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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暢談


  說話間,已經穿過小樹林,遙看陡峭的山峰,遠遠看去,有一條蜿蜒向上的道路,那路是用青石鋪成階梯,一直向上面延伸,看不到盡頭。

  他沒有想到的是,李銘封竟然沒有一點責怪他的意思,心里暗暗的高興。說道:“我聽凌霜說過,說師傅其實是有機會成為無名谷的大掌門的。”

  李銘封笑著說道:“我也不喜歡那些等級的道道,還有那些規(guī)矩什么的,要是真的當成了無名谷的掌門,我就要遵守那些道道了,可是我不喜歡被捆著,喜歡云游四海,自由自在的。”

  葉青點點頭,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上,說:“要是在中原,不管是什么弟子,師傅都是會一視同仁,或許有些不好的師傅會有偏心之意,但絕不會做得這么明顯,這樣的攤開來,正式弟子明顯高高在上,而非正式弟子,又好像是仆人一樣,做得活明顯要多,而學習的武功又是最少的。”

  他笑著點點頭,道:“我是同意你的想法的,要是我真的成了大掌門,廢去的第一條,就是這一條了,可是我們要是回過來想一想,在無名谷里面,師傅就這么幾個,而非正式弟子,要是都分過來,每人手中就有兩百位弟子,要想好好,每一個輔導一遍,一天一個,就是超半年,再說每一位師傅還要做很多事情,總是會力不從心的,反而會耽誤這些弟子的練習。正如那句話說,沒有絕對的公平,等級也是這樣的。”

  葉青那倔強的心,現在已經明白了,卻沒有被說服,他點點頭道:“你這一方面都是我沒有考慮的,雖說我很理解你的話,可是沒有被說服。”

  這話一說出,李銘封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他當時何曾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也是這樣的倔強,這個年輕人讓他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自己。

  李銘封笑了笑,道:“你的心很倔強,可是在中原,倔強的心不是什么好事,常常會因此而闖禍。”

  葉青點點頭道:“師傅說的是。”

  “對了,你身上的武功,是怎么學過來的?”

  “師傅是問我的陰陽神功嗎?”葉青疑惑的問道。

  李銘封點點頭,它使得的那武功,雖然在無名谷,算不得很高,只能算是入門,但是這在中原也算是破天荒的了。

  葉青說道:“是我的師叔祖教的,他是我?guī)煾傅膸熓濉!?br />
  “哦,他年紀很大嗎?”

  “很大,教完我后,不久就死去了。”

  “難怪呢,應該就是有造詣的人,才能教你這么好。”

  葉青看出了李銘封的好奇,心里也好奇起來,問道:“難道我學的這武功有什么不妥的。”

  “沒有,只是覺得你很聰明,可以學的這么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葉青更是不解了,道:“無名谷的武功這么高,我學的這點粗淺武功,你們也看不上的。”

  “呵呵呵,千萬別這么的說,我可從沒有貶低中原武功的意思。”

  “師傅,弟子不敢。”

  說話間來到了第一個階梯,好像上這一座山就只有這一條路了,四面全是荊棘,鋪天蓋地的高樹。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師傅才道:“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師叔祖雖然不懂得我們無名谷的武功,卻已經初窺門徑,要是他的弟子按照他的說法來練習,也是可以進入無名谷的自我這一層的。”

  葉青心里很是佩服,師叔祖的武功這么高,在無名谷的人看來,竟然也只是初窺門徑,讓他很是吃驚,同時又佩服師叔祖的武功。

  上山的階梯還是比較寬的,足夠兩三個人并肩而行,此時的無名谷已遠遠的拋在了后面,漸行漸遠。

  師傅說道:“別說這么多了,加快腳步吧,看看我們能否到山頂看日落。”

  葉青趕緊加快了上山的腳步,師傅雖然中年的年紀,但爬山,對他沒有多大的影響,他的呼吸沒有多大的變化,很平靜。

  兩人一上一下的走完了第一層階梯,路面又變的平整起來。除了有些彎曲以外,沒有多大的困難。

  葉青走著走著,心里有了另一種想法,感覺兩個人不像是師徒關系,更沒有年齡上的代溝,就像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這種感覺慢慢的占據了全心。

  師傅的體力像一個年輕人,或許比一個年輕人更要健壯,走了那么久,氣也不喘一下,倒讓葉青更加吃驚了。

  師傅笑問道:“你在想什么呢?”

