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一更】治病
看見防盜章的寶寶們莫要驚慌, 24小時以后就能見面啦~~ 六七月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 湖邊兩層的閣樓小筑,就成了個消暑養傷的好地方。
窗邊擱置了一張小榻,上頭放了張小矮幾,筆墨絲帛龜甲筆刀應有盡有,方便甘棠隨時取用。
甘棠半靠在窗邊刻了一會兒龜甲, 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知到有陌生的氣息靠近, 眼睛還未睜開,本能便抬手捉住了自窗外探過來的手臂。
午后的陽光正好, 甘棠看清楚是殷受,停了手問,“怎么是王子。”
殷受本是想將她身上的骨刀拿下來,不曾想她睡夢中都敏銳成這樣,招式也稀奇,使得一手巧勁, 整個殷商不興這樣的打法。
殷受手臂一撐坐上了窗檐, 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溫聲問,“你臉色很不好, 好像也瘦了,圣巫女都這樣么?”
甘棠不知殷受想做什么, 便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受了傷, 在養傷。”
這真是怪異,甘源和商王為了爭奪占卜結果的解釋權,雙方斗得你死我活,她和殷受卻坐在這袒心露肺的聊天了。
微風自湖面上吹過來,帶起一室清涼,甘棠精神不濟,坐了一會兒又靠了回去,也不管殷受,徑自拿過筆,開始在絲帛上作畫,今日恰好畫到了大熊貓。
甘棠自幼練得一手好畫技,將國寶畫得栩栩如生,憨態可掬很是可愛。
殷受在旁邊看她畫得認真專注,配著外頭碧葉清波的美景,便覺得整個人都沉浸了下來,待她筆下行云流水的畫完了一副,便問道,“棠梨你喜歡白貔么,喜歡的話我現在去抓一只來給你養著玩。”
甘棠抬頭差點沒撞到殷受的下頜,看著少年誠摯的目光,心里有些無奈,隱隱也猜到了些殷受的脾性和想法。
太過聰慧的人幼時幾乎是不可能找到玩伴的。
殷受天之驕子,且自身本事過硬,這世上自然難有能入他眼的人。
圣巫女名聲在外,殷受慕名而來,像其它找到新奇玩具的天才一般,非得要靠近了里里外外研究透徹了不可,為此興致勃勃且樂此不疲。
可惜扒開內里她就是個普通人,智商和情商都不高,時間會縮小她和旁人的差距,到時候她也就沒什么值得殷受關注的地方了。
用不了多久,圣巫女高深莫測無所不能的形象破裂,殷受自然會失去興致。
甘棠這么想著,全當他小孩心性,聽他說要送東西,便搖搖頭道,“談不上喜歡,我只是把它們畫下來。”
甘棠精神不濟,殷受想了想便把腰間掛著的金壺拿下來,遞給她道,“棠梨你喝點酒罷,這清釀可消疾,試試罷。”
甘棠看他獻寶一樣拿給她,心里微微一動,擱下手里的筆,開口道,“酒在某些情況下確實可以治病,對身體有一些好處,但不是包治百病,有時候還是疾病的禍端,盡量少喝酒罷。”嗜酒成性是殷商的風俗習慣,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有酒都拿酒當水喝,殷受更是個中翹楚,甘棠圣巫女的身份放在這,商亡了她下場難說,提起這件事,就想勸一勸他,勸得動自然是好。
殷受看了看手里雕工精細的金壺,眉目糾結,往前遞了遞道,“味道不錯,棠梨你嘗嘗看。”
甘棠搖搖頭拒絕了,她就更不喜歡酒了,她對酒犯怵,前世同學聚會,喝了酒,被人設計后朝喜歡的男生表了白,被拒絕后精神上就留下了些后遺癥。
醫生說是一種名為鐘情型妄想癥的精神疾病,能接收他人針對她的情緒也是那時候落下的毛病,困擾了她許多年。
甘棠一睜眼發現這雞肋的功能還在,就知道她的病大概也一并帶過來了,她花時間費精力拿出神農嘗百草的精神摸索著學醫,大部分還是想給自己治病,雖說不一定能成功,但也是要盡力試一試的。
不喝酒當真是奇怪無趣極了,殷受沒應反而問道,“棠梨你是不是因酒生過什么事端,所以才不敢喝酒了的。”
甘棠聽他問,頓了頓,便回道,“先前喝了酒,得了種怪病,犯起病來會愛慕旁人,又或者以為對方愛慕自己,很奇怪就是了。”事無不可對人言,自她入了考古這個行業以后,心態平和了許多,至少能正視精神疾病也是一種病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啊?”殷受聽得吃驚又想笑,“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我阿母經常說整個大商邑的女孩都想嫁給我,沒想到棠梨你更厲害,全天下……棠梨你以為你是朋貝和黍米么?”
