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一無所有
空曠的地下停車場,泛著冷幽的昏暗。
喬夏走到自己的車位,沒有馬上上車,而是站在車窗前,眼睛落在車窗上。
喬夏把手揣在兜里,嘆了口氣,轉身看著跟在她身后的寧北。
他額前細碎的頭發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但是喬夏能分明感受到寧北灼熱的視線固執的粘在她的臉上,暗淡的光線下,他的神色也晦澀不明起來。
“寧北,何必呢?”
何必要一直跟在她后面,又何必執念于她。
寧北的眼神沉了沉,眸子黯淡了下來,長而密的睫毛微垂,在眼瞼下方灑下一層陰影,他低啞著聲音,“夏夏,我剛剛說的那些話惹你生氣了,你怪我了對不對?”
看到俊美臉上空茫茫的受傷落寞,喬夏突的心口一窒,她偏移視線,聲音卻平靜的過分,“不是這個。”
寧北心里陡的升起一股不妙,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滿臉無助的望著喬夏,克制的抿住唇,“夏夏,你別不要我。”
不論是現在喬夏對他冷漠的態度,還有前幾天喬夏刻意的疏離,寧北每一刻都清晰的感受得到。
寧北心慌的厲害,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是哀求。
喬夏轉頭看著脆弱的寧北,眼里的情緒沒來得及消化,就看到寧北走近一步,長臂一攬,把她擁進了懷。
喬夏有些始料不及,腳步踉蹌,上身靠在寧北寬厚的肩膀上,才堪堪站穩了身體,喬夏第一時間就去推寧北的胸膛,寧北卻擁她擁得更緊。
“寧北,放開我,不然,我生氣了。”先前因為寧北升起的心疼,此刻全是氣急敗壞,被寧北抱得發疼,肌肉太硬了,硌得慌。
寧北眼里仍然余留著恐慌,對喬夏的話充耳不聞,把喬夏的身體箍在懷里越來越緊,只想瘋狂的糅雜進他的身體里。看著她頭頂發旋,小巧可愛,鼻尖是熟悉好聞的味道,讓他的心感到了溫暖妥帖,充滿了安全感。
可以的話,他想把喬夏綁在自己身邊,他能時時刻刻看著她,再也不分開。
他的手上不禁又多了些力,永遠待在自己身邊,只看得到自己,多美好啊!
不用擔心旁人會覬覦她的美貌,不用擔心她有一天會喜歡上別人,不用擔心她會忘了他。
可是她為什么不接受他,總是傷害他呢,把他的心剜的血淋淋,錐心的痛。
“夏夏,我們試一下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許你會發現我們其實可以做情侶,可以是愛人的!”
在喬夏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帶著絲絲猩紅,濃重瘋狂的愛意傾瀉而出。
喬夏覺得有一個密密麻麻的網套在她頭頂,把她裹的憋不過氣來,喬夏一腳踩在寧北腳上,同時使盡全力推開寧北,窒息的感覺消失,抬頭就迎上了寧北偏執瘋狂的眼神。
“寧北,你冷靜一點!”喬夏微喘著氣喊。
“好不好?我們試一試,你給我一個機會,到時候你要是覺得我一點也不適合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再給我下死刑判決書,好不好?”寧北繼續問。
他的目光依舊緊盯著喬夏不放,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神態,執著的想要望進她清澈的眸子里去。
喬夏躲過寧北□□裸的視線,低掩的眸色變得迷蒙,這份愛意來的猛烈灼熱又瘋狂,忽略了自己心里的那些莫名的悸動,喬夏有些承受不住。
她覺得自己一開始可能就估算錯了寧北對她的感情,原本以為寧北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時間一長或許就會喜歡上別的人,但是現在看來可能性很小。
她自己都沒琢磨透自個兒,戀愛什么的,喬夏想都沒想過,一想到未來把自己交給另外一個人,喬夏覺得恐慌。
這段時間,她的鴕鳥政策把自己攪的心慌意亂,同樣的,寧北并不好受,反而給了他更多念想。
她的嘴唇抿的緊緊的,終于出聲,“寧北,沒有誰離開誰不能活,你不是非我不可,忘了我吧,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夏夏,你又怎么知道,沒了你我活的下去?”寧北眼神沉痛,含著難以言說的痛楚,幽幽的問。
喬夏神色一僵,正色看著寧北,“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別威脅我,我討厭你這樣。”
他怔怔的,眼角流出了眼淚,然后就像是止不住似的,這些天的惶恐和恐懼,隱忍焦慮,此時統統都涌了上來,飽含著濃濃的絕望,睜大了幽黑的瞳孔看著心愛的女孩。
討厭他嗎?!
