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車師
賀賀給這章加了愛的屏蔽, 如跳訂等半晌可破,如APP抽風請刷新 一個長得和他有七分相似, 相貌卻更顯年輕的青年,穿著皂色官服,站在牢房的柵欄之外,一雙眼睛擔憂地看向自己, 正是他這個身份的同胞弟弟張安世。
至于張安世為何特地前來, 是因為他這哥哥在蠶室鬧起了絕食。廢話, 張和作為一個現代人,根本沒辦法接受自己即將被閹割成為太監,對于他來說,這樣還不如死了干凈。
而且太子劉據最后的那番表現也讓他整個人陷入了混亂, 作為一個孤兒院出身的人,張和與別人之間的關系都比較淡泊, 他是個很怕受人恩惠、欠人恩情的人, 所以給他提供過幫助的人,他總會想要在其他等同的方面補回來才覺得心安。
更何況劉據最后根本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自己,一整條人命的重量壓在心坎上的滋味,讓張和覺得火燒火燎一般坐立難安, 不做些什么他可能覺得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是要像歷史上的張賀一樣接受宮刑的命運, 在宮里當一個掖庭令, 默默守護著皇曾孫劉病已直到他成為大漢歷史上偉大的中興之帝, 這樣的行事方式又并非他的性格。
張安世開口了:“大兄, 人死不能復生, 你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士可殺……咳咳。”張和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竟然虛弱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不可辱,我不愿宮刑。”
“人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張安世眼里流露出一絲賭徒的瘋狂,隨即很好地被掩飾在他波瀾不驚的眼眸里,他壓低了聲音,以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清的微弱聲音說道,“太子還有一孫尚在襁褓,亦在獄中,有人護他周全,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張和心里一凜,不愧是未來麒麟閣十一功臣中排位僅次于霍光的大司馬衛將軍,這是那些嫻熟于權術計謀的人眼里才有的神色,那個嬰兒身上不知道寄托了多少人的期盼。
到底要不要沿著張賀的人生軌跡走下去呢?張和陷入了迷惘之中。
像是看穿他內心的糾結,張安世又主動說道:“柏梁臺居一神君,名曰宛若,大兄如果尚未想通,弟可以暗中請神君前來相談。”
宛若?就是那個預知了霍去病死亡卻沒有將他拯救下來的神女嗎?《漢武故事》、《太平廣記》等志怪小說里出現過她的故事。張和想起自己也是通過非自然的穿越來到西漢的,也許一個不曾存于正史,聽起來有些荒謬的同樣非自然的神君,可以讓他找到一絲變數。
張和抬起了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安世:“那么你……咳咳……就請神君前來吧。”
張安世離開后不久,黑暗狹小的蠶室里的光線更加昏暗了,想必是夜晚降臨了長安城。不過這對位于蠶室里的人來說,只有黑和更黑的區別罷了。
夜色中,傳來了環佩碰撞的清脆聲響,緊接著一股香風迎面吹來,房間里污濁的空氣瞬間排斥一空,整個囚室充滿了蘭草的香味,變成了一個四壁漆黑看不清外面的獨立空間,一個真正的小黑屋。
一個穿著飄逸白衫的女子單手拎著一盞鎏銀犀牛提鏈銅燈,聘聘婷婷地出現在突然變得明亮的房間里,張和與她四目交接的時候,很快從她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絲似曾相識,這個女子也是一個穿越者?
“妾乃柏梁臺神君宛若。”來人輕啟朱唇,介紹了自己。
“你也是穿越過來的嗎?”
“年輕人,你猜得也不算錯,曾經我也是一名穿越者。”宛若回答道,“只不過我穿過來就成了神君,居于柏梁臺上,我知道霍去病會在出征中過了病氣而死,但我卻沒有辦法明示這件事。”
“那《漢武故事》里說的是真的嗎?”張和問。
“后人發揮想象的文學產物罷了,做不得真。”宛若輕笑,“我并沒有做過勾引霍將軍的事,只是看到他有一陣子常往柏梁臺來,想要托夢與他警示他出征時多加小心,但神君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所以他并沒有聽懂我的暗示,后來也沒再來過。”
“為什么不能為所欲為?”
