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異夢纏身】
在所有人看夠樹屋外的夕陽,聊夠天準備離開時,小丸子露出有求于人時特有的詭笑,搓著手向三個男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那個,拜托你們誰有空送我回個家吧。”
因為她實在沒把握回程的時候不迷路嘛……剛才和大野一起,路上氣氛比較緊張,一不小心就沒怎么帶腦子記路。
“真拿你沒辦法,卜。”豬太郎皺著眉叉起腰,以小大人的姿態(tài)審視著和以前一樣糊涂的丸子,“我來送你吧,卜。”
沒等小丸子有所回應,大野一句話橫掃過來,把活接攬到自己身上:“不用了,你跟杉山先回去,我來送她。”
“真的嗎卜?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卜~”得到赦免的豬太郎非常高興,立馬哼著小調順著繩梯下到地面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杉山看了主動請纓的大野一眼,無話可說的聳聳肩,“走吧,我至少還有一段路跟你們算順的。”
三人一起下到地面,一邊閑扯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
丸子由一開始的安靜旁聽兩人聊最近在男生間熱度很高,女生卻幾乎沒有誰在看的科幻動畫,變得頻頻發(fā)言搶話,順利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說笑到開心處她忍不住揮舞著拳頭比劃起來,這個那個的瞎掰一氣:宇宙、火箭、外星人……
大野杉山好笑地看著她發(fā)表一串接著一串異想天開的謬論,輪番拆臺反駁,不知不覺三人互動得太過起勁,連本打算直接回家的杉山也順勢陪她走到了櫻家門口。
“拜拜咯~明天見。”小丸子站在玄關前回頭朝兩人笑著揮了揮手。
杉山嗯了一聲算作回應,余光瞟到大野——他正凝視著小丸子所在的方向,笑得很是耀眼,還像她一樣舉起手用力揮了幾下。
哎哎,這兩個人啊……
看著他們的調調如此合拍,杉山不由產生一種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遲暮老矣……抓不住青春尾巴的錯覺。
從秘密基地回到家早已玩過了飯點,菜都在鍋里熱著還沒端上桌,等小丸子進屋洗完手漱完口,才開始張羅著盛飯盛菜,期間也沒有人責問她為什么回來晚了。
小丸子無知無覺地沐浴在全家人對她的特殊照顧之下。她不知道,放到沒失憶以前,飯菜先做好肯定會安排其他人開吃,如果忘了提前打聲招呼就晚回家,還免不了挨頓罵。
慣例的聊天從落座吃飯持續(xù)到媽媽收拾完吃空的碗碟抱回廚房清洗,想到今早小玉主動提出要把作業(yè)借她抄的事,小丸子沒有流連于電視機的誘惑——笨鳥必須先飛。
她在姐姐半欽佩半感慨的目光注視下果斷進了房間,坐到桌前打開書包,翻出記作業(yè)的那張紙,又望了一眼時鐘,決定在洗澡前先解決掉今天的語文作業(yè)。
語文作業(yè)才寫了一半,就被一通電話鈴打斷了。
給她打電話的人是花輪和彥。
“嗨,baby,你吃過晚飯了嗎?”
面對聽筒中語調上揚的輕快問候,盡管沒人能看到小丸子還是下意識得點了點頭:“嗯,吃過了,正在寫作業(yè)。”
“放學時給你的禮物已經看過了嗎?”
“看過了……”本想順嘴說幾句恭維禮物的話,但她其實都不太知道那兩件東西究竟是什么,亂夸到不了點子上多尷尬,還不如不說。
“如果有空的話,就定在明天放學后可以嗎?”
“欸?……”聽到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小丸子這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來得及看那張紙上的內容,現在花輪講的大概是那上面提到的事。
“還是說,lady周六已經有計劃了?”見她半天不做應答,花輪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補充道:“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能不能先來我家一趟呢?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結束了。”
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花輪說的究竟是什么,事到如今也不好意思開口請他重頭解釋一遍,小丸子只好先拋開眼前的疑惑,直接思考自己周六到底有沒有空這個很容易就能得出結論的簡單問題。
“……我應該有時間啦。”小丸子說著用手指繞起電話線,“可我不知道花輪你家在哪。”
“沒關系,放學的時候秀大叔會來接我們。”
“恩恩,那我回家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麻煩你們送一下啊?”失憶這件事還真是麻煩,現在的小丸子既沒辦法靠自己走去花輪家,也沒法從那離開后順利找到自己家,她目前會走的只有從家到學校這一條路而已。
“當然沒問題,我會讓秀大叔開車送你回去。”
談話到此結束,花輪又很紳士的道了一句“晚安寶貝兒,祝你做個好夢。”才掛上電話。
拿著聽筒的小丸子還在電話機前干站了幾秒。沒有前五年的相處回憶做鋪墊,她對花輪同學另類的招牌口吻真有點適應不能招架不來……尤其是當他單獨和她講話的時候,一聲聲寶貝兒怎么聽怎么別扭。
回到房間,暫時擱置語文作業(yè),小丸子抱起放在書架邊的禮盒,從里面拿出那張還沒來得及過目的信讀了起來。
信的內容有點奇怪,大意就是花輪家有位身份神秘的客人,知道小丸子失憶的事后很感興趣,想跟她見上一面,說不定會對她的失憶有所幫助云云。盒子里形狀圓滾滾的禮物經信介紹也揭開面紗,據說是有辟邪轉運功效的天然發(fā)晶。
說起來……“神秘客人”是什么鬼啦,花輪同學在某些方面真的有點喜歡賣關子扮深沉啊。
托他的福,直到臨睡前小丸子滿腦子都是有關自己、神秘人、發(fā)晶的殘念迷思,作業(yè)也做的異常艱難。
明天見到花輪一定得跟他問問清楚——躺在舒適的棉被上,煩躁翻身N遍的小丸子暗暗下定決心攥緊拳頭。
在明天還沒有到來前的當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丸子站在一片迷霧中,在她周圍遠遠近近樹立了許多個朦朧模糊的人影,細想之下,這其實是非常令人不安的可怕情景。
但她卻沒有感到不安,也不覺得害怕,只是靜靜注視著包圍她的成群人影。每當她想要接近任意一個人影,那個黑影就開始以奇怪的頻率不斷簌簌抖動,仿佛黑水中的漣漪那樣一層層向外散開、淡化,直至消失不見。
小丸子不斷接近每一個她視野中所能看到的人影,一開始只是慢慢向人影踱去,后來開始快步疾行,最后甚至是飛奔而去,她一次比一次更努力的接近那些人影。
奇怪的是,雖然她的行為表現的越來越急切,內心的感受卻和剛開始沒有任何區(qū)別。
她會越走越快,甚至跑起來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意志,只不過同樣地,她也沒有抗拒這一切的意思。
就這樣四處奔走了很多次,環(huán)繞在身邊的人影一個個消失了,她也因此停下腳步,靜佇在原地。
就在這時,面朝空無一物的前方,她感到背后有“什么”,不由轉過身去。
和她很近的距離上站著一個人。
小丸子確信自己正盯著這個人的臉龐,但她看不到任何她想了解的內容。
就好像她的意識有意屏蔽了和這張臉有關的信息。
和這個人對峙的時間持續(xù)了很久。
小丸子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仿佛要沉入地底,但她始終還是穩(wěn)固的站在一片雪白,質感光滑平整的地面上。
夢境的最后,那人的胸口撕裂了一個口子。
深邃的洞口里傳來一聲奇怪的呼喚。
念的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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