,從門外傳來了兩個女童的對話聲。
“今天要去看小妹妹了。”一個稍顯稚嫩的女童聲音開心地說道。
“緹兒,說了多少次了,那是我們的弟弟。”另外一個聽起有些老成的童音反駁。
“不可能,賀兒長得粉雕玉琢那么可愛,難道不應該是個小妹妹嗎?”
團子張賀對天翻了個白眼,完了,張家的兩個小霸王大駕光臨。
正午的陽光和煦地照拂下來,時間已值八月,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早開的桂花的香味。在一戶獨立的農家小院里,一位男子正坐在胡凳上,低頭編織著手中的草鞋。奇怪的是雖然日頭已經不毒了,他頭上還帶著一頂破舊的斗笠,帽檐低壓下來,將他的臉藏在陰影里。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前從長安城里逃脫出來的張和。他本來打算離開長安城就和太子分別,但一路上陸續有幾伙人追殺太子,全靠死士打退對方才好幾次化險為夷,張和只有跟著太子走才是最安全的,起碼能被人舍命保護。
就這樣,當他們逃到深山里的時候,最后一名死士也傷重未愈,很快離開了人世。張和與劉據帶著兩位皇孫,在野獸出沒的山里尋了一處山洞躲了兩天,劉據方才趁著星斗還未西斜,帶著大家往湖縣繼續走去。
湖縣距離長安城三百余里,和潼關、函谷關都只有幾十里的路程,地處于山谷中,地勢險要又扼守關內外的交通要道。山中有條泉鳩澗,往北一直通往黃河,泉鳩里就位于這條澗水旁邊。
張和猜想劉據選擇這么一個位置藏匿,是為了方便日后卷土重來,此處退可直接出關,也算是留了條后路。
作為一個張和心目中久居深宮的白蓮花太子,劉據的表現可謂瞬間粉碎了他從史書里勾勒出來的粗淺印象。首先,十幾里的山路,劉據竟然能認得路,仿佛是之前來過這里的一般。其次,崎嶇的山路連張和這個現代人都連連叫苦,腳上走出了水泡,但劉據這個從小被多方寵愛嬌慣的太子,竟然一聲不吭,腳程不歇地往前趕路。
(https://www.dzxsw.cc/book/143804/757194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