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巫蠱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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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和最近得到了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他作為一個科班出身的演員,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在許多電視劇里打醬油,好不容易在寧歸導演的古裝歷史正劇漢宣帝里混了個重要男配,和趙書寧、許亞弘等當紅鮮肉一起公布定妝照,讓張和覺得自己事業(yè)的春天是不是就要來了。
寧歸:“張和啊,我最近要拍個電視劇,你來演張賀吧,和你名詞發(fā)音也像。”
為了感激導演的厚愛,張和在開拍前蹲了半個月圖書館,查了很多漢朝的相關(guān)資料。終于等到了開機,開機第一場夜戲就是大場面,巫蠱之禍。張和飾演的張賀是太子劉據(jù)的賓客,當太子蒙冤起兵的時候,他正好不在太子身邊。
太子以賓客為將領(lǐng),發(fā)動長安城的百姓,和代丞相劉屈氂進行了為期數(shù)天的巷戰(zhàn),一時間血流遍地,這臨時丞相劉屈氂被打得哭爹叫娘。但甘泉宮傳來消息,劉據(jù)以為劉徹已經(jīng)去世朝廷被奸臣把持只是一場誤判,帝王歸來,匆忙起兵的太子瞬間失去了民心所向。
張賀就在這個時候,在兵荒馬亂的長安城尋找太子的蹤跡。
長安城的巷子里壘起了壁壘,墻壁上隨時可見刀砍火燒的痕跡,幾個跟隨太子起兵的囚徒急匆匆地從張和面前跑了過去,嘴里嚷著:“太子兵敗了,快跑啊。”
張和眉頭微皺,按照劇本要求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上前揪住一個囚徒的衣領(lǐng)問道:“衛(wèi)太子在何處”
那個囚徒一臉倉皇,嘶啞著嗓子回答:“往、往南邊去了。”
張和正想將劇本里的下句臺詞念出來,突然聽到刀刃入肉的聲音,囚徒口中吐出鮮血,直挺挺地撲倒了下去,他背后被刀劈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地往外冒,空氣中都彌漫著明顯的血腥氣。
不愧是著名導演拍攝的古裝正劇,連血漿都做得這么專業(yè)。張和正這么想著,就看到那名砍死囚徒的漢兵一刀朝自己劈來。
這和劇本寫的不一樣啊張和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避讓,那人的刀砍偏了,張和只手臂上挨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讓他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勁,這刀劃破他華麗的戲服,在手臂上劃拉了一道口子,隨著尖銳的疼痛傳來,血很快染紅了衣服,這可是把真家伙,對方也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
張和再往四周一看,看似晦暗的巷子里本來搭建有不少攝像機移動軌道,民房上還打著明亮的大燈,此時巷子里夜霧四起,這些臨時搭建的拍攝設(shè)備卻不翼而飛,哪還有半點劇組片場的樣子。
那還能干什么跑啊。張和追上跑在前面的囚徒,邊跑邊問:“這位兄弟,請問長安城南邊往哪個方向跑”
囚徒伸手往左一指:“武庫就在前方,你一直跑就是了。”
“多謝。”張和一個急拐彎,就往一條小路跑去。這條小路堆積著很多雜物,張和跑得慌亂,連著跌了數(shù)跤,還好追兵循著人數(shù)較多的囚徒而去,并沒有尾隨過來。
他一個人在天色將近昏暗的長安城小路上摸索前進,越走心越往下沉。燕山影視城再大,也構(gòu)建不出如此規(guī)模巨大的漢代民居群落,更何況他觸摸到的一些物品都是實物,根本不是影視城里粗制濫造的泡沫道具。
這么說自己是在拍攝巫蠱之亂的時候穿越到了歷史上真正的巫蠱之亂,并且穿越成了所飾演的張賀老天要不要這么和自己亂開玩笑。
張和雖然哭倒長城的心都有了,但長安城不相信眼淚,他只能繼續(xù)尋找去西市的路。因為他通過之前做角色功課時查閱過的文獻資料知道,巫蠱之亂時期的長安城,簡直是一個大型絞肉機:站隊太子的,死;對付太子的,死;就連那騎墻觀望的,也是死;還牽連無辜死者數(shù)十萬,不管你怎么選擇都必死無疑。
