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章
"宛宛, 可以嗎?”兩唇相接的瞬間,有什么不一樣了。
宛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手里緊緊的攥著的小白菜唰的一下落在地上。
后面不知道過了多久, 宛皊聽見封禹喘著粗氣問她, “我們換個地方。”
下一秒,天昏地暗, 抱著她腰肢的臂膀結實有力,宛皊還沒有多體驗一會兒, 又被人平躺著放在床上,鼻息間的呼吸像黑木的味道,踏實可靠。她放軟了身體,后面的事情漸漸的水到渠成, 他進入她的時候,宛皊輕輕的眨了眨眼, 抬頭的天花板白的戳人眼, 意識才分神那么一瞬,又被某人拉回那個沉淪的世界,進進出出,了無終止。
宛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清清爽爽的,穿著睡裙的身體被緊緊錮在強健的胸膛里, 宛皊微微動了一下頭。
耳后低啞性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醒了。”
宛宛僵住了, 半響以后,她細若蚊吟的嗯了聲。
封禹又開始笑了,是那種饜足后,開心自得的笑,宛皊心里那一點點的不足為外人道的失落和孤寂便都如霧般散開了。
這又是一場新的開始了,余生,她和他作伴。
幾乎就是一晚上的時間,宛皊就覺得她和封禹進入了老夫老妻的來往方式,早上她穿著睡衣刷牙,他圍著浴巾在她的旁邊吐泡泡,她擠洗面奶搓臉,他用發蓄水剃胡子,她在廚房準備早餐,他就在一旁切水果。
明明是第一天開始一起做這些事,卻像是做了很多年頭一樣,熟悉又自然。
吃完早飯,封禹開車,送宛皊上班,一路上,宛皊的嘴巴都是翹起的時,到了番茄臺樓底,宛皊即將下車時候,封禹偏過臉,對著她暗示性的嗯了下。
宛皊愣了下,轉過頭,在他的面頰上吻了吻,然后才聲音小小的說,“我去上班。”
宛皊的心情前無僅有的好,除了愛情,工作也舒適,早上封禹送她到了辦公室,剛坐下來,大家就熱情的開始八卦問好。
雖然和鐘小媛之間有一點小小的齟齬,但總體上,小家常這個團隊勾心斗角還是比較少,大家處起來,非常和諧。
節目本身雖然沒有好的時間段,可畢竟是上了星的,收視率和觀眾基于番茄衛視這個平臺,再小也不小。經常也會有一些熱心觀眾打電話,微博上偶爾也會有大家的翻牌,當然基于節目的本身,不會大火也不會大熱,只會溫溫火火,不濃不淡。
不過這個節目組的留下的主創都是喜歡這個節目的,包括宛宛,他們也沒有一定要紅爆火的心,都是一個共同的心愿,好好的把家常菜延續下去,讓大家的餐桌上的選擇更多一點。
尤其這檔節目對宛皊,意義深刻,她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付出的心血卻也不少。
這天剛從攝影棚出來,宛皊揉了揉肩膀,剛好碰到了鐘小媛,鐘小媛最近經常去主持其他節目去,在十五樓的時間很少。宛皊算了算,這周還是第一次看見她。
宛皊對著她禮貌的笑了笑。
鐘小媛疾走過她,宛皊回味剛剛沒吃夠的西湖醋魚,魚肉滑嫩,入口鮮香。
“宛宛,”鐘小媛忽然回頭,叫住她,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幽深。
宛皊不太理解。
“最近小家常的收視率比起我主持的時候,有了穩步的提升,”鐘小媛語氣似乎真心實意,“我看的出來,你很喜歡它。”
宛皊點點頭,“是大家一起的努力。”
鐘小媛欲言又止,最后她別有深意的說,“不過,金子哪兒都會有光。”
宛皊被她的話搞得迷糊,她抓了抓頭發,鐘小媛意向不明,也不知道到底想說什么。
直到第二天上午,侯平昌把小家常的所有的員工都叫到了會議室。
宛皊觀察他的神色,侯平昌兩個眼皮子向下耷拉著,嘴角蹦成一條直線,雙手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面。
宛皊的眼皮子重重的跳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天靈蓋直沖下來。
候平昌接下來說的話,也沒有辜負宛皊的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從六月開始,”他頓了頓,疲倦的眼神掃過會議室里面的十來個人,無奈又頹敗,“小家常就不在番茄衛視上播出了。”
平地一聲雷。
哐當一聲,謝音的水杯被她的袖子掃到了地上,她震驚的站了起來。
“侯哥,你說什么。"陳幽也不敢相信的盯著候平昌,他來了十年,在小家常也就做了十年的燈光師,可以說,這不僅僅是他的事業,也是他的感情。
宛皊的心跳先是降到了谷底,她舔了舔泛干的唇角,眉頭一壓,嗓子干啞,“侯哥,你開什么玩笑?”
