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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自己變成了廢物


  看見防盜章的寶寶們莫要驚慌, 24小時以后就能見面啦~~  微子啟腳步稍稍快了些, 迎上前眼里的驚喜之色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深不淺讓人覺得親近熨帖又不至于膩歪浮夸。

  單論演技, 微子啟無疑是上上乘了。

  “棠梨你近來瘦了很多,可是因為占卜勞力傷神了。”

  甘棠想著以后與微子啟遇見的情況很多, 倘若時常要與他這般周旋寒暄, 純屬浪費時間。

  她何必把心思浪費在這上頭,甘棠想清楚,便直接開口道,“大王子即是知曉我是圣巫女, 便應該知禮些, 何故直呼其名。”

  微子啟一愣,旋即道,“子啟知曉了, 只子啟不明白,子啟誠心相交,亦不比小弟差, 圣巫女何故厚此薄彼,與小弟能結成至交,卻棄子啟于不顧, 圣巫女可是還記著斗獵那時子啟的冒犯之處?子啟那日后誠心悔過, 圣巫女何不給子啟一個改過的機會。”

  少年人面色溫文, 帶著些不解失落和黯然, 情緒層層遞進, 若非他心底的情緒太過濃烈真實,甘棠只怕都要信了他鬼話連篇了。

  甘棠有些啼笑皆非,為這少年影帝級的演技,看著他似笑非笑道,“武斗的時候你設計殷受落馬,欲嫁禍到我頭上,我看不出你有何悔過之意,大家都是明眼人,你不算十分聰明,這些手段未免太拙劣些。”到底年少,比不得商王有城府,像他那樣在祭祀禮制上動心思,三兩下削了貞人的權,壓得甘源幾人氣都喘不上來,兵不刃血才是高招。

  微子啟連臉都沒變,只甘棠沒有錯過他開始發僵的身形動作,清楚自己沒有冤枉他,笑了笑道,“再者你若當真是誠心相交,便先把你心里那股恨不能啖其肉的惡意收一收,騙不過自己,如何騙得過別人。”

  這次微子啟再難維持臉上的表情,微微弓著的背也慢慢站直了,臉上的笑漸漸淡下去直至消失于無,面無表情目光陰郁,徹底撕下了那層偽裝。

  即是真仇人,便爽爽快快單刀直入的來,何必費心遮掩。

  甘棠覺得這樣更好,免得她時間精力浪費在這些表面功夫上。

  甘棠說完便走了,背后盯著她的視線如刀,若能實質化,定有將她千刀萬剮的功效。

  甘棠沒理會,先去看她那日帶回來的孩子。

  女奚和婦青照顧孩子都是一把好手,沒幾日三個小嬰兒就精神了起來,哭聲都響亮許多。

  女奚一邊抱著孩子哄著喝米糊,一邊道,“那個幺犬這兩日搶著想干活,什么都會干,這么小年紀,真是聽話懂事得不行,它幾個以后一道跟回大商邑么?”

  “嗯。”幼犬說的是那日帶回來的小男孩,大概以前缺吃少喝,年紀七歲大,身形個頭瞧起來還不如殷受一半高,這時候大概也看出來甘棠不吃人,還給飯吃,看著甘棠感激得不行,努力做事,見武三等人習武練劍,也偷摸著自己強健身體,很是上進。

  這些年來甘棠身邊實際沒什么可用的人,武三平七幾人來得倒是巧,都是開蒙長智的年紀,往后一并放去學舍,沒幾年也就能用了。

  她這時候不好大張旗鼓招攬培養親信,但帶這么幾個人回去,還是可以的。

  一些人以為她養這些人生是養著玩,一些人以為是養著吃,總之在殷商打了勝仗的興頭上,沒人多注意這些多余的事,多數人都還想著要為勝利狂歡。

  傍晚還有宴會,商王宴請得勝歸來的將士們,地點在竹邑東土的郊野外。

  空曠的田野上篝火通明,酒水一車一車的往城外拉,乃至于整個竹邑上空都彌漫著濃郁的酒香,沿途的街面上,挨家挨戶大多的都還未歇息,興致勃勃地談論說笑著日前的戰事,說得繪聲繪色仿佛親身經歷一般,儼然一副全民狂歡的架勢。