  葉青思考了一會回答道:“你和我印象中師傅有一點區(qū)別。”

  “什么區(qū)別?”

  “在我印象中,師傅應該是那種帶有些許嚴肅,講話也會有分量,但是我沒能在你身上發(fā)現這種嚴肅。”

  “然后呢?”

  “沒有然后,反正覺著你不像師傅,倒像是我新交的一位朋友,或許是很多年前交的一位朋友。”

  “那難道不好嗎?”

  葉青想了想,也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以前,在第一宗的時候,我特別怕我的師傅,所以師傅在第一宗時,我會加緊的練習,不敢松下來來。”

  他點頭嘻嘻的笑了,笑的像一個孩子:“那么現在你的師傅也走了,你變成什么樣子了。”

  他繼續(xù)跟上去,笑著道:“變得越來越懶了,懶得自己也不認識了自己。”

  李銘封點了點頭,也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很快又轉過去了,說道:“你學武功,是因為有人逼著你去練習,卻不是靠你的自覺,所以你師傅一走,你就會變得懶散,學武功更多的是靠自己。”

  想一想這話倒是有些道理,他找了一個借口,說道:“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我學習還是多少有些主動性的,這都是常年月久而培養(yǎng)出來,至于說我變得懶散了,只是因為這一陣子以來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生活的所有節(jié)奏都被打亂了,所以那些習慣才改了,我想我只要花點時間就能轉回去的。”

  “真是有一個很好的借口,也很會找理由,你為何不在自身上面找呢,非得把借口安在別的東西上面,你如今回來也這些天了,也沒有見你學習過,不過是整天都在游蕩罷了。”李銘封很不客氣的說著。

  葉青聽出來師傅對他有責備的口氣,但那責備的口氣并不濃烈,更多的是指出了他找借口。

  葉青點了點頭,也變得嚴肅了一些,說道:“我有逃避,找借口的嫌疑,我不否認這一點,不是因為自己這才從生死神壇里回來嗎!這也放松一些,還有就是往后還要繼續(xù)到你那里學習,現在能放松一下就放松一下吧!”

  “你看,這不就被我說中了嗎!”說著呵呵呵的笑起來。

  葉青倒也放松了一些。

  師傅繼續(xù)說道:“這無名谷的功夫,和中原的武功,最大的不同,就是在自身上找原因,而不在外在上看問題。”

  葉青聽著有些玄幻,似懂非懂的,說道:“你是說無名谷的功夫是在自己身上發(fā)現問題嗎?”

  “那當然,”他看出了葉青的疑惑,找了一個例子,說道:“你比如說,我們爬這一座山吧,很多人爬不上去,總是找借口說這山太陡峭了,所以才沒有爬得上去,山不過靜止的山,爬不上去,并不是說山陡峭有問題,而是你自身的力量技巧不足。無名谷的人會說,山永遠是死的,不會因為你的到來而變得陡峭,而人卻可以變的,你應該看到的是自身還有什么要改進的,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潛力發(fā)揮出來。”

  此話可以說簡單易懂,心里想著,為什么自己就不這么想問題呢,這么一件事情,竟可以換一個角度來思考,讓葉青有些吃驚,不住的點點頭,充滿了佩服之意。

  李銘封看著他沉默著,便知道他是一個可以變通的人,笑道:“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沒錯,你分析的很對,只是我怎么就不會這么考慮問題呢!”

  “這也不難,你只要認真的一想,也是可以相通這個道理的。”

  葉青點了點頭。

  “我再給你舉個例子吧。”李銘封問道:“你們中原人,不是常有比武大會嗎?”

  葉青點點頭。

  李銘封又問道:“你知道這比武大會有什么作用嗎?”

  “增進武功交流,使我們武功越來越好,明白自己的不足。”葉青這樣的解釋了一番,心里還挺高興的。

  “對,比武確實是可以增進人的武功,可是中原不是有一句話說,一山更比一山高,你所在的圈子里,或許算不上武功最高的,你要是根據圈子里來練武,不就局限了你的思維嗎?或許你能做得更好呢?”

