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一百七十八 【前虎后狼】
被初次見面的人求婚,時常發生在小說、電影、電視劇里,是個使用頻率極高,濫得不能再濫的橋段。
為什么寫它的人和看它的人,總能樂此不疲的接受如此狗血俗套情節的不斷洗禮?
因為它能滿足許多人內心深處,一個羞于啟齒、難以言說的私愿:希望輕輕松松,毫無理由的斬獲偏愛和承諾,并將接受與否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手。
但對小學生來說,被求婚這種事未免太過不合時宜,荒唐的像一個不可樂的笑話,聽來心中毫無波動,激不起半點水花。
何況談話的后續發展,也確實和情不情愛不愛心不心動截然無干,令人哭笑不得,一口氣憋得不上不下。
左若羅很誠實,誠實的令人發指,沒等丸子反應過來,就迫不及待的丑話前說,坦白從寬:“我已有婚約在身,絕不會違背承諾,因此,你只能做我的第二位妻子。”
小丸子啞口無言的看著孔雀少年,合著她還什么都沒說,就給人稀里糊涂安排成上趕著排隊應征入伍的小老婆了。
什么玩意啊?
努力掩藏住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內心,平淡謝絕了左若羅的‘好意’,又從他那得到意料之外的回饋。
孔雀少年面露微笑,神情真摯,看著她緩緩說道:“倘若你以后改變了主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同樣不會辜負和你的約定,就算是嫁過人后,生活不如意,也可以來找我,我會好好照顧你。”
這番自說自話給人的感覺和先前不同,至少聽著不那么刺耳。無語歸無語,丸子的態度多少軟化了一些,跟著起了點好奇心,正經地向他發問:“就因為我是遠人?”
“對,就因為你是遠人。”左若羅一口應下這個說法,回答得毫不含糊。
“為什么?你們就……這么喜歡遠人?”喜歡到物是人非寧濫勿缺,連第二代也不肯放過的地步。
“這跟喜歡有什么關系。”左若羅抬手屏退了所有陪侍在自己身邊的傭人,跟著將坐姿調整得更端正,那雙慵懶的桃花眼也隨主人振作起精神,不再朦朧迷離,似醉非醉,“遠人是特別的存在,對我們的家族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對方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吭聲,像在比賽大眼瞪小眼似的,久久凝視向她的雙眼,好像力圖從中挖掘出什么,灌輸進什么。
被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男生用無比認真的眼神從很近的距離上盯著瞧,再怎么心大的人,也難免會覺出些不自在。
小丸子摸摸脖子,低下頭,錯開同他相視的目光,腦海中的思緒也緩緩飄向別處,由己及人,暗暗想道:不知大野那邊,是個什么情況?
……
名為茨瑟的少女伸長手臂,將一頂用黑色長羽毛編制而成的發冠高高舉起,追走在大野身后,“你把這個戴上。”
他側過身避開她的接觸,言簡意賅作出拒絕,語氣冷淡,眉頭緊皺,“不要。”
茨瑟毫不氣餒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戴上試試,我想看看你長發的樣子。”
大野煩躁地搖頭,連拒絕的‘不’字都懶得再說出口,那頂黑乎乎、毛茸茸的玩意大概是用鳥尾巴做的,天知道里面會不會夾雜著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
茨瑟仍然不肯放棄,她背起手繞了個圈,可疑地駐足在大野身后,小小屏住呼吸,忽然作出把球扣向籃筐的動作,拿起發冠對準他的腦袋發動偷襲——當然,并沒有得逞。
看著面前因偷襲失敗,滿臉失望神色的貴族少女,大野感到很頭大。
他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么非得站在這,應付一個莫名其妙的瘋丫頭。
對方的年紀看上去比他還大幾歲,站著不動不說話時一副文雅模樣,一開口一動手卻像變了個人似的,表現得十分鬧騰、幼稚。
“好吧,反正短頭發總會變長的。”說完這句話,茨瑟將手中的發冠隨意向身后一拋,守在附近的一名女傭連忙快步上前穩穩接住發冠。
兩手空空的茨瑟,換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慢步走到大野面前站定,用那種小動物般清澈、天真的目光仔細打量起他的臉龐,嘴里絮絮叨叨,念念有詞:“你該多曬曬太陽,皮膚的顏色會更好看……我喜歡你的眼睛,它們很漂亮……哦,還有眉毛,眉毛也不錯。”
大野眉頭抽搐了一下,如果待在這兒的人是花輪,肯定會優雅地道謝,再回予對方不絕如縷的溢美之詞吧。
他可沒這本事,偏又受到客人身份的制約,只好被動的干站在原地,耐著性子不發一語。
觀察對象的異常沉默絲毫沒有引起茨瑟的注意。這個女孩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素來隨性慣了,做事不過腦子,說話不經心,很少會在意他人的想法。