候平昌緊緊的抵靠在硬的戳人的椅子上,“贊助商撤贊助了。”
“贊助商那么多,撤了還可以在找,”趙一不太相信,“到底是什么原因,候哥。”
候平昌的深深的看著大家,半響過后,嘆了一口氣,“是上面的決定。”
宛皊不太愿意接受自己耳朵聽到的東西,她用指甲蓋戳了戳掌心。
真痛!
侯平昌又擺擺手,“看你們的樣子,節目又不是不放了,只是換了一個臺而已,大家待遇也不會降。”
會議室還是一片沉寂。
“哪個臺?”宛皊忍不住問了出來。
侯平昌倦倦的看著她,“番茄二臺。”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番茄衛視是上星頻道,各個地方都能收到,觀眾上億,番茄臺就是一個地方臺,只有行政區域劃分在寧市的群眾才能收到這個臺,而且這個臺,純粹就是番茄臺湊數量的,據說它上午放三集肥皂劇,中午有什么放什么,下午放四集大媽劇,晚上轉播番茄新聞,中央新聞,接著又是兩集輪播過很多次的狗血劇,晚上十一點停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
根本沒有觀眾的啊!
大家用腦子一想,都能想到未來小家常的凄慘境況,本來沒有贊助商,憑著番茄衛視的平臺,加上他們節目幾十年的口碑,還不容易找嗎,但是現在都已經沒有收視率了,哪兒有贊助商,沒有贊助商,攝影棚滿滿的瓜果蔬菜,鍋碗瓢盆哪兒來,沒有這些,這個節3目怎么還能和以前那樣。
宛皊越想就覺得很奇怪,這不是逼著小家常劇組關門大吉嗎,可是小家常雖然盈利不算多,可到底這些年也是賺的,尤其還有這么多的固定群體,“侯哥,你要講清楚。”
“臺里的規定。”侯平昌抬了抬手,片刻后無力的放下,他站起身,脊背稍微佝僂,“以后哪些節目缺人了,我都可以幫大家爭取,大家,散了吧。”
溫和認命的說完這句話,他的目光再一次掃過在座的所有人,佝僂著背,緩慢的走了出去。
留下宛皊他們面面相覷,最后是鐘小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率先甩手離開。
謝音慢慢的靠近宛皊,吶吶道,“宛宛,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嗎?”
宛皊頭壓胳膊上,懵逼的看了一眼她,又渾身疲倦地坐了下來,“我要知道要好了。”
自從侯平昌宣布了這個消息,從上午開始,這間辦公室的環境就變了,變得寂靜無聲,無精打采。
宛皊忍了一下午,等到錄完今天的節目,宛皊決心要問清楚,“侯哥。”
侯平昌從電腦前抬起頭,見到宛皊,指了指對面的桌子,滿臉笑意,“宛宛,你來的正好,有個節目缺個外景主持,我”
“侯哥,我一定要知道為什么。”宛皊打斷她,她雙手攥成拳頭,雙眼炯炯,“一定要。”
剛剛還精神飽滿的侯平昌像皮球,咚的一聲,氣全都泄了,“宛宛,雖然你成為這個節目的正式主持人不久,我知道你對這個節目有很深的感情,不過,這都是臺里綜合考慮好的結果。”
考慮好的結果?