  甘棠去的時候,殷受正與一名身著官服的武將孔驅說話,孔驅應了聲是,神色卻不太認真,與甘棠行過禮,退下了。

  殷受見甘棠來了,走上前幾步,瞧著外頭大片東倒西歪的士兵,知道方才的孔驅壓根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蹙了蹙眉,朝甘棠道,“棠梨,竹侯手里有兩千將士,你派人去看看還有多少清醒著。”

  甘棠點頭,讓身后跟著的武三去請竹侯,想來殷受也發現了,士兵醉成這樣,倘若遇上偷襲,全城只有待宰的命。

  下首商王正與臣子們歡暢痛飲,商王笑聲爽朗心情極好,不住與群臣勸酒。

  女樂來舞,靡靡之音響徹山野,士兵們少見這樣的陣仗,里頭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占去一大半,撫著酒壇東倒西歪的有之,拉著女奴動手動腳的亦有之。

  便是慶功歡騰,這陣仗也實在太過了。

  甘棠極目望去,除卻少數巡邏的士兵外,七千多人,基本全沉浸在歌舞酒色里了。

  只不想來什么偏來什么,西邊燃起了狼煙,正是與幾方交界的羊邑,甘棠與殷受對視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里的駭然,殷受當即道,“走!點兵去看看!”

  甘棠點頭,吩咐下人取了馬來,途中遇到急急趕來的竹侯,后頭跟著兩隊士兵,騎兵五百,步兵五百,弓箭手五百,統共也只一千五百人。

  甘陽帶著一隊人馬,快馬奔近,面色凝重,飛快地稟報道,“是己方大王子己莫,收攏了五千殘兵敗將,自羊邑殺過來的,口里喊著要食竹侯商王之肉,為國主報仇,眼下離城墻三里路,攻勢很猛,還得速速稟報商王,早作定奪安排。”

  竹侯聽得臉色大變,“這,這……五千人,王上已經醉倒了……”

  竹侯說著瞧見一旁的甘棠,見到救星一樣,當即掀袍跪地,朝甘棠叩拜道,“圣巫女,就靠您了!此次倘若能解竹邑之危,我竹青唯圣巫女馬首是瞻。”

  竹侯如此,他身后的一千士兵亦紛紛跪地,一齊求道,“吾等謹遵圣巫女令!”

  “起來。”時間寸土寸金,甘棠翻身上馬,許是心態變了,如今聽這些帶著莫大期許和信任的話語,甘棠已不覺得有多沉重了,五千殘兵敗將對上大殷八千王師自是不敵,但眼下他們只有兩千人可用。

  且對方為復仇之師,氣勢大盛,正面硬杠幾乎沒有勝算。

  甘棠腦子飛快地轉著,開口道,“兵分兩路——”

  “分兩路——”

  兩人幾乎是一齊開口,開口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殷受點頭道,“己莫前日大敗,元氣大傷,五千已然是傾國之力,乘著我王慶功賞宴來偷襲,想必是做了背國一戰的準備,王師里分出一路,往北繞向己邑只需半日時間,帶小隊人馬便可打它個措手不及!”

  正該如此,甘棠飛快地補充道,“另一隊八百人埋伏于城內,八百隨我一道出城廝殺,佯裝不敵,將敵兵引入城內,甕中捉鱉,五百弓箭手能解決一半敵軍!”

  殷受聽得眼里光華大盛,滿目激賞,“棠梨知我心也!”

  竹侯亦鎮定不少,撫掌道,“然也,然也……”

  事急從權,甘陽立刻點了兵將,上馬道,“我帶兵出城與己莫廝殺,五百兵士足矣。”

  甘棠搖頭,直接吩咐道,“甘陽聽令,著領八百兵士,往北繞進己邑,破城一舉拿下己方!”