這樣的性格當凡人是有些屈才,腳不著地做了神仙,云一樣在天上飄才合適。
很快,她又將目光從大野的臉上轉移到身上,審視起他的著裝,看了一會,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哈欠,慢吞吞眨眨眼皮,用很輕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你不是貴族,嫁給你之后,我不用離開家,我的孩子也可以繼續姓恩諾。”
“你說什么?”盡管茨瑟說話的聲音很小,他還是聽了個大概,這似乎不是能夠隨便忽視,放著不管的發言。
茨瑟并不急著接腔,仍舊失散著注意力,閑閑望向自己的手掌,撥拉起立在某片指甲邊的倒刺,“沒什么,我在說以后的事。你現在還太小了,娶不了我,我也不到年齡出嫁,等我滿了……”
確認自己方才的理解并非誤會,大野囧囧有神地打斷了茨瑟的講話,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他絕不會娶她,過多久都不會。
說完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汗顏,好像完全沒必要當真計較這么不靠譜的事。
茨瑟淡定的點點頭,“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跟著幅度輕微地揚起嘴角,“你想娶女遠人,對嗎?”
大野聞言愣了一下,腦子好不容易才轉過彎,意識到茨瑟所說的女遠人指的是誰。
他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復雜而微妙。
看進大野此刻的反應,茨瑟認定自己猜得沒錯,便再接再厲,繼續發散思維:“沒關系,等我哥哥娶了那個女遠人,你就會想娶我了。”
乍耳聽到這番根本站不住腳,毫無成真可能的荒謬鬼話,大野只覺得可笑,但他很快聯想到小丸子現在的狀況:恐怕和他一樣,正在被茨瑟的哥哥糾纏。
妹妹的性格這樣古怪、脫線,當哥哥的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丸子跟誰都處得來,難保不會被人多心會錯意。
思考到這個份上,他已經笑不出來了,心情變得有些煩躁,下意識從喉嚨中咕噥出一聲:“她對你哥哥才沒有意思。”
茨瑟疑惑地看著大野,“為什么不呢,以我哥哥的身份和地位,嫁給他是很好的選擇,以后的生活會很幸福。”
這番有悖于現代人價值觀的言論令他嗤之以鼻,“我們理解的幸福和你們理解的不一樣。”
“我知道了,你們果然和前任遠人一樣,喜歡過平民的日子。”茨瑟撫摸著自己手背上光滑細膩的肌膚,淺淺蹙起眉頭,“那我不能嫁給你,我可不愿意成日陪你一塊下地干活,把生命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在心里狠狠佩服了一把少女自說自話,自作多情的本事,大野借機找準退場由頭,毫無留戀地轉身,拋下一句“那真是太遺憾了——再見。”便向著院門大步離去。
茨瑟沒有聽出他說的是反話,毫不知趣的追了過去,“我愿意嘗試改造你。”
“我不愿意。”他頭也不回,完全將茨瑟當成空氣,腳下步速越來越急,一路前沖,很快就到達了和小丸子分別的岔路口。
他記得倆人先前說好的碰頭約定,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不想再和茨瑟待在一起耽擱時間,更不想放任茨瑟的哥哥繼續和丸子獨處,因此決定主動去找她。
順著丸子前往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后,新的分岔出現了,他不知道該往哪走,只好先停下來想一想。
茨瑟一路小跑的趕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躬身叉著腰,魚一樣張合著上下唇,喃喃抱怨道:“為什么要跑……你們遠人就是這樣……總愛做些傻事……”
大野沒有心情和功夫再搭理她,干脆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拔腿就走。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傳來一句:“你現在去浴池干什么?要洗澡嗎?”
等他調轉到新的方向,身后又傳來一句,“四弟還在睡覺,你去吵他,他可能會打你。”
這些話稱得上是有用的提示,但單靠排除法還是太慢。
于是,他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茨瑟,茨瑟也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了然的點點頭,“你要去見女遠人,她在三哥那。”
“在哪?”
茨瑟輕快地說了一個“來”字,便淡定的越過他,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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