宛皊嘴巴闔動了下,她拒絕地搖了搖頭,“猴哥,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
侯平昌沒有說話了。
宛皊又說了,“最起碼,面子上的原因總有吧。”
聽了宛皊的話后,侯平昌離開位置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抿唇,“因為我們臺花花綜藝太多了,我們的臺必須有一大批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供養正能量。”
千想萬想沒想到能得到這一句話,宛皊瞬間傻眼了。
好一會兒,宛皊才對這個面子上的理由反駁,“小家常都這么家常了,這么符合社會主義道德體現了。”
“臺里新出了一節目,是專門講文物古器的,現在臺里準備多做一些這樣的節目,每天的播放時長又不變……”
“所以小家常就被換下來了。”宛皊接著他話說。
侯平昌無力的唉了聲,眼神看向窗外,“你出去吧。”
宛皊還想要再說一點什么,可是看見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渾濁,陽光一道道的透進來,他的表情也變得落寞。宛皊沒有多待,掉頭輕輕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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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出去,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宛皊拍著胸口,被他們嚇了一大跳。
“宛宛,怎么了。”
“宛宛,我們可不要去番茄二臺。”
“番茄二臺比北極還要冷啊啊。”
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看向宛皊的目光,也愈加火熱。
“我,”在他們希冀的目光里,宛皊轉開了目光,她用舌頭舔了一下上嘴唇,“我也不知道。”
空氣又開始沉默起來,大家嘴唇蠕動幾番,回工位的動作都變得很遲緩,宛皊透過擋光玻璃,看向窗外暮色,天空很暗了。
噠噠噠,緊密細碎的高跟鞋聲音響起來,宛皊抬起頭看,鐘小媛穿著白色裙子,涂著紅嘴唇,搖曳多姿而來,她看見茫然的宛皊,立定腳步,莞爾一笑,“宛宛,臺里有些節目缺主持人。”
“嗯?”宛皊摸了摸后腦勺。
鐘小媛撩開大波浪,一半放在身前,“憑你的背景,想要什么不是有什么。”
那我想要小家常,這句話卡在喉嚨尖,宛皊又生生把她咽下去了,“現在,節目還沒有結束呢。”說話時,她不停點頭,像是這樣,就能加大可信度。
“你又不傻。”她理了理裙擺,后面的助理小聲提醒她時間,鐘小媛看著宛皊,“我還有一個晚會要主持,走了,拜。”
“拜,”宛皊伸出左手,在空氣中慢動作揮舞,最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工位。
她又不傻,所以可能真的沒有什么余地了嗎?
“極其大不等于一定。”封禹把處理好的青菜放在白底帶花盆子里。
宛皊蹲在墻角,給茄子削皮,喪喪的聲音,“我估計有九成可能。”
封禹開始處理魚,他把宰殺好的魚平鋪菜板上,“既然還沒有到最后一刻,宛宛,都有扭轉的可能。”
“雖然,”紫色的皮落在地上,宛皊手上的動作持續進行,“可是侯哥今天的臉色真的特別難看,感覺他一下子老了十歲,今天我都看到他頭頂白頭發了。”
“很正常。”封禹把魚掉了一個頭,“你說你們節目為什么被換臺。”
宛皊停下削皮的動作,眼神耷拉下來,“是因為要做一些宣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弘揚真善美的節目。”她重點加重了核心價值觀,真善美六個字。
封禹磨了磨刀,手指印在魚頭上,劃開魚身,“為什么小家常不可以。”
呆滯已久的宛皊聞言一楞,對哦,她正要跳起來,心頭卻忽地被澆下一盆涼水,又小小一團蹲在墻角,仰著頭看封禹,“可是,可是我們就是一個美食節目啊。”
封禹停下手里的動作,“你以前還沒不喜歡我。”
宛皊兇他,雙手擱在膝蓋上,“說正事呢,很重要的事。”
封禹低著頭看她,“美食是固定的元素,但是并不代表她是唯一的元素。”
唯一,不唯一。電光火石之間,宛皊腦子里被忽視的弦驟然被接上,她一下子跳起來,激動的就差拍手了,“我們還可以努力下。”
封禹轉向流理臺,接著收拾魚,“實在不行,還有我。”
“你?”