如果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張賀,留在長安城哪怕不死也會失去寶貴的蛋蛋歷史上張賀因為太子賓客被下獄,幾死,還是他弟弟張安世在漢武帝劉徹面前求情,最后給減刑成腐刑。所以當務(wù)之急是找到正準備逃離長安城的太子,和他會合之后順利出城,從此天高任鳥飛。
這么想著,張和不顧自己手臂上刀傷火辣辣的疼痛,在近乎空曠無人的長安城里飛速奔跑起來。
西漢實行宵禁制度,到了薄暮便關(guān)閉城門,百姓不得無故夜行,由執(zhí)金吾負責巡視。此時月上中天,普通百姓家的燈火早已熄滅,就連王公貴族府邸也因為這幾天長安城的動蕩而閉門不出,只余幾盞燈籠在風中無聲搖曳。
張和經(jīng)過武庫的時候,入口處用雜物壘起了一道半人高的防線,顯然是曾在這里進行過一場激烈的巷戰(zhàn)。道路上隨處可見倒伏的尸體,有穿著漢軍服飾的,也有穿著平民服飾甚至囚服的,早已不計生前立場,只是層疊著湊做一堆。
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青年,張和哪里見過那么多死人,嚇得連忙從壁壘的缺口里迅速離開,還不小心在一具尸體上絆了一跤,險些和一個死不瞑目的小兵來了個親密接觸。
武庫往南有幾棟房子著火了,燃起了沖天的火焰。在這種時候,有火的地方代表著發(fā)生了沖突,也許能在那里找到衛(wèi)太子的蹤跡。張和連忙往那邊跑去。
令他失望的是,著火的是一間酒肆,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顯然不是剛剛才起火的。張和只好繼續(xù)往南走去,他在學習西漢歷史資料時候看過漢長安城的布局示意圖,武庫位于長樂宮和未央宮中間,離它最近的城門便是安門了,覆盎門和西安門也離得不遠,太子往南去,應(yīng)該是打算從這幾處城門出城。實在找不到人的話,他只有盡快去安門附近看看了。
他往前走著,黑暗中踢到了一件丟棄在地面上的兵器,那個古怪的形狀是撾還是戟他分不清了,重要的是這件兵器被他踢飛之后撞擊到青石地板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什么人”隔了一道矮墻的不遠處有個聲音傳來,緊接著跑出一隊青袍玄甲的漢軍,“有逆賊,快抓”
張和暗叫一聲不好,趕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開始向前跑去,可惜他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體力畢竟有限,再加上對彎彎繞繞的陌生地形完全不熟悉,眼看要被那隊窮追不舍的官兵抓住。
正在這個時候,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的手從暗巷里伸出,一把拽住張和的手將他拽了過來,在他還來不及張嘴喊叫的時候,捂住他的嘴,將他拖進了巷子里一扇隱蔽的木門里。
那人在進門之后就松開了張和,張和驚魂未定地問道:“你是誰想要做什么”
“子璋莫怕,是我,太子據(jù)。”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子劉據(jù)一襲黑色深衣,身姿卻肅殺如一柄開刃的寶劍,借著窗外月光的照亮,他俊美的五官漸漸從陰影里顯露出來。這是怎樣一張臉啊,張和不免俗氣地想道,如果進了娛樂圈一定會讓萬千少女為之瘋狂的。
“太子殿下。”張和連忙按照劇組的禮儀老師教導的那樣行禮,心里一邊惴惴不安地想著,希望現(xiàn)代人還原的禮儀不要錯得太離譜。
劉據(jù)連忙將他攙扶了起來,搖了搖頭說:“你我之間何須拘禮。”
張和還想說些什么,只見劉據(jù)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張和連忙閉上嘴,不一會兒,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原來是那隊官兵追到前面不見人影,又折返回來了。
不過劉據(jù)躲避的這個民舍非常隱蔽,官兵找了一會沒發(fā)現(xiàn)異常,就離開了此處。這個時候從陰影里又找出幾名穿著黑衣的死士,對太子說:“殿下,這里去覆盎門不遠,奉命守城門的是丞相司直田仁,他曾經(jīng)是衛(wèi)將軍舍人,仆等前去斡旋,或可將殿下放行出城。”
“那你們就去辦吧。”劉據(jù)頷首道,“我就在此等候。”