  甘陽無奈,想與妹妹爭辯,怎奈軍情緊急不容耽擱,眾人面前他也必須要聽甘棠調令,深深看了甘棠一眼,當下拜道,“小臣領命。”

  甘棠點頭,單論身手,這里她和殷受最好,出城為餌也最易脫身,更何況籌碼不大,怕莫己不上勾。

  竹侯帶領人馬城內埋伏,弓箭手掩藏在屋頂城樓,另一小隊藏于沿街房屋中,甘棠與殷受領著八百士兵出城廝殺,只待引君入甕。

  滅了己莫手底這五千軍士,等于徹底滅了己方,對如今的殷商王室來說,是能振奮人心的一場大戰役。

  各人各司其職,甘棠與殷受當先,策馬并駕齊驅,后頭跟著的八百騎兵,是這兩千人里最為精良的騎兵隊了。

  馬蹄聲震,外頭廝殺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有大殷的士兵正浴血奮戰,是駐守羊邑的守兵,戰況慘烈,能撐到現在,大概全靠對援軍到來的那點希望了。

  殷受快馬加鞭,朝甘棠道,“戰場上斷臂殘肢不比祭祀好多少,你不怕么?”

  怕,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戰場,但不能怕,也不怕了。

  甘棠握緊手里的長劍,一馬當先沖了出去,不迎戰,等著己莫將竹方的子民踩成爛泥剁成肉醬不成,戰爭也血腥殘忍,但意義與祭祀殺人完全不同,和吃人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狼煙滾滾,黑云壓城。

  甘棠目光看向遠處,“怕,所以將己國國主剁成肉醬,剔其骨,啖其肉,有利么?無害么?”

  不是說不屠殺俘虜兩國之間便沒有仇怨,但這般血腥無人道的野蠻行為,只會激化這樣的仇恨和矛盾,直至至死方休。

  “殷受,你是很優秀,但有些方面思想太弱,回去還是來學舍,跟著我多學點東西罷。”

  殷受啞然,只覺無話可說,“…………”天道變了,人也黑白不分,顛倒是非了,弱夫棠還堂而皇之說別人弱了,還要當人師長,可見病得不輕。

  “開城門!”竹侯大聲下令,厚重的城門將里外隔成兩個世界,里頭歌舞升平,外面血流成河。

  甘棠心神緊繃,背后和掌心都沁出了一身的汗,外頭一里遠的地方勝負已分,羊邑已不足百人,陷在敵軍里,誓死抗敵,聽見救兵出城,皆是高聲大喊道,“兄弟們!援兵到了!沖!殺!”

  “是圣巫女!圣巫女親自來救我們了!兄弟們!沖啊!”

  “圣巫女萬歲!殺!”

  喊聲激動興奮,震徹天際,濃厚的血腥味,逼到眼前的刀矛,甘棠騎馬躍過,手起刀落,狠絕干脆。

  殷受原本護在她身旁,見她如此心中激起千層浪,只戰場上無暇多想,他便暫且將疑惑擱下了,專心御敵,兩人一來一回間得了些默契,前后左右相互配合照應,事半功倍。

  “左邊!小心!”

  殷受話音未落,甘棠已避身閃過,長劍如靈蛇,立時將偷襲的士兵挑翻在了地上,順手幫他解決了一個小兵,蹙眉道,“顧好你自己!莫要三心二意!”

  “…………”殷受好心全喂給了白眼狼,見她游刃有余,便專心御敵,不再分心照顧她。

  殷受殺敵威猛,殺人如切菜,不一會兒兩人腳下堆起了一座小尸山,渾身染血。

  己莫亦看出他兩個半大孩子才是這八百軍士里的殺人翹楚,當下便領著親兵圍堵了過來。

  “撤!”

  殷受壓低了聲音,并未再往漩渦里鉆,與甘棠且殺且退,八百軍士死傷過半,若非他們為誘餌不可戀戰,殷受當真想與甘棠一道在戰場上殺個痛快,

  甘棠亦勒馬回身,大聲命令道,“撤!撤回城!關城門!”