“霸總的存在,就是為了滿足小嬌妻一切要求。”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說的話又那么霸氣十足,宛皊差點就膩死在了柔腔里,但也僅僅是差點,因為她看到了魚,“封禹,魚是切花刀的,你怎么切的。”
她擠開封禹,看著魚身上兩條長直的刀口,默了三秒鐘,小聲嘟噥,“魚都不會切的霸總。”
“霸總不需要會切魚。”他猛地湊近她,聲音從頭頂冒出來,疏淡深沉的嗓音一個勁兒的從腦子躥。
那什么,頭暈是怎么一會事。
因為封禹的兩刀,宛皊的紅燒鱸魚變成了清蒸魚,霸總也降職為剝蒜小弟,這是因為霸總看到了宛皊的茄子,茄子的長度少了一半,而紫色的皮還服帖的穿在身上,霸總哈哈大笑,然后學著宛皊嫌棄她的口氣,“你的茄子都削沒了。”
宛皊……惱羞成怒了。
除了讓霸總剝蒜,吃飯的時候,還特意把封禹魚放在離霸總最遠的地方,讓霸總看得見吃不著。
哼╯^╰
宛皊做了三菜一湯,清蒸鱸魚,糖醋茄條,素炒小青菜,豬肚湯。十分鐘后,宛皊看著封禹大快朵頤的架勢,余光都沒暼過鱸魚,對著茄子青菜吃的津津有味。她咬著筷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幼稚。
魚身一點點的出現在封禹面前,尾巴,魚腹,魚頭紛紛登場。宛皊松開手,埋下頭開始吃飯,“多吃點。”
封禹的笑不由自主的冒出來,見宛皊只留一個黑乎乎的頭頂給他,他擱下筷子,說出自己的觀點,“只要是我家宛宛做的菜,都是人家美味。”他點頭,對自己的發言無比認同。
哪管什么食材,管的是做菜的人啊。
宛皊臉紅了,吃飯的間隙飛快的瞟了一眼封禹,封禹眉目淡淡,目光凝凝,正好看見了這一眼。
“吃飯,”宛皊又埋下頭,“吃飯了。”
吃完飯,封禹洗碗,宛皊就靠在門口問他,“今晚上在哪兒睡。”
封禹圍著懶羊羊的花圍裙,“不回去了。”
宛皊點頭,表示知道了。
自從恐怖片那天晚上,讓封禹留下了來了后,只要他不加班,一般就在宛皊這兒睡覺,不過兩個人都是很正常的睡覺,但是過了昨天,宛皊開始忐忑,以前每天封禹都是規規矩矩,沒有別的出格的動作……
宛皊紅著臉先去換了睡衣,然后打開電視,靠在床上,留下一半的空位,封禹弄好個人衛生后,換上睡衣,自覺的上了另外一半床,然后拿起床頭的財經雜志,看一會兒雜志,然后余光暼一眼旁邊的人。
宛皊喜歡看紀錄片,尤其是花草動物的,她能一動不動,看好幾個小時。封禹翻完雜志,抬眸看了眼時間,告訴宛皊,“該睡覺了。”
平時這些紀錄片都能讓宛皊聚精會神,今天晚上,她明顯有點走神加興奮,封禹叫她睡覺了,她乖乖的關了電視,給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封禹白天的時候大腦在高速運轉,晚上的睡眠也并不是很好,但自從和宛皊睡一張床以后,他的睡眠質量有明顯改善,經常一覺天明。
迷迷糊糊之間,他下反應的向旁邊的位置摸過去,眉頭一擰,他胳膊伸的更長了點。
沒有人!他猛的一下被驚醒了,房間里寂靜無聲,只能聽到他一個人急促的呼吸,他側頭看了看,右邊的位置空著,抬手去摸,冰涼一片。
封禹立馬翻身下床,才到客廳,就看到書房間隙里透出來的橘黃的光。他扭動把手,看見自己用眼神勾肋出無數次勾的背影后,那種空虛和不安頓時消散。
宛皊很認真,她一點也不困,雙腿屈膝緊緊的靠著大腿根,抱坐在椅子上,書桌前的電腦閃著冷白的光,她十指如飛,急速的在鍵盤上敲打著什么。
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也沒有注意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乃至頭頂的呼吸。
“宛宛,嗯?”
噼里啪啦響到飛起的手速一下子被凍結,宛皊閉了閉眼睛,期待這是幻覺。
片刻后眼睛睜開,他依舊直直的立在一旁,有種無言的威脅,她做最后的掙扎,“封禹?”
