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一旦自己開了竅
看見防盜章的寶寶們莫要驚慌, 24小時以后就能見面啦~~ 猗與那與, 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烈。湯孫奏假,綏我思成。鞉鼓淵淵, 嘒嘒管聲……顧予烝嘗,湯孫之將……
民眾、臣子、女眷、小孩們, 陸陸續(xù)續(xù)跳起舞來,是祭祀神明時用的萬人之舞。
亦不知是誰先起了頭,喊聲變成了歌聲, 飄在空曠的城郊山野上空,顯得即嘹亮又高遠(yuǎn), 回音繚繞,走獸四散,鳥禽盤旋騰飛, 撼天動地震耳欲聾。
千人唱誦, 熱烈真誠又直擊人心,便是祭祀祖先神明時,也沒有這般熱烈壯觀的。
殷受在旁邊看著, 神色復(fù)雜, 民眾們這時候唱起那樂, 是在感謝先祖神明, 感謝先祖將這般出眾奪目的圣巫女送來他們身邊, 也希望能求得圣巫女的保佑, 保佑福到安康, 風(fēng)調(diào)雨順。
殷受往那邊高臺上看了一眼,未言語。
微子衍被馬拱得回過神來,立馬朝甘棠不屑地哼了一聲,瞧見地上的馬食,當(dāng)即便跳了起來,指著夷風(fēng)怒目而視,“馬怎么忽然就發(fā)了癲,可是吃了豆子的緣故。”
夷武色變,立刻辯駁道,“不是我們,我們只是撒了馬食,想阻擾你們得一甲罷了,若不信,把馬食帶回去檢驗便是,更何況若非圣女搭救,我小弟也要沒命了。”
坐騎停下來吃東西與斗射半途發(fā)起狂來,危險系數(shù)壓根不是一個檔次,坐騎發(fā)了狂,尤其是遍地都是障礙物的斗場里面,普通人不死也殘。
微子衍哪里會信,怒目而視,又將目光看來甘棠這邊,分明是連她也一并懷疑上了。
微子衍還欲再言,見殷受朝他搖了搖頭,便硬將口里的話憋了回去,只恨恨瞪了夷武夷風(fēng)甘棠一眼,悻悻作罷。
人越聚越多,歌聲一遍接著一遍沒完沒了,載歌載舞,甘棠心里壓了秤砣一樣,也不再去看,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個局外人,她不信神佛,便很難理解并且適應(yīng)這些東西,能做的,大概就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有護(hù)衛(wèi)士兵上前遣散人群,喊聲才漸漸消停下去,甘棠走在前頭,幾個學(xué)子自然不會越過她去。
臨近出口,殷受追上來,落后甘棠半步,低聲道,“棠梨,今日驚馬之事可否就此揭過不提,甘源若問起來,棠梨你只說不知便是。”
甘棠未言語,甘源肯定是要過問的,今日大家都錯估夷族兩位王子的實力,照原本的情形,有機(jī)會跑在前頭的只有她和殷受,殷受的馬驚了,甘棠作為競爭對手,自然是嫌疑最大的一個。
誰是得利者,誰的嫌疑便最大,是不是微子啟,回去查一查便知曉了。
此人設(shè)計她一次不成,若放任不管,只會埋下更大的禍端。
殷受看出甘棠所思所想,坦率道, “好罷,大兄是想利用我嫁禍于你,不過此事暫且不宜追究,棠梨你揭過這一次,我殷受記朋友的恩,日后定會報答你的。”
甘棠開口戳破了兄弟二人面和心不和的表皮,直言道,“你即是看出來微子啟有問題,為何不早日清理了,今日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你名聲不好是一,殘缺者不能為王是二,你若受了難以痊愈的重傷,儲君之位是想都別想了。”
天家哪里來的親情,尤其殷商王室比尋常皇家還更為特殊些。
如果按照兄終弟及制來繼承王位,微子啟、微子衍、箕子,甚至王叔比干等人,都有繼承王位的資格,殷受的祖父改革禮制,一刀切斷了近兩代皇室子弟的念想。
斷人權(quán)路要人性命,這么多宗室子弟,又有幾個是甘心的。
微子啟只是其中之一。
這計謀雖是簡單粗暴了些,但照微子啟的年紀(jì)資歷來看,已經(jīng)足夠旁人為他喝彩的了。
“我知道,他這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殷受蹙眉道,“棠梨你學(xué)識淵博,定能猜到大兄如此作為的由來,不過眼下王室外服不穩(wěn),我們兄弟撕開面皮相爭,內(nèi)服動蕩,讓外族看輕,兵禍?zhǔn)沁t早的事。”
甘棠看了殷受一眼,未置一詞,現(xiàn)在的殷商,好比強(qiáng)弩之末,千瘡百孔,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折騰了,正如殷受所言,眼下當(dāng)真不是動他的好時候。
甘棠便點(diǎn)頭應(yīng)了,“好。”
殷受立馬笑開來,燦如星辰,俊美得能晃花人的眼睛,“棠梨你真好,這件事我記在心里了!”
