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舉家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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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唯一的安全感, 就是身后:穆容的房間了。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客廳里突然響起了一陣音樂!
叮叮咚咚,舒緩又悠揚,與心跳的頻率達成了某種神秘的契合,每一個音符,都擊的心口發(fā)顫,正是阿明的八音盒的聲音。
“啊!”桑榆尖叫出聲, 眼角溢出了淚花。
她閉著眼睛,一手堵著耳朵, 一手摸向了門把手。
那音樂移動了起來, 越來越近,就像立體環(huán)繞在她耳邊一樣。
“穆容,救我!”
桑榆被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喊出了心中的名字, 那個雖然認識不久,卻可以行走在陰陽兩界的神秘室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音樂竟然真的停止了。
桑榆不敢睜眼, 其他的感官卻變的異常敏感。
她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凌亂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
全身的毛孔也隨之炸開, 探測著周圍的危險。
“救, 救……”
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 直接傳入桑榆的腦海里。
桑榆再一次尖叫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 并沒有更恐怖的事情發(fā)生, 才強忍著心頭的恐懼,將眼睛睜開了一個縫。
一雙女人的腳映入眼簾。
雪白的布襪,精致的木屐,紅色的裙擺,印有白色的碎花點。
“救……”
女人的聲音像是老式的留聲機,飄渺而虛弱。
隨著目光的向上移動,桑榆的心跳越來越快,情緒也瀕臨崩潰的邊緣,當看到女人的臉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硬生生停了幾秒。
厚厚的粉涂滿整張臉,顏色就像墻皮;顴骨的部位是兩塊硬幣大小的紅色,眉毛只剩下兩個黑色的圓點,一點殷紅的唇,拇指般大小。
女人看著桑榆,臉上蕩著詭異的笑容,那一點紅唇,仿佛隨時就會撕裂開來,變成倒錯著,鯊魚般尖銳獠牙的血盆大口,將桑榆一口吞下。
女子的眼中,卻是化不開的悲傷,截然相反的兩種情緒,并存在一張臉上;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又好似一體兩面的惡魔,違和與扭曲,交織成最直觀的恐怖,沖擊著桑榆的神經。
此時,若是能暈過去,或許是一件幸事。
然而,桑榆精神的很。
即便瀕臨崩潰,卻絲毫沒有喪失意識的前兆,明明怕的要命,卻還是一眨不眨的與對方對視著。
突然,女鬼流出了兩行血淚,在雪白的臉上劃出兩道血跡,觸目驚心。
“阿明。”
留下這兩個字,便消失了。
……
“哇……怎么辦吶,桑榆你在哪?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兒,我也不活啦!”
里里外外都找不到桑榆,阿喵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雖然鬼是沒有眼淚的,但她還是哭的像模像樣。
郝解放笑道:“你和那個桑榆很要好?”
“那當然啦,咱倆都認識三年多啦,嗝。”
哭聲戛然而止,說漏嘴的阿喵呆呆的看著似笑非笑的郝解放。
“郝……郝大哥。”
“不,我是老流氓。”
“不不不,郝大哥,你就原諒我吧,我們不是有意騙人的。”
見郝解放不答話,阿喵用商量的口吻,柔聲問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訴穆容大人?”
“怎么?”
“我……”
“呵,我可以不主動提,穆容若是問起,我是不會撒謊的,先找人吧。”
郝解放攤開手掌,掌心出現(xiàn)了一本冊子,他隨手翻開:“叫桑榆是吧?”
“對,泗川人,二十三歲。”
“死簿上沒有她的名字,人還活著,別急。”
冊子消失,郝解放夾著一張綠色的符紙,吟誦了一段咒語,符紙燒盡,化成數個翠綠色的光點,繞著房間轉了一周后,沖了出去。
“跟上。”
光點在402門口畫了一個圈,消失了。
“人在里面。”
阿喵一個箭步沖進了402,室內彌漫著濃重的燒紙味,桑榆正坐在沙發(fā)上,對面坐著白天在扎紙鋪見過的阿明。
“桑榆,你嚇死我了!”桑榆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郝解放,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行了,別演了,我知道你能看見我。”
“嗚嗚嗚,對不起桑榆,我一不小心說漏嘴了,穆容大人走不開,請來了郝大哥。”
阿明一雙通紅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桑榆,自然是捕捉到了對方表情的變化。
“你在看什么?”