“是我。”言簡意賅。
宛皊回頭,乖乖的把腿放下椅子,抬起頭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來了。”
“醒了,你沒在。”封禹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半響,宛皊的心開始忐忑,她低下頭,低的很低很低,封禹不喜歡她熬夜,她熬夜多了,胸口容易發悶刺痛,那時候他們還不是現在這種關系,她生病不舒服,他在床頭守著他,白天的時候,她追了一部劇,很好看,到了晚上,也依依不舍的想看完。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發火。宛皊還記得,他被氣的雙眼痛紅,太陽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尤其當醫生告訴他,她神經衰弱,和熬夜又關系的時候,他看她的表情,她一輩子都記得清楚。
當時她就保證絕對不熬夜了,和封禹同床共枕的這段時間,他非常害怕她的神經又衰弱,幾乎每天晚上一到十一點就提醒她睡覺。
尤其今天晚上她還答應他好好睡覺的。
宛皊現在不太好,雙手緊緊的捏著衣角,聲音軟成一團,“我,我回去睡覺。”
“你睡不睡覺和我有什么關系。”封禹轉過頭,自嘲道。
這個語氣,這個句式,這個動作,要出事了。
宛皊急忙抬起頭,封禹已經轉過身,大步離開,只就給宛皊一個孤寂高冷的背影。
宛皊忙追上去,因為離開椅子動作太快,還差點被絆倒。
“封禹,封禹。你聽我解釋。”
封禹的動作看著不快,但一轉眼,就到了臥室,他不發一言的站著,睫毛微垂,臉部輪廓不甚清晰,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疏離的淡漠。
宛皊的步子也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一點一點挪到封禹面前來的,手指頭攥的緊,手心都發疼了,委委屈屈的叫了他一聲,“封禹,我手疼。”
人沒反應。
宛皊的心更虛了,她頭壓的低低的,小手顫巍巍的伸出去,輕輕的,輕輕的扯了扯某人的衣角,“我,我錯了。”
還是沒有反應,宛皊都要急哭了,今天晚上,想著封禹說的機會,她全身都有點激動,腦子里一轉,想了好幾個能和美食搭邊的策劃,渾身就像是點了火一樣,怎么也睡不著。
可上一次封禹生氣的記憶太深,她就暗暗的想啊,我偷偷的去干,不要讓封禹知道了。沒成想,他還是發現了。
宛皊現在真的挺后悔,她不僅犯了一個錯,她還欺騙了封禹,想到這兒,她心里也開始愧疚,這件事是她做的不對,她言而無信外加欺騙他。她有什么資格委屈啊,封禹生自己的氣,沒有錯。
可還是好委屈啊,封禹不理自己了,宛皊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就下來。
封禹氣的冒煙,他長手長腳的立在原地,心里咬著牙琢磨,冷她幾天,不行,他受不了,罵她幾句,怎么措辭,他皺眉深思,到底應該怎么對她生氣。
左思右想,還沒拿定主意,后面可憐兮兮的抽泣聲就傳過來了,那人明顯想壓住,可怎么也壓不住哭聲,還一個勁兒的打嗝。
心里的鎧甲分崩離析,封禹就要轉過頭去安慰她了,又硬生生的憋住。只拉長聲音,“還這樣做嗎?”
“不了,不了。”宛皊忙擺手,只是越擺,心更亂了。她都已經哭了,封禹還在生氣,說明他真的真的很生氣了。
宛皊不想委屈,可情緒她哪兒受控啊,嗚嗚地啜泣聲更大了。
“別哭了。”他忍不住說。
“嗝,”宛皊捂住嘴巴,不小心又打了幾個哭嗝,“嗝,我,我不哭了。”她嘴巴捂的更緊密了。
封禹棄械投降,驀地轉過身,他抽出幾張紙巾來,認命的把紙巾靠住她的兩只鼻孔,說,“擦鼻涕。”
宛皊微低頭,用力的擤了擤鼻涕,封禹隨手把紙巾向紙桶里一扔,換另一張紙擦了擦冒紅的鼻尖,說,“做錯事還有理哭。”
宛皊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有點復雜了,才哭過,聲音也帶著弱弱的鼻音,紅腫著眼睛濕漉漉地看他,“不哭了,我錯了?”