“因為每一個神君都是由上天管束的。”宛若用手指了指頭頂,“太一神不允許神仙和世人有過多接觸,所以那些謊稱自己見到神仙的,十個里面有九個肯定是騙子。”
“不過,我之所以在柏梁臺留到現在,就是想完成一個上天所托的使命。”宛若朝前走近一步,她長長的袖子垂落下來,幾乎擦到了張和的臉龐,“我一直在等,等一個像你一樣的穿越者,內心里充滿了想要改變點什么的沖動,真是令人懷念。”
張和掙扎地想要坐起來,卻因為虛弱無力重新躺了下去,不過他的一只手卻死死地拽住宛若的袖子,這也許就是他一直想要的變數。
與他像火一樣燃燒起來的熱情不同,宛若靜靜地站在那里,表情淡然,就好像一塊放在凌室多年的寒冰,緩緩地開口問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回溯時間,重生到張賀幼時,你可愿意?”
“我愿意。”張和忙不迭地點頭。
“記住你今天的話,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后悔。”宛若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張和下意識得想張口再說些什么,就看到宛若猛地將他一推,嘴里喝道:“去!”
張和覺得自己往下跌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里,這個旋渦從未央宮昏暗的地底延伸開來,錯覺中整個長安城都陷入了一片混沌。
在最后一絲光亮消失前,一個聲音自高曠的穹頂傳來:“從此世上再沒有張和,你——就是——張賀。”
西漢窮人一天只吃兩頓,達官貴族們一天吃三頓,而至高無上的天子一天需要進食四頓。因為早上已經吃過了,孩子們食量少,晝食給他們上的都是清淡的,一碟精巧的四色點心,一小碗青梅泡飯,上面撒著細軟的肉糜,還有一小碗百合雪梨羹。
進食間,宮人們端上了一些切割成一小塊乳白色的結晶體,將它放在每位孩子的食案上。正當張賀好奇地打量這個東西該如何食用的時候,衛子夫開口說道:“這是前往閩越的使者給陛下帶來的石蜜,我想著你們這羹可能淡了點,小孩子不喜歡,可以把它放進去增加甜度。”
張賀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石蜜啊。西漢的時候調味料還不太豐富,尤其是甜這一味,民間雖然早就盛行飴糖,也就是現代常說的麥芽糖,但這種一般不用做調味。西漢人做菜的時候,如果想要讓菜肴變得甜一點,無論是烹煮魚鱉還是燒烤牛羊,就要在里面倒入柘漿,也就是甘蔗汁。
閩越王曾經向漢高祖劉邦進獻石蜜五斛,說明在當時的漢朝,結晶狀的固態蔗糖還是稀罕事物。在東漢時出現了沙飴石蜜,當時人們食用的固態糖才漸漸接近原始的砂糖。而到了唐代掌握了脫色工具的霜糖,才變成了現代人食用的白砂糖。
張賀將那一小塊石蜜放入羹中,融化速度比白砂糖要慢多了,而且這種糖攜帶使用都非常不方便。作為一個現代人,張賀的改善物質生活條件的小心思又活絡了。哺食之前,他偷偷對劉據說:“白天那個石蜜,你可愛吃?”
劉據不明就里,點頭道:“自然是愛吃的。”
“既然喜歡吃,為何不讓御廚多做一點?”張賀故意慫恿道,“難道石蜜制作很麻煩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劉據搖搖頭,“要不我們找食官令問一下吧。”
說完他就找來了趙嬙,讓她帶去椒房殿偏殿的一處院落,這里是中宮準備每日膳食的地方,食官令是一個長相和藹的胖子,看到劉據就笑著行禮道:“皇子殿下長樂未央,君子遠庖廚,您來這里做什么?”
劉據拽了拽張賀的小手,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讓張賀自己說。
張賀清了清嗓子說:“食官令您好,賀是想來問問石蜜是如何制作的?能不能在宮中制作?”
“石蜜要做也是可以的。”食官令說,“只是需要將濾干凈的甘蔗汁放在太陽下暴曬,等它長出結晶就可以了。但是長安陽光不夠,一般要在南邊才能制作石蜜。”
“這樣啊。”張賀偷偷和劉據來到一邊,對著劉據的耳朵竊竊私語,“殿下想要隨時吃到石蜜嗎?賀這邊從大婢那里有個土辦法,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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