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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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了宴會上熱鬧的歌舞和百戲表演, 孩子們都很興奮, 一個個都鬧著不要睡覺。春坨就自告奮勇帶他們去了招仙閣游玩。
這招仙閣是甘泉宮宮殿群外的一處別苑,顧名思義建立在一處開闊的山崗上,夜晚的甘泉山百獸出沒非常危險,所以劉徹之前就令人在招仙閣和紫殿之間建立了一座高聳的復道橋梁, 直接將兩處建筑連接在了一起。
因此,張賀他們就跟著春坨, 沿著復道拾級而上,很快就到了高聳的招仙閣上。招仙閣一共有三層,頂端是一個平臺,上面有觀星儀。張賀上輩子生活在光污染嚴重的城市, 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的星星。
在黝黑的群山靜默的剪影環繞下, 頭頂上的天穹如同一塊上好的黑色緞布, 無數星子像碎鉆一樣灑落其中,散發著其亙古未變的神秘光芒。張賀忍不住伸出手去,感覺仿佛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子一樣。
“那個是北斗七星嗎?”劉據仰頭說道。
張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七顆星星連成斗勺的形狀。
“斗柄指東, 天下皆春。”春坨回答道, “皇子說得沒錯, 正是北斗星。”
“父皇曾帶我祭拜過高祖的長陵, 它附近不遠就是祖父和祖母的陽陵。”劉據回憶了起來, “父皇告訴我, 除了太-祖父的霸陵位于白鹿原上,其余大漢的皇帝都將葬于渭河沿岸,就好像天上的星斗一樣,拱衛著大漢的錦繡江山,父皇的茂陵也位于此。”
“皇子說得沒錯。”
“張賀。”劉據突然握住張賀的手,眼睛如同星子一般明亮,“你說這些皇帝先祖去世之后,會在天上像北斗一樣看著我們嗎?我死后也會成為其中一枚小小的星子嗎?”
孩童的問話最為天真無邪,但張賀的心情卻因此沉重,作為大漢優秀的儲君,劉據并沒有等到他成為那些沉睡在咸陽原上帝王中的一員,他所有的榮耀和悲歡,都隨著巫蠱之禍里十萬人的生命一起湮沒在歷史的塵埃里,只留下凄風苦雨的戾園,交給千秋后人憑吊其死后哀榮。
“你會的。”張賀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在那之前,你可要好好學書,變成更加厲害的皇子才行。”
“那是當然,阿甕都夸我很乖的。”劉據點頭道,“張賀你可要幫我啊。”
“我一定會的,我會一直在皇子身邊。”
年紀尚且幼小的劉據不知道對方給了自己一個怎樣鄭重的諾言,他只是拉著對方的小手,一時間并不想放開,張賀的手小小的,又很溫暖,在略有些寒冷的春季深夜里,讓劉據覺得還想多握一會。
紫殿里輝煌的燈火一時半會還不會熄滅,春坨帶領大家先行去了竹宮歇息。竹宮是一座用竹子建造的別致宮室,周圍環繞著茂密的竹林,夜晚非常幽靜,只有風吹過時竹葉沙沙的聲響。
宮室里的其他燈火已經熄滅,只有一盞銅雁銜魚燈還在角落里靜靜燃燒著,博山爐里香煙裊裊,混合著蘇合香和艾草混合燃燒的味道。主榻上劉據早已沉沉睡去,張賀在外間的臥榻上翻來覆去,竟然有些失眠。
他特地挑了一張擺在窗邊的臥榻,簾子半卷就能看見銀河在夜空中落入遠處群山的峰巒背后,翠綠的竹節在月色下被照亮得如同上好的玉蕭,在這樣的夜色中,張賀開始思索一些事情來。
今天看到衛青在馬背上騎射的英姿,張賀心里也燃起了一股“大丈夫當如是”的熱血豪情。他要幫助太子鞏固地位,巫蠱之禍里太子最缺乏的是什么?不是那些會獻計的人才,也不是會直接手刃對方的俠客,而是對軍隊的影響力。這也是為什么現代人談論起巫蠱之禍,總感嘆如果衛霍還有一人活著,就不至于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賀本來也想過就搞些小發明來混日子,但西漢尚武多以軍功封侯,劉徹時期因為要攻打匈奴,因此封侯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軍功,他搞小發明很有可能混不出頭,而且有些改善生活質量的發明也只能用來經商,劉徹一朝出了個商人之子桑弘羊,最擅長的就是從商人豪強身上擼羊毛,哪個穿越男腦抽在劉徹治下想按照穿越小說的套路當個大商人,那下場說不定就被當成頭號打擊對象了。
所以張賀很快調整了策略,他想趁著裝配馬鐙這事,找個機會去軍營看一看,看看那邊以后有沒有自己的發展余地。