兩名黑衣死士稱“諾”后迅速離去,留下其余人等繼續(xù)躲在暗處保護太子。
“子璋,我知道你為人一向淡泊無求,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連累了你。”劉據(jù)只有在面對張和時,緊繃如弓弦的身體姿勢才稍微放松一點,臉上也露出了悲切的神色,“如今長安城的形勢,都說太子起兵叛亂,你作為太子舍人,留在長安恐怕性命不保,我只能帶你先行出城,到時候天高海闊,任你想去往何方,我都不會干涉。”
我正有此意,太子你真是太上道了。張和簡直要握住太子的手叫好了,但作為臣下的身份他自然不敢放肆,只是憑著演技展現(xiàn)出了眼圈泛紅大受感動的模樣說道:“仆當為殿下效死。”
不出一會,剛才離去的一名死士折返回來,雙手抱拳對劉據(jù)說:“田仁已經(jīng)答應(yīng)放行,等漏下三刻,就開小門放殿下出行。”
古代一刻是十五分鐘,張和算了一下,這是田仁還需要四十五分鐘進行布置。劉據(jù)對其他死士下令道:“我在此暫且安全,你們速尋我的妻兒,盡可能都帶出城。”
張和估摸著快半個小時的時候,劉據(jù)帶著眾人開始往覆盎門方向走去,來到城墻高聳的陰影下時,對面死士帶著兩名面相稚嫩的小少年走了過來,年紀大的一位看著十四五歲,年紀小的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對著劉據(jù)哀哀地叫道:“阿翁。”
張和心想這大概就是史書上記載跟著太子逃亡到湖縣后一起遇害的兩位名字并未曾記入史冊的皇孫了。
劉據(jù)看到來人,臉上一瞬間閃過驚惶之色:“進兒和史良娣呢”
那幾名死士馬上跪了下來:“仆等罪該萬死,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史皇孫和王氏早已往廣明郭去了,史良娣在博望苑自盡,留下這個要我們帶給殿下。”
劉據(jù)伸手接過一方白色的絲帕,待看清上面的字跡之后,往后跌退了兩步,眼中垂下淚來,那絲帕也如翩飛的靈蝶一樣墜落地面。
張和借著城墻上投射下來隱約的燈光看清上面寫的一行字:“叩首與君決,愿君常安好。”
這個時候,覆盎門側(cè)方的小門悄然打開,在一小隊士兵的火把照耀下,一個穿著紅袍黑甲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身材高大魁梧,有著一張忠厚的國字臉,正是丞相司直田仁。
“太子,請速前行。”張和忍不住催促道,雖然史記里這位田仁將太子放行,但誰知道自己穿越過來會不會改變歷史的走向,還是抓緊時間離開才好。
劉據(jù)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了又松開,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我們走。”
太子通過覆盎門側(cè)面,司直放行,一時間無人敢攔,當劉據(jù)即將走出那個黑森森的門洞時,一位郎官模樣的人攔在了他的前面:“左丞相下令關(guān)閉城門,不許放太子出城。”
“退下”田仁連忙急行幾步,將那人喝退,“太子和陛下乃是父子關(guān)系,怎可逼迫太急今天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下的,你們一律不知情,知道了嗎”
說完他向劉據(jù)深深行了一禮:“我和仁安年少時俱為衛(wèi)將軍門下舍人,曾跟隨大將軍多次出征討伐匈奴,又幸得將軍舉薦被陛下任命為郎中,仁安不肯發(fā)兵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我田仁卻不能不報答這昔日的恩情。”
劉據(jù)頗為復雜地望了他一眼,將他扶了起來:“望卿珍重。”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帶著眾人往城外走去,城門口早有接應(yīng)的人牽著馬匹在樹蔭暗處等候。
田仁望著太子離開的背影,跪伏了下來:“望殿下平安,等到冤屈洗清那日,仁也算不負將軍所托了。”
張和騎上馬匹之前,回頭看了田仁一眼,他深色的袍服仿佛一只棲落的夜鳥,和整個長安城龐大的夜色漸漸融為了一體。無論是已經(jīng)熟讀巫蠱之禍歷史的張和還是深知大漢皇帝脾性的太子劉據(jù),他們都知道,等待田仁的只有即將來臨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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