  葉青又有些不明白了,或許和他以往受教育的不一樣,道:“如果不比,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水平,又如何知道自己的不足呢!”

  “你說的也對,不過還有兩個字,叫作‘境界’,不可否認,在中原的人,確實是有境界二字,可是你知道為什么中原很多的弟子就是不如師傅嗎?”

  葉青沉思了一會,雖說自己的武功雖然和第一宗的師傅差不了多少,但李銘封說的這話有幾分道理的,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李銘封笑了笑,道:“因為很多師傅教弟子的時候都會留一手,或者師傅的威嚴,沒幾個弟子是敢否認自己的師傅的,更不敢懷疑自己師傅的武功。”

  葉青點了點頭,認真的想著。

  李銘封又道:“而我們無名谷的弟子,從不會有這種威嚴,你盡可以大膽的去想,你也可以大膽的去懷疑師傅。”

  葉青又有些不解了,道:“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要是練錯了武功,不就走火入魔了嗎?”

  “不會的,雖說或許有些武功不可以亂練,但我們都會經過一翻辯論,是師徒之間的辯論,然后再練習,這難道會走火入魔嗎?”

  葉青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不是說比武不能增進自己的武功,比武不能檢視自己的不足,”他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我只想告訴你,除了比武,還要自己突破,在自身上找問題,不能單單的靠比武了事,人應該做到的不是打敗某一個人,而是要問一問自己,是不是還有最好,是不是還有不足,否者你在一個狹小的圈子里,不會做得更好,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那些很多高手的圈子里,會有很多高手,而在很多蠢材的圈子里就是天才也會是蠢材。”

  葉青呵呵呵的笑著。

  李銘封繼續(xù)說著,“這樣說吧,就你的武功,回到了中原,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我承認這一點,可是你要是在我們無名谷,和你同輩的人之中能排到前十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葉青顯出了佩服的眼光看著對方,重要的是對方說的很對,他沒有反駁的理由,他已經被徹底的征服了。

  李銘封見此不由的覺得好笑,又道:“其實不可否認,在你們中原,有很多天才,有很多聰明的人,他們比無名谷的人都要聰明,但還是碌碌無為,不是因為他們不努力,而是他們沒能把自己的潛能給激發(fā)出來。”

  葉青點點頭,還是學到了很多的。

  說到此,他也看出了對方有些感觸的,李銘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話,說道:“說了這么多,有些籠統(tǒng),我給你整理一下吧,大概意思是,通過大場的比武,可以了解自己的不足,可以增進自己的武功,但是要做到最完善,需要一種境界,是從自身找問題,想辦法把自己的潛能逼出來,這比什么都重要,因為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手,而是你自己。”

  這話似曾相似,或許是夢到過,或許是自己曾聽過一點。

  葉青萬萬沒想到,就那么兩個簡單的例子,會弄出這么多來,心里還是大吃了一驚。

  師傅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我才知道這些還有這么多的道道的。”

  兩個人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來到了第二層的階梯,這一層的階梯比前一層的明顯要陡峭許多。

  李銘封笑了笑,道:“而我要教你的,也就是從這里開始,我會將你的奇經一百零八脈都打開。”

  葉青似乎曾聽過奇經八脈,卻沒有聽過奇經一百零八脈。

  師傅解釋道:“我也曾聽過中原人說奇經八脈的,不過和我們這個奇經一百零八脈是不同的,我們要打通的是所有壓抑處,沒有開發(fā)的潛能,和奇經八脈有一些不一樣。”

  “師傅,這是不是很危險。”葉青有些擔心的說道。

  師傅笑道:“這是把全身經脈打通,包括隱藏著的脈絡一起打通,雖然很危險,需要的時間很長,但危險是可以控制的。”

  葉青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擔心,他曾聽過打通一個人的奇經八脈,花費的精力,就是一生的精力,別說一百零八脈了。

  他笑著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有危險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盡管放心,它不會危及到我的性命,再者我看你人品善良,又是玄門中人,我才這么做的,期盼以后,能以身作則,好好的保護普天下善良的百姓。”

  葉青沉默了一會說道:“只怕我會辜負師傅,沒有師傅想象的那樣好。”

  李銘封笑了笑說道:“你別以為我打開你的奇經一百零八脈以后,一切就順其自然了,這往后,還要你自己一個人修煉,做到把這些脈絡的潛力都發(fā)揮出來,那才是目的 。”

  葉青好奇的問道:“師傅,你難道也打開了奇經一百零八脈了嗎?”