朋貝是海貝之類的,相當于現在的貨幣,黍米是一種粘性的糧食作物,很珍貴的貴族食品。
真要比起來,性質差不多罷。
殷受眼里星星點點都是笑意,俊美的臉奕奕生輝,甘棠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見他半點沒放在心上,想了想便換了個方向勸道,“我是說認真的,你既然想恢復殷商盛世,那就得讓你自己,還有殷商上下的貴族世家,乃至于士兵百姓們,都精神起來,沉迷嗜酒帶來的惡果,你隨便去軍營、去庭市看看便可。”
殷受看著甘棠半響不語,旁的不說,她真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更何況,大家都喜歡喝酒,有點余糧都拿來釀酒了,當真出了事,拿什么來填飽肚子……你是殷商的儲君,未來的商王,目光便應該更長遠,給臣民們好好做個表率才是……”
甘棠說得認真鄭重,殷受看著手里的金壺沉默半響,爽快應了一聲,揚手將金壺扔進了湖水里,朝甘棠點頭道,“我知道了,以后除非必要,我也不喝酒了。”
殷受湊到甘棠面前,笑得舒心爽朗,“棠梨你對我真好,甘源想讓你把我教成廢物,棠梨你卻事事替我著想。”
連這也知道,甘棠在心里搖搖頭,果然江山基業才是他的心頭好,拿這個說事能勸得動他。
那邊有人急匆匆跑過來,殷受看見了,搖頭道,“是甘玉,他防著我和大兄,跟防狼一樣,生怕一個不注意,我和大兄就能把你叼走了。”
好在商王這次田獵出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貞人占卜確認好歸期,商王設宴送行來朝的方國使臣,舉行完慣常的田獵祭祀,便告令臣子和士兵們收拾東西,整軍拔營,啟程回大商邑了。
馬車顛簸什么也做不成,甘棠偶爾得了空,便將一些沒見過的動植物先畫下來,打算回去刻在金器上,算是她枯燥生活里的一點調劑。
甘棠這些年習慣了獨處,拒了微子啟殷受等人的拜見,一個人坐馬車也不無聊,只她本身有傷,再加上顛簸勞累,到了大商邑時臉色和精神都不大好,來郊野接她的兩位兄長當即變了臉,拉著她上上下下就是一通打量。
甘玉知道甘棠受了重傷,懊惱不已,“讓你跟我跑你不跑,這下吃苦頭了罷!”
甘玉說帶她跑出去這話都說了十年了,甘棠莞爾,擺手道,“我沒事,這點傷對我來說,還不夠看的。”
甘玉虛歲十七,還沒成年。
甘棠入府的時候甘府里沒有女眷,兩個半大的男孩眼饞別人家有小妹妹,她一來府里,立馬得到了甘府的最高級待遇,連甘源都排在那后頭去了。
甘源對她感情復雜,甘陽甘玉就單純得多,全當她是親妹妹看,珍惜珍貴得不行。
小時候甘玉看她辛苦,時時念叨著要帶著她私逃去別的地方,說那樣她就不用成天訓練學習了,坐騎閃電也是他送的,說是從小養到大,聽話好使,跑路的時候順利些,這些年可把甘棠給樂壞了。
甘陽年二十,剛剛成年,在內服領著職,這時候還一身官服,盯著她臉色發沉,“先回府養傷。”
甘陽說著又看向甘玉道,“你前日在街上惹事,也一并禁足,棠梨什么時候傷好了,你什么時候再出府。”
長兄如父,甘源不怎么管府里的事,甘府里甘陽的話就是家長的話,甘玉性子跳脫,十六七的年紀,喜歡在外面呼朋引伴,眼下聽甘陽這么說,臉頓時皺成了一團,哇哇大叫道,“大兄,是那人非要惹我,我壓根沒犯事……不關我事!”
甘玉撒潑不應,沒臉沒皮,甘棠看得樂和,沒受傷的右手推著甘玉往前走,邊走邊忍俊不禁地恐嚇道,“二兄你認命罷,你不聽話,這個月的酒也沒有了。”
甘玉頓時焉了,垂頭喪氣道,“棠梨你哪里來的怪論,許多人酩酊大醉,酣睡不醒,幾日后照樣活蹦亂跳的,八歲小孩都能飲酒為樂,二兄我十八了,為何只能三旬一酒,我日子過得太苦了!”
殷商的風俗是這樣,積習難改,她本身滴酒不沾在這里已經是異類了,小時候一哭二鬧不許甘陽甘玉隨意飲酒,兩個人出于無奈才應了她。
甘棠也不與他分辨,只從他身后伸出個腦袋來,笑瞇瞇問,“那二兄,你聽不聽我的話?”
甘玉扭頭看她笑得眼睛瞇成縫,頓時噎住,半響氣悶道,“圣巫女的詛咒多可怕,我不想倒霉,這個月就沒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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