甘棠看得有些走神,她能看見這些事里里外外的關(guān)竅,是因為她芯子里頭有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并且知曉一些殷商的現(xiàn)狀和歷史,可殷受小小年紀(jì),能有這些思量,實在是多智近妖了。
智商這種東西,大概是天生的,聰明的人大概從小到大都很聰明。
拋開一些成見來看,殷受確實是個胸有丘壑,雄才大略的帝王。
畢竟后世大連、天津、青島、連云港、上海,浙閩廣州這些臨海地域,都是殷受打下來的,除卻改革政治、祭祀體制,徹底剔除神權(quán)勢力桎梏外,光是經(jīng)營九州大陸的東南地區(qū),把東南與中原聯(lián)系起來這一條,殷受已經(jīng)是功在千秋,利在民族,足夠后人敬仰萬千的了。
殷受雖沒能一統(tǒng)天下,但南征北戰(zhàn),經(jīng)略南方,攻打東夷,功績實實在在不可磨滅。
甘棠看了眼旁邊還年少的帝辛,心說他若知道自己在后世子孫眼里是什么形象,只怕當(dāng)真要?dú)獾没柽^去的。
‘紂’這一字,算是十惡不赦的集大成,他是臭名昭著,罪行罄竹難書的大魔王。
死前有作為,亡國后與殷商共存亡,卻落得這么個名聲,實在是有夠冤的。
殷受見甘棠走神,挨近了問道,“棠梨你在想什么。”
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盡歸焉。
甘棠搖搖頭,帝辛殷受,秦始皇嬴政,外加隋煬帝楊廣,并稱煤球三兄弟,一樣有千秋功業(yè),一樣被黑成了碳團(tuán),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以他的身手,沒有她也定然能脫身,談不上什么恩,但沒人會討厭他這樣記恩的性格脾性。
甘棠接了筷子,嘗了魚肉后,點(diǎn)頭道,“很好吃,謝謝。”
殷受頷首,看著甘棠目光灼灼問,“可是棠梨,我身為未來的商王,親自給你做飯吃,棠梨你怎么一點(diǎn)不感動,我兄長都難得吃上一頓。”
他邀功邀得坦然,甘棠聽得想笑,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挺激動的,作為回報,除了把飯菜全部吃光之外,提醒你一句,我與你,是政敵。”
殷受見甘棠看著他目光沉靜,半響方道,“我知道,我沒忘,我已經(jīng)給父王獻(xiàn)了條國策,父王深以為然,不出明日,庭室起掀然大波,甘源只怕恨不得將我抽筋撥皮。”
甘棠知曉些未來事,大抵猜到了一些,但看著面前超出同齡人太多的睿智少年,還是有些心驚,“是什么。”
殷受說起這些事的時候目光明亮堅定,“很簡單,讓父王出一套模子,祭祀時多增一些人,讓這些人祭祀占卜時在固定的職位上做固定的事,這些事分小了之后變簡單了,簡單到很多都不需要專門的貞人來做,占卜的兆數(shù)由我父王和兩位貞人共同決議……”
“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如此一來,占卜世家的貴族們權(quán)限越來越窄,用處越來越小,父王自然不用再擔(dān)心他們了……”
甘棠聽得心里翻起了波浪,她是局中人,自是很容易便看清楚了這里面的道道,原先‘周祭’的形成已經(jīng)極大的削弱了貞人的勢力,殷受來的這一下更狠。
讓祭祀成為一項固定的程序,分而化之,占卜和祭祀變得呆板木訥流水線,貞人可操控的范圍更小了,兆象的解釋權(quán)雖然還沒有完全掌握在商王手里,但貞人想通過占卜說事,比之前又困難上許多。
原先王室只是以微弱優(yōu)勢壓倒神權(quán),這下是想徹底壓得貞人喘不過氣來了,觸動舊貴族們的利益,甘源何止是要恨他,兩人之間的仇怨簡直要變成不共戴天了。
殷受說著一笑,有些漫不經(jīng)心,“……倘若父王能重新掌握金器,我殷商不但不用擔(dān)心庭內(nèi)不聽話的臣子,也不用怕四土之地蠢蠢欲動的方國,或者只有父王可擁有軍隊士兵,也能解決許多問題。”倘若能握有兵器,其它諸侯手底不得養(yǎng)兵,何懼朝中不聽話的臣子,何懼四方諸侯。
甘棠聽得語塞,殷受要的是兵器和兵權(quán),有了這兩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接暴力統(tǒng)治,還有什么好顧慮的。
一針見血,漂亮。
殷受的想法擱在這個聯(lián)邦制國家就有些超前,甚至越過后頭分封建國將近八百年的周天子,直接有了點(diǎn)君主集權(quán)制的影子,像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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