  己莫身形威武,一臉絡腮胡看不出年紀,聽了甘棠的命令,提韁奔了過來,恨聲道,“眾將士聽令,此二人一人為大殷圣巫女,一人為大殷三王子,殺死二人中一人,賞絹布兩百緞,朋貝一百!封官賞爵,榮華富貴!都給我上!”

  這對身為農奴的士兵來說,無疑是登天厚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霎時士氣大振,許多軍士圍著甘棠殷受這邊沖過來了。

  正怕你不來!

  殷受冷笑一聲,并不言語,交鋒間身下馬匹被敵軍砍傷奔走,手掌一撐便翻來了甘棠后頭,揚鞭道,“走!”

  殷受乘勢伏在甘棠耳邊,低聲道,“別太快,也別太慢。”

  甘棠會意,馬速不緊不慢,拉著韁繩馱著殷受往城門處趕,前頭竹邑的士兵落荒而逃,紛紛往城門奔去,丟盔棄甲,推攘相爭,逃命的速度反倒慢了很多。

  行至百丈外,甘棠忽地心神一凝,手下提著韁繩往旁邊躲閃,張口便欲讓殷受小心,只話還未出口,就聽背后的殷受悶哼了一聲,后頭敵軍的歡呼瘋叫,驚得身下的閃電立馬長嘶,甘棠心生緊張,問道,“你怎樣?”

  按力道和聲響,該是射在了左肩以下。

  殷受察覺到了甘棠的緊張,伸手一把將她要回頭的腦袋給按了回去,“看什么,看路,等會兒不小心踩到士兵,你又哭唧!”殷受有些懊惱,他反應不比她差,本是察覺到了有箭矢,要閃開時腦子里閃過她方才替他殺人的情形,一時間反應就慢了那么一眨眼,再后頭木已成舟,硬生生給她當了回肉盾。

  他要死了么?

  真是孽障,他還有許多事沒做,還未踏平天下,中興殷商,就要命隕于此了么?

  胸前冒出鮮血,殷受聽著后頭的歡呼聲,心里又悵然又不甘,天妒英才,沒想到他竟是為這么個干癟豆苗丟掉了性命。

  殷受意識有點模糊,失去意識前順手在甘棠干癟的臉上掐了一把道,“棠梨你這個禍害,我這一箭是替你擋的,你得記著一輩子,我死了,你祭祀時多獻些貢品給我,以后我罩著你……”

  甘棠:“…………”

  甘源視線自她肩頭上劃過,目帶擔憂,“棠梨你可還好,后日這一場必須要勝,那南夷王兒子眾多,估計只會送兩個廢人過來,不足為懼,關鍵是王子仲和殷受也會上場比斗,殷受自來張揚,身手不錯難對付,你一出來就被架上王子師的名頭上,不贏不行。”

  甘棠點頭表示知道,不管她是真王子師,還是假王子師,光是頂著圣巫女這一個名頭,也非得要勝這一籌不可。

  甘源看著甘棠,給她遞了瓶藥,幾不可覺的嘆了口氣,“別以為王上會感念我們的功勞,這次我們要是輸了,王上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勢必要把你拉下馬,我們必須要穩贏,否則往后鎮不住那兩個王子,一樣麻煩。”

  甘源遞過來的是種烈藥,她以前配給自己備用的,吃了暫時能提神拔力,卻容易傷根本,過后要調養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甘棠收了藥,感受著甘源自心底傳過來的情緒,無奈問,“阿父莫要擔心,我只是個掛名老師,以后繞著他們走便可,無需理會,總不能還當真教他們罷。”

  甘源冷笑了一聲,“教,怎么不教,今日倒真有個稀奇事,王上把微子啟叫去囑咐了一通,想勾你自愿嫁入商王室,一舉多得。”

  甘棠看著義憤填膺的甘源,啼笑皆非,“阿父你是不是想太多。”