見寧北流露出這么痛苦的樣子,喬夏眼露不忍,男兒有淚不輕彈,她是真的傷到了他吧,她的心一扯一扯的痛,酸酸澀澀的,心頭擰得慌。閉了閉眼,喬夏狠心轉身,上車開車離去。
就這樣吧,沒有希望總比以后失望更多受到的傷害更大。可是為什么自己會那么難受?
車子絕塵而去,空氣里連車子油門飄蕩的聲音都消逝的干干凈凈,寧北仍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臉側粘著干涸的水跡,他的臉一半隱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那略顯涼薄的唇微微上翹,有些邪氣,嘴角噙著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少爺,喬小姐已經把那三人放了。”黑西不知何時出現在停車場,默默站在寧北身后。
黑西口中的三人,一個是冒充富豪的半老頭子,一個是冒充喬夏的女郎,還有一個是曹哥。
漆黑的瞳孔的掩在細碎的劉海下,幽幽的散發著不明意味。
“抓回來!”聲音陰而低沉。
散漫的語調飄進黑西的耳里,黑西抬頭看了看少爺清幽的面孔,心下不禁顫栗,直覺那三人慘了。
更慘的另有其人,黑西默默為大少爺聶旭堯點蠟,雖然沒什么實誠的心意。
墻壁貼著老舊斑駁的壁紙,空氣里浮動著明顯的酸臭的氣味。
慕容瑾瑜把鴨舌帽壓的低低的,盡量縮緊鼻翼,聲音從口罩傳出尚算清楚,“你明天去喬夏的學校門口鬧,鬧的越大越好,這些錢都是你的。”
她手上拿著一沓鮮紅的鈔票,神情不耐的睨著眼前邋遢的中年男人,胡子沒刮,頭上的頭發因為幾天沒洗一條一條,黏糊糊的。
小旅館里散發著酸臭的味道,不知道是因為人,還是小旅館的衛生不到位,不過,不管是哪種原因,對慕容瑾瑜來說,多在這里呆一秒都是十分嫌惡的,嫌棄又惡心。
如果不是為了扳倒喬夏,她這輩子都不會踏進這么破敗的地方,只恨不得立馬抬腳離開這種地方。
原本喬致友還因為慕容瑾瑜突然造訪小旅館,有些猝不及防的激動,畢竟他此刻的形象太邋遢了。
還沒來得及憂慮完親生女兒會不會嫌棄他邋遢時,就聽到慕容瑾瑜要他去喬夏的大學鬧事,意思是要讓他去敗壞喬夏的名聲。
昨天下午離開喬夏的大學后,喬致友先吃了晚飯才回小旅館,途徑一個報攤時,喬致友多看了兩眼,沒想到會看到關于喬夏鋪天蓋地的新聞,他駐足看了很久,最后買了幾份回小旅館,包括他下午去學校找喬夏的新聞。
喬致友很不明白,他什么也沒說,喬夏怎么就被那些記者寫的那么難看。但是全程顧楠都在說,把事情顛三倒四的說,想到這里,喬致友看了一眼和親生女兒一起來的顧楠。
他為什么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心里突然駭然的很,而且她們為什么要算計喬夏?