“那你還哭?”封禹揉了揉她烏壓壓的發頂。
“沒哭,嗝,等一下,嗝,就好了。”
等到某人哭完,不打嗝了,再次躺倒床上,已經零晨四點鐘了。
他們兩個面對面的睡著,蓋著同一張棉被,床頭那盞昏暗的淺橘色燈幽幽亮著。
封禹將落在她臉上的頭發絲理到一邊,“手還痛嗎?”
宛皊一眨不眨的看他,“不痛了。”
“宛宛,你乖一點。”
他摟著她,她輕輕的回答,“嗯。”
“你真不生氣了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眨巴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封禹眉一挑,嘴角向下壓了壓,宛皊抿了抿唇 ,說話說的軟軟的,“你大男人,不會秋后算賬吧,不會吧?”
“也可以不秋后算賬。”床頭的燈光暗淡,他的眉眼也籠罩上一層層淺淺的廣暈,溫和迷人。
“以后十一點必須準時睡覺?”
十一點!!!
宛皊她艱難的看了看封禹,封禹眉眼溫和,看著很好說話的樣子,她雙手揪著被套,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咬咬牙,“好。”
不就是十一點嗎??
因為昨天晚上的鬧騰,宛皊第二天的面色不太好,她涂了厚厚的一層粉,才勉強壓住濃厚的黑眼圈。
攝像謝音看見這個樣子的宛皊,拍了拍她的肩膀,“宛宛,別太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宛皊從電腦面前抬起頭,謝音擔心的看著她,本來寫策劃寫到有些雜亂的腦子,又灌入了新的氧氣,“你放心。”
“說不準我們的節目還可以保留呢。”
趙一點了點頭,“我也有這種預感。”
“加油?”
“好,一起努力。”
一天的空余時間,宛皊除了主持節目,其余空余的時間都拿來寫策劃了,她看看已經半成品的稿子,活動了下脖子,又看向大門緊閉的導演辦公室,握了握拳頭。
有了昨天晚的經驗,新的晚上,宛皊不太敢熬夜,封禹一說睡覺,她就乖乖巧巧的合上筆記本,拉開被子睡覺。
雖然腦子里還是躁動,可旁邊的封禹呼吸勻稱,宛皊想著自己還沒有寫完的策劃案,不一會兒,也睡著了。
半夜封禹醒了,他給旁邊的人捏了捏被角,又慢慢的睡過去了。
這樣過了好幾天,這天,宛皊終于把策劃案寫的差不多了。
她打算拿給猴哥,卻注意到鐘小媛帶著兩個面生的人走了過來。大家的話還沒有問出來,鐘小媛朝著某個方向一指,她帶過來兩個人抱著紙箱子,開始去收拾她位置上的物品。
“小媛,你?”胡波看見這一幕,有些驚訝的問到。
鐘小媛裊裊的看她一眼,然后目光又移到宛皊生上,“從今天起,我就不是小家常的主持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對視一眼,對這個結果都有一種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覺。
“那你現在是?”謝音從工位上站起來,看著收拾東西的兩個人,對鐘小媛說。
鐘小媛掃了一眼,說,“既然都不在屬于這個節目的人,自然也要換個位置。”
眾人聞言,頓時做鳥獸狀散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們又留不住的。
看見他們這樣子對她,鐘小媛也不惱,她裊裊婷婷的走到宛皊的面前,“宛宛, ”
“嗯?”宛皊頗疑惑的抬頭。
“我們臺機會還是挺多的,”她紅紅的唇一張一合,“何必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鐘小媛說話的內容宛皊卻并不是很喜歡,她定定的看著她,輕聲道,“我就喜歡這兒。”
鐘小媛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祝你好運。”
宛皊思忖片刻,對她說,“借你吉言。”
鐘小媛把墨鏡重新帶好,她帶來的兩個人很快收拾好東西,一行人就留給他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見他們離開了。宛皊回頭看,之間其余人東倒西歪的躺在桌子上,有些還懨懨的玩著手機,和以往奮發努力的態度天壤之別。
宛皊心里有點不是滋味,稍稍加大了聲音,“你們怎么了。”
謝音疲倦的抬起頭,“休息唄,反正以后節目都沒人看了。”
其他還有人說,“宛宛,你也休息唄。”
唉。
宛皊拉開椅子,又坐會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周圍無所事事的同事,又看向自己的電腦屏幕,心里嘆了一口氣,目光又心里嘆了一口氣,目光又回到侯平昌辦公室的位置。
努力,努力,在努力。宛皊又開始敲鍵盤了,她的方案一定要盡快寫出來。
“宛宛,下班了。”
“宛宛,拜拜。”
宛皊從屏幕里抬起頭來,對著他們揮揮手,“我等會兒就走了。”
人漸漸地少了,辦公室的開始安靜起來,宛皊眉頭緊鎖,手指噼里啪啦不聽。
不知道又多久過去了。
嗡~嗡~嗡
擱在一邊的手機響了,宛皊也沒有抬頭,隨手向旁邊一摸,接起電話,“喂。”
那邊呼吸的聲音沉穩,沒有說話,宛皊看著淺白色的屏幕,又嗯了一下。
“幾點下班?”