  甘源見甘棠不當一回事,不悅道,“王上身邊有阿父的人,這件事千真萬確,不信你等著,過幾日微子啟必定要上來大獻殷勤,棠梨你警醒著些……”

  “王上有心謀算,我們便將計就計,把兩個王子教成廢人,尤其是殷受,他是嫡出王子,若成了一只沒牙的虎,貞人重新掌權指日可待……”

  甘棠聽得哭笑不得,殷受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史書記載他自小聰慧無比天分了得,幾年前她在王宮里見過一次,那時候四五歲大的糯米團子便聰敏得讓人稱奇感嘆,如今五年過去,還不知會出眾成什么樣了,甘源想走這條路,實在是做無用功。

  “嗯!”甘玉自來都是甘棠說什么是什么,當下便也不擔心了,解了身上的袍子,把甘玉裹了個嚴實,牽著她邊走邊道,“那走罷,前面有家衣衫舍,先去換一身衣衫,你穿著濕衣服,待會兒要生疾了。”

  渾身沾滿了酒氣,嗆得人頭暈,實在難聞,甘棠應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讓甘玉拉著走,進了一家布置清雅的衣舍。

  甘玉大概是這衣舍的常客,進去后賣主熱情熟稔,甘玉讓人準備了熱水給甘棠沐浴,甘棠酒勁上來,草草沐浴過,換了身干凈衣衫出來,實在走不動,出了衣舍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便遮了臉,央求甘玉背著她走了。

  甘棠臉色酡紅,走路東倒西歪,分明一副醉酒的模樣,迷迷瞪瞪的完全沒了方才揍人時的強悍凌厲,甘玉看她這樣覺得好玩,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樂個不停,“棠梨你醉酒的反應也太慢了,剛剛要是現在這副模樣,哪里還嚇得住那幫臭小子。”

  “剛剛只顧著生氣了。”甘棠頭暈,意識卻還很清醒,想著處在這個身份上,再怕發病她都得暗地里練一練酒量,天[朝人酒桌上說事的傳統估摸是從這時開始的,她既然要出來做事,以后碰到酒水的場合也會很多,她不喝酒,但總不能聞一聞酒氣便給熏倒罷,不練不行……

  甘府和王宮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尋常走起來也要小半個時辰的工夫,眼下人多,走起來就更慢了。

  寬闊的街道兩邊店鋪商肆林立,正是午間飯食過后小憩休息的時光,酒肆里很熱鬧,遠遠有塤聲傳來,凄婉哀絕,綿綿不斷,甘棠趴在甘玉背上聽了好一會兒,聽塤聲越來越近,忍不住支起頭去看,尋找這天籟之音的來源。

  酒肆里寬敞空曠,坐了不少閑聊飲酒的客人,中間的筑臺上一名男子席地而坐,身形修長,三十歲的模樣,著白衣,手執陶塤吹得認真專注,看起來和這里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樣,自有股清高自在,仿佛他此刻身處竹林山澗,而不是酒樓食肆一般。

  甘棠呆呆聽了一會兒,心跳一下接著一下跳得越來越快,等不經意間對上那男子看過來的視線,心臟就狠狠悸動了起來,這感覺陌生又熟悉,甘棠艱難的挪開了視線,別過臉緊緊貼在甘玉背上,再不去看了。

  一切都是幻覺,隔著這么遠,哪里能看到他是什么模樣,一切都是腦補,甘棠飛快地搖搖頭,將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都趕出腦海去。

  鐘情型妄想癥有個別名叫桃花癲,三五月份的時候最容易發病,尤其現在和酒沾了邊,又遇上了個文藝青年,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禍不單行。

  甘棠手心里全是汗,緊緊摟著甘玉的脖頸,開口開的異常艱難,“二兄,我們快些回家罷,我想回家了。”

  甘玉察覺到妹妹緊緊貼著他,腳下步伐快了一些,偏頭問,“棠梨很難受么,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甘棠點點頭,自酒肆旁路過時,終是忍不住扒拉下臉上的面巾又看了一眼,這次看清楚樣貌了,五官算不得多俊朗,但自有一股遺世獨立的風度在,甘棠理智上想別開眼,卻挪不開視線,嘴巴已經管不住開口問了,“二兄,你知道里頭那個樂師么?穿白衣服的那個。”