“我的朋友來了。”
“你真的有陰陽眼?”
桑榆點頭。
“那你為什么看不到阿云?”
“阿明先生,您的這個八音盒里,真的什么也沒有。”
“不可能!阿云就在里面,她是這幾天突然不能說話的,她只是病了,她還在!”
阿明激動地咆哮著,表情有些猙獰。
郝解放問道:“桑小姐,方便告訴我一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今天白天,這位阿明先生帶著八音盒到穆容的店里求助,當時,八音盒打開后傳出音樂,我和阿喵都聽到了,可是穆容聽不到;后來……阿喵靈魂出竅,跟上去看了一次,說并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晚上我在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里有個人影,但一眨眼就不見了,阿喵出去以后,客廳里突然響起了阿明先生的八音盒里的音樂聲,鏡子里的那個女人也跟著現(xiàn)身了。”
阿明驚愕的看著朝空白處“自言自語”的桑榆,癱坐到了沙發(fā)上。
“你確定你在鏡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是的。”
“你繼續(xù)說。”
“那個女鬼一共和我說了三句話,前兩句是求救,第三句她說了“阿明”兩個字,然后就消失了。”
郝解放捏著下巴:“還有嗎?”
“對了,女鬼哭了,眼淚是紅色的,好像血。”
“不可能!”
“難怪了……”
“可是郝大哥,鬼是沒有眼淚的。”
郝解放摸出了一根煙抽了起來,吐出煙圈,慢悠悠的說道:“人死為鬼,鬼死為聻,桑小姐看到的不是鬼,而是聻。”
“鬼也會死嗎?”
“當然了,從鬼變成聻,就不歸地府管了;聻是無根之魂里面最悲慘的一種存在,注定要灰飛煙滅的,眼淚是區(qū)分鬼與聻的最直接方法,冥語有云:‘聻有淚,其色如血。’”
“那……要如何殺死一個鬼魂呢?”阿喵問。
“大體上分,兩種:自殺和他殺;自殺不用說了,他殺的方式也有很多種,不過很少有人會去這么做,讓一個靈魂‘灰飛煙滅’是一種非常殘忍,且不可逆轉的終結,被天道所不容;是以古往今來,不少能人異士都具備殺死鬼的能力,卻很少有人會這么做,哪怕是作亂一方的厲鬼,惡鬼,人們的選擇也是關押或者超度,殺死一個鬼魂,比殺死一個人所承擔的因果還要大,這份因果會累計到一個人的宿命中,生生世世的糾纏,不盡不休。”
郝解放說完,攤開了手掌,出現(xiàn)了一個羅盤,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符號,有些桑榆能看懂,有些則從未見過。
他托著羅盤繞著凌亂的房間里外飄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客廳,目光停在茶幾上的紅木八音盒上,面色不善。
“桑小姐,問問他這個八音盒的來歷。”
“阿明先生,您能說說這個八音盒的來歷嗎?”
“是……我女朋友送的。”
“他女朋友叫什么?”郝解放手中的羅盤,變成了一本冊子。
“您女朋友叫什么?”
“……林維云。”
郝解放快速翻動手中的冊子,臉色越來越差。
他掏出了電話,打給了穆容。
“事情查清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
“你先忙吧,目前還不急,不過我要立刻回一趟地府。”
……
“嗯,我現(xiàn)在也不能完全確定,應該是。”
桑榆和阿喵只能聽到對話的一半,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坐在一旁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突然,郝解放將目光投向了桑榆,后者心頭一緊,只聽郝解放說道:“你的室友暫時還是安全的,不過你最好勸勸她別這么愛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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