顧楠對喬致友的突然看過來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不發一言。
喬致友看著那一沓錢,眼里復雜極了。
慕容瑾瑜見喬致友一直在猶豫,不耐出聲,“還要想多久,嫌錢少的話,我再加一萬,多的就沒有了。”
黝黑的面龐僵了僵,不自覺捏緊手,心里苦澀蔓延。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個親生女兒眼里對他只有冷漠和嫌棄,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一個貧窮卑微的鄉下人,不是爸爸,不是親人,是可以隨隨便便拿錢來打發侮辱的人。
他咽了一口痰,垂眼,“不行,我不會去喬夏的大學鬧事。”
以為喬致友是真的嫌棄錢少,慕容瑾瑜掙扎了一下,神色陰郁,咬牙道,“加兩萬,可以吧,別給臉不要臉,大不了我找別人。”
中午的時候,慕容云天就把她的卡停了,現在她拿的錢是從自己私卡里面取出來的,慕容云天不知道這卡的存在,所以慕容瑾瑜此刻才會有錢來周旋,但是里面錢不多,沒想到這個男人這么貪得無厭,臉上的嫌棄愈發明顯。
喬致友腦袋嗡嗡的,突然發現自己這輩子過的真失敗,原本好好的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而親生的女兒嫌棄他,高高在上看著他,看不上他這個低入塵埃的親生父親。
他一無所有,一無是處。
“大表叔,你就答應慕容小姐吧,你最近不是很缺錢嗎,這筆錢已經不少了,夠你用好久了,又何必為了喬夏做到這個地步,喬夏可不會記得你的恩情,你看她現在的日子過的多滋潤,知道你在帝都,既不過來看你,也不看可記不起你來。”顧楠嘴角勾起涼薄的弧度。
“顧楠,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怎么來了一趟首都,變的這么陌生?你這樣子你爸媽知道嗎?”喬致友難以置信看著顧楠,口氣不覺嚴厲。
印象里顧楠是一個溫溫柔柔善良的小姑娘,可是現在說出害人的話一點心理負擔沒有,甚至是刻薄,在喬致友又一次審視的時候,才驚覺她已經變得很陌生了,大城市真會改造人啊!
喬致友并不知道,顧楠骨子里就是刻薄自私的,只是她擅長偽裝,偽善的溫婉下是一片猙獰。
顧楠嘴角僵硬了一瞬,隱晦的翻了一個白眼,就他還要來教訓她,怎么不教訓自己的親生女兒,還不是知道人家慕容瑾瑜不會買他帳。
余光瞟了一眼神色愈發不耐的慕容瑾瑜,顧楠趕緊道,“大表叔,你說什么呢,我是為你好,畢竟你不幫忙,慕容小姐完全可以拿著這筆錢去找別人,那樣的話,你既得不到錢,喬夏照樣還是會被抹黑。”
顧楠自認為自己拿捏住了喬致友的性格,一個嗜賭如命的人,怎么會不愛錢呢!
“顧楠,道理不是這么講的,你這孩子真是長歪了,總之不管你們說什么,我都不會去喬夏的大學門口鬧。”
顧楠青著臉,臉色難看。
喬致友又偏頭看向帶著口罩帽子的慕容瑾瑜,“慕容瑾瑜我知道你有錢,我沒錢我低賤,你看不起我,但是也不是這么侮辱我的,我是沒養你,但是我好歹你的親生父親,你身體里流著我的血,沒有老子我,也沒有你。”
“喬夏沒有對不起我,也不欠我,她長這么大都是我父親的功勞,我這個養父真沒有為她做什么,我有什么資格去找她討要債,她要是身體里流著我的血,我死乞白賴去討債,那也說的過去,可是現在我們半點關系沒有,我也要臉啊,還有那么點點可憐的自尊心。”喬致友臉漲的通紅,可見是氣到了。
他愛錢愛享受,賭錢也自私不自律,人所有的缺點他都有,但是他也有良心,有底線。
他是自私,但不是涼薄。
“行了,不愿意拉倒!”慕容瑾瑜被喬致友逼視的不自在,她是瘋了跑到這兒來聽這個男人罵罵咧咧。
氣的轉身就開門。
卻在開門的那一剎那頓住了腳,隱藏在口罩后的臉血色盡失。
狹窄的過道上擠滿了記者,閃光燈刺的她眼睛睜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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