什么????幾點下班???
宛皊抬頭瞅了眼左下方的時間,瞬間跳了起來?她往窗戶外面看,黑乎乎的天,被迷離的燈光暈染,帶著點點的暗紅色。
“馬上就回來了。”宛皊舌尖抵著牙齒,“你,回去了嗎?”
封禹的聲音沉沉的,“我來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宛皊收拾東西,因為速度有點快,不小心把筆記本弄到地上,她又彎腰去撿,“我打車回來,你開車太花時間了。”
那邊沉默了一瞬,“好。”
宛皊關掉電腦,拎著包,開始向外走,封禹聽到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囑咐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
掛了電話,封禹眉頭皺成一條擰巴的波浪線,他看著面前一堆被自己弄得奇奇怪怪的蔬菜,陷入了無盡的茫然中。
宛皊打開門的一瞬,就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焦焦的,仔細的聞一下,還有一種辣椒面,辣椒油的味道。
包都沒有放下,宛皊直接向著廚房奔過去,“封禹,你什么菜啊?”
宛皊想要走進去看看,封禹像一堵山一樣現在門口不遠處,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筷子,宛皊墊著腳尖,伸長脖子,想看清楚里面的內容。
“洗手吃飯。”冷不丁聽到封禹這樣說。
吃飯!
宛皊舔了舔唇,目光很是懷疑。
封禹做的飯……真的能吃了嗎?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宛皊的脖子伸的老長老長。
封禹的回答遲疑了三秒鐘,他肯定的點頭,“你去洗手,馬上開飯。”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宛皊點了點頭,她把封禹有些下滑的袖子網上免上去,“那,那我去了。”
“嗯。”
宛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拿過一旁的帕子擦著手,向餐廳過去,目光抬起來,看見餐桌上的幾道菜,她的腳步被冰凍住了三秒鐘。
封禹從廚房裝了兩碗米飯出來,看見宛皊過來了,就叫她,“吃飯。”
宛皊放下毛巾,緩步坐在餐桌前。
封禹遞給她一雙筷子,宛皊有些不太相信,“你的進步也太大了吧。”
封禹鎮定的唔了聲,“湊合著吃吧。”
宛皊看著桌子上的麻辣小排,油爆小龍蝦,素炒小白菜,糾結了一會兒,給自己盛了一碗蛋花湯。
封禹看著面前的幾道菜,面色如常,從小龍蝦開始,慢慢征戰餐桌。
一刻鐘以后,宛皊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又看著不動聲色的封禹,特別的佩服他,不愧是她的封禹啊,不虧是總裁大人啊,這份毅力。不過,她,她真的不打算忍了。
“我不吃了。”她把碗推開。
聽見她這樣說,封禹又夾了一塊小排,放到嘴里。
看見他這樣,宛皊的喉嚨有點痛,雖然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但是吃這樣也太委屈自己了。
幸好,封禹在宛皊放下筷子隨后幾十秒也放下了筷子,宛皊心底里松了口氣,這時候,封禹抬起頭,目光深深的看著她,看的宛皊都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不有臟東西了。
“宛宛,正常情況下,一般人根據食譜做出的菜都不會這么難吃的。”
宛皊不是太懂他的意思,就直接問他,“什么意思。”
封禹定定的注視著他,說出的話有理有據,“我不一般,所以才能做出這么難吃的食物。”
宛皊,“……”
你是封禹,你臉皮厚,你有理。
“所以呢。”
封禹挽著袖子,把碗向前一推,嘆了口氣,為自己的不一般感到懊惱,“去下碗面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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