  甘玉慣常是在街面上混的,對這些吃喝玩樂的事很是在行,只看了一眼就樂道,“知道啊,叫馥虞,是個樂癡,每日只知道吹樂,飯都常常忘了吃,別看長得一般,但他在這一帶很吃得開,便是尋常官家子弟見了,也要給兩分面子的。”

  馥虞,馥虞,樂癡。

  甘棠察覺到自己心里涌起來的甜意和喜悅,掐了掐手心,緊緊閉著唇閉著眼睛,再不肯說話了。

  甘棠后悔方才為什么沒醉死過去,看了這些男色禍害,要惹出這些枝節麻煩來,甘棠凝神靜氣,腦子里不住念著她的理想和抱負,一遍一遍回想那些血腥的畫面,企圖轉移注意力,讓這些重要的事填滿腦子,好讓她沒工夫東想西想。

  效果還不錯,她好歹是安安靜靜的走過了那個酒肆,控制住了自己,沒下去鬧出笑話來。

  陶塤的聲音悠悠揚揚,越來越遠,快進府了甘棠又忍不住問道,“他成親了么?”男子三十肯定是早成親了。

  甘玉見甘棠感興趣,說得越發興致勃勃,“嘿,他是個奇人,原先一直只顧吹樂,是家里的廢人,誰肯嫁給他,年前天上掉下個大餡餅,被羊族的王長女看上了,月底王長女及笄,他就要被送去羊方成親了,也是個苦的,去羊方那鬼地方,也不知以后會如何……”

  幾句話聽得甘棠腦補出了一出惡霸女趁機強占良家男子的戲碼……

  既然這男子可以入贅,那入贅來圣巫女府,和她待在一起多好啊……

  瘋了瘋了……

  甘棠察覺到自己在想什么,頓覺毛骨悚然,煩惱地揪了揪頭發,伸手自袖袋里摸出一個藥瓶來,倒了兩顆藥丸喂到嘴巴里,朝甘玉道,“二兄把我帶回臥房就行,我太困了,要先睡一覺,微子啟他們幾個若是來了,先晾一晾也好。”她這回犯病有點厲害,有時候都想不起來這一切都是幻覺了,還是先昏睡一晚,等體內的酒精散了再說。

  甘玉往上顛了顛讓她睡得舒服些,點頭道,“難受睡罷,其它事交給我和大兄。”

  甘棠連點頭都來不及,就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識,一覺睡下去,醒來已經是第二日中午了,女奚來報說微子啟一行人昨日在外頭跪了兩個時辰,今日又來了。

  甘棠洗漱好,讓女奚把人都帶進來。

  殷受在旁邊站著,手里拿著一卷白色的絹布,臉上失了往日爽朗耀眼的笑,肅然了不少。

  微子啟旁邊候著三五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人,都規規矩矩跪在地上,見她進來了紛紛行禮,“見過圣巫女。”

  除卻微子啟,其余幾人都是臉色發白目帶惶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甘棠進來后端坐上首,未發言,殷受看著與半年前截然不同的甘棠,心情復雜,將絹布遞上去道,“父王罰了大兄,打了板子,說大兄不知禮數沖撞了圣巫女,犯了大罪,將大兄和這幾個子弟一并帶來圣巫女這里,隨圣巫女處置。”

  殷受明白父王的意思,甘棠若是揪著不放處置了幾個世家弟子,這幾族人仇恨的也是圣巫女,和商王室沒有半點干系,倘若是以前,殷受必定要提醒甘棠,但現在已經開不出口了。

  以前圣巫女只是甘源等人手里的一把劍,不足為懼,他和她可以做朋友,現在她成了握劍的人,便不是以前能傾心相交的小棠梨了,她這兩日踩著商王室的臉面立威,足可見她的野心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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