  “我是自己花了三年才打開的。”

  葉青一臉的驚訝,他那里知道在無名谷中,除了李銘封一個人自己打開另一個人的奇經一百零八脈以后,其他人要打開另外的一個人的奇經一百零八脈,那都需要三大高手合力才能完成此事,而且這三個人還不能出一點錯誤,否者前功盡棄,輕者武功全失,重者性命難保。

  葉青問道:“師傅,我聽凌霜說,你準備和我閉關三個月,是不是就為了此事。”

  他笑了笑,只是點了點頭。

  葉青又說道:“可是師傅,你為我做這么多值得嗎?”

  李銘封還是淡淡的一笑,和藹可親的輕聲說了兩個字“值得”。

  葉青受寵若驚,心里一震,無話以對。

  李銘封看出了他的心思沉重,笑道:“別擔心,因為你是真人島的人,又擁有月牙人的血,若日后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學到月牙人的東西,若日后人間果真出現危機,你的力量可以說是不可估計的,我只希望你日后做事的時候,以一顆善良的心,我就滿足了。”

  葉青看出了他的語重心長,對于這個有點陌生的人,他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兩個人已經爬上了最后的一級階梯,遙看著最后的一層,只要再爬上那一層,就是峰頂了,這里的風很大。

  受了感觸的葉青,從沉重的話題里轉了出來,好奇的問道:“師傅,你既然打通了奇經一百零八脈,你能使用這一百零八脈中的幾脈呢?”

  他笑了笑說道:“你師傅不才,也就只能使用這一百零八脈中的三十六脈。這一百零八脈里,多一脈,威力就大兩倍。”

  葉青笑了笑,道:“師傅盡管只用了三十六脈,就已經是無名谷里,武功最高的了。”

  師傅笑了笑道:“其實給你打通奇經一百零八脈還有一個意思,就是,你身上帶著的血液,我們玄門三大派中,就屬你們月牙人的血液最奇特,那種血液似乎是老天爺對這奇經一百零八脈的特別安排,很多年前,老祖先說只有月牙人才能把這一百零八脈開到最高,當時我們還不相信,不過現在相信了。”

  葉青像是遇到一位知己一般,那笑容如此的燦爛。

  師傅繼續(xù)說著,“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等著你,你可不能就此懶了下來。”

  葉青心里的防備早已一一卸下來,或許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目標,心里很高興,好奇的問道:“師傅,你前幾天說,可能一年以后,中原可能會遇到一次大災難,是真的嗎?”

  師傅也沉默了一會,許久才回過頭來,道:“你覺著我會騙你嗎?”

  經過這一番長談,師傅也沒有任何理由騙他,沒有原因,他心底是相信了的,點點頭道:“我不得不相信,你沒有理由騙我。”

  師傅呵呵呵的笑著,許久才道:“往后,你盡可以不把我當成你的師傅,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

  “這可不行,師傅就是師傅,朋友就是朋友,怎么能變呢。”

  “好吧,你怎么想都成,可是我不會像你以往的師傅那樣,讓你輕易的蒙混過關喲。”

  葉青點點頭,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最后的一層階梯了,階梯幾乎筆直,看不到盡頭,葉青當時都愣了一會。

  師傅笑道:“怕了。”

  “不怕,師傅說的對,這陡不陡是已有的了,我們改變不了,我們唯有改變自己,控制自己的恐懼,和展露出自己的技能。”

  師傅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葉青為此還在爬到一般的時候,回過頭來往下看,在以前這是不敢的事情,他還有些恐懼呢,不過今天他卻沒有了那些恐懼,或許他一直都生活在師兄的保護下,才形成那樣的性格,遇到困難就退縮了,今天卻可以說真正的改變了。

  他自此由一個小男孩,長大長一個有責任,不畏將來的年輕人,或許生活就那樣,人所恐懼只是內心的脆弱,而不是困難有多么的巨大,這顆種子在他的心里埋了下來,新的生活也就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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