這么想著,張賀漸漸進入了睡眠。在夢中,他再一次來到了那座觀星臺上,此時的招仙閣不再只是一座區區三層的建筑,它拔地而起變成一座高聳的高臺,臺上高空的風很急,吹拂著張賀長長的袍袖。
因為在夢里,張賀也不再是幾歲兒童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他原本二十出頭的成年人外表,他身上穿著一件繁復的衣服,頭發也束起,帶著端正的發冠。一陣風吹來,他的衣袖和腰間懸掛的玉璧都猛烈地飛舞起來,玉璧碰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他視野所及之處,一座金銅仙人托舉著承露盤,在巨大的圓月下沉默地佇立著。在那座金銅仙人高舉的雙臂之間,位于遙遠平原的邊際發出火焰般的光芒,那是長安城的方向。
“張賀,張賀。”風中有什么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張賀急忙放眼望去,長安城中武庫的大門敞開,丞相府前血流成河,高聳的樓闕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轟然倒塌。
一襲黑衣的太子劉據站在這么一副地獄般的圖景里,他的臉上冷若冰霜,蒼白得如同已經死去了一般,他的嘴巴在開合著,似乎在呼喚什么人。
張賀豎起耳朵,聽清楚了,原來太子喊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張賀,張賀,你在什么地方?說好的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呢?”
無數人在太子身后倒下,長安城的尸骨壘成了山,那是十萬人的怨恨,那是十萬人的冤魂如同狂怒的風一般在每條大街小巷穿梭怒號。太子身邊站立著的人越來越少,有一批人倒下死去了,還有一批人默默地轉頭離開,直到最后剩下劉據一個人。
“等一等,太子殿下!”張賀高喊道,但那個聲音沒有傳達到那邊。
劉據走到一座黑暗的房間里,往屋梁上懸掛了長長的白綾。
“我已經什么也不剩了,與其受辱而死,不如給自己留一個體面的死法。”
“不,你還有我……”張賀急著勸阻,但他所處的甘泉宮的高臺和太子所處的長安城的房間,仿佛兩個彼此隔絕的時空,無論張賀在這邊做什么事情,都無法改變。
這種巨大的絕望令人瘋狂,張賀飛快地往前跑去,然而高臺有邊際,他從上面飛快地跌下,當死亡即將擁抱他的時候,他大喊一聲醒過來了。
“張賀你怎么了?”年僅五歲的劉據站在他的榻前,一臉擔心,“你剛剛又喊又叫,看起來很害怕。”
“沒事,只是夢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張賀整個人都出了一身虛汗,此時臉色非常難看,看起來虛弱不堪,事實上他此時內心也非常虛弱,“皇子殿下,能安慰我一下嗎?”
劉據不知道張賀那個夢境,在他猜測中張賀一定是夢到被怪物追逐了,于是他坐在榻前,伸出雙手抱住了張賀,還學自己母親哄人那般,在張賀背后輕拍,“不怕了,我和你在一起呢。”
到了晝食時間,皇后干脆在滄池旁邊的清涼殿設宴款待陽信公主。幾位年幼的皇子公主面前都擺放著專屬的小巧食案,張賀他們坐在后面一排。
西漢窮人一天只吃兩頓,達官貴族們一天吃三頓,而至高無上的天子一天需要進食四頓。因為早上已經吃過了,孩子們食量少,晝食給他們上的都是清淡的,一碟精巧的四色點心,一小碗青梅泡飯,上面撒著細軟的肉糜,還有一小碗百合雪梨羹。
進食間,宮人們端上了一些切割成一小塊乳白色的結晶體,將它放在每位孩子的食案上。正當張賀好奇地打量這個東西該如何食用的時候,衛子夫開口說道:“這是前往閩越的使者給陛下帶來的石蜜,我想著你們這羹可能淡了點,小孩子不喜歡,可以把它放進去增加甜度。”
張賀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石蜜啊。西漢的時候調味料還不太豐富,尤其是甜這一味,民間雖然早就盛行飴糖,也就是現代常說的麥芽糖,但這種一般不用做調味。西漢人做菜的時候,如果想要讓菜肴變得甜一點,無論是烹煮魚鱉還是燒烤牛羊,就要在里面倒入柘漿,也就是甘蔗汁。
閩越王曾經向漢高祖劉邦進獻石蜜五斛,說明在當時的漢朝,結晶狀的固態蔗糖還是稀罕事物。在東漢時出現了沙飴石蜜,當時人們食用的固態糖才漸漸接近原始的砂糖。而到了唐代掌握了脫色工具的霜糖,才變成了現代人食用的白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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