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謝謝王子的關心
武斗的場地是臨時開辟出來的,比拼的是騎射箭術,最遠端四柱上頭栓著三只鳥,柱身上有活扣,倘若射中了柱身,力道超過一定限度以后,會觸碰活扣機關,三鳥得了自由,便會立即驚飛,結果自然是什么也射不到了。
場中還設有一些障礙。
三丈一倒刺,五丈一深溝,隔一段距離還有專門擱置的木樁欄桿,倘若光是箭術過人,騎術不精,參賽的人不但到不了射程范圍以內,連自保都成問題。
清晨的陽光甚好,清新宜人,甘棠到了沒多一會兒,陸陸續續也有人往這邊過來了。
殷受與微子衍也在其中。
甘棠見到殷受的時候,腦子里便閃過了兩句話。
長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超群,百人之敵也。
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
一句出自《荀子非相篇》;一句出自《史記殷本紀》。
史書誠不欺人也。
殷受策馬奔近,御馬在甘棠面前停了下來,黑馬慢慢踱步,少年人的面容身形落在晨光里,俊美得能晃花人的眼睛。
小小年紀外貌身形便出眾得十分扎眼了。
天庭飽滿,劍眉星目,鼻梁挺直,唇不厚不薄恰到好處,目光純粹又深邃,不笑亦有股說不出的神采飛揚,不怒卻含淵亭岳峙之勢,一種強勢奪目到了極致的俊美。
甘棠靜靜看著他未曾說話,握著韁繩的手卻幾不可覺的緊了緊,虧得她不說話的時候常年一張溫吞臉,這才沒露了端倪,心里翻起的驚濤駭浪卻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五年前兩人一樣高,五年后糯米團子不知道怎么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不過八歲的年紀,卻高出了她一個頭不止,看起來比旁邊十二歲的微子啟還挺拔修長一些。
不看年紀,光比氣勢身形,說他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人一點都不為過。
此刻一身黑衣武服,身姿挺拔修長,筋骨強健,以后長到一米八[九不成問題。
殷商的民眾們信上帝,若當真有鬼斧神工的上帝,殷受無疑是上帝最為用心杰出的那一批了。
史書上說他長巨蛟美是一點沒說錯……
甘棠自然看到了殷受背上背著的那張黑色角弓。
圣水牛角,腭內皮魚膠。
一柄質量上等的良弓,非大力發揮不出此弓的效力。
這樣的弓甘棠亦有一張,一直擱在她的武器房里,想用她還得再等三年。
實在是她現在力道不夠,拿出來用反倒暴殄天物……
甘棠瞥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再對比對比殷受,便想著是不是獵一頭奶牛回去養起來,她得好好長一長身體個頭才行。
看樣子,今日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甘源把提力的藥送來給她,想來是對殷受的武力值有一定估量的。
殷受劍眉星目地看著甘棠不知道在想什么,甘棠是為人師不好落了下風,兩人便這么一直僵持著。
殷受看了甘棠一會兒,笑道,“我一直想去找你玩,父王不允,今日終于見到了。”
甘棠看著面前的少年,聲音還依稀能聽出點糯米團子的味道,只態度和語氣都很隨意,仿佛她不是圣巫女,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一般。
甘棠不知如何回答,便只點了點頭,溫聲回道,“久仰王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言傳王子殷受樣貌好,但顯然用樣貌好三個字形容他,十分單薄了。
殷受就笑了,爽朗俊美,光華奪人,帶著誠摯的親近之意,“我聽甘源叫你小棠梨,我們幾個雖不如你年紀大,但你看起來這么小一個,以后我們是兄弟,便也叫你小棠梨可好。”
甘棠面皮抽了抽,甘源是三天兩頭小梨花小棠梨的混叫,但都是私底下,也不知他是如何知曉的。
不過是個稱呼代號,甘棠不怎么在意這些,便點頭道,“王子自便。”
甘棠握著韁繩的手用力,輕駕了一聲,調轉馬頭打算先進去了。
對比起無論心里如何,面上都對她畢恭畢敬的微子啟等人,殷受顯然張揚得過分。
甘棠騎著的棗紅馬叫閃電,八年前剛出生就跟著她了,雖說她的身形和這成年了的高頭大馬很不匹配,但勝在陪伴多年,默契十足,閃電也很通人性,她四五歲那會兒上不去馬,它還會趴下來等她上去了再起來,在野外受傷昏迷,閃電會把她拱上背帶回府,是她最好的伙伴和朋友。
甘棠輕輕拍了拍閃電的脖頸,示意它有硬仗要打。
閃電揚了揚前蹄回應她,精神百倍。
殷受看著前面御馬而行的甘棠,策馬追了上去,與她并駕齊驅走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她肩頭上,“你今日便是輸了,我也能保得你性命,你重傷未愈,武斗上莫要逞強。”
甘棠奇怪地看了殷受一眼,“謝謝王子關心,武斗快開始了,我們進去罷。”
謝謝王子的關心。
這就是不聽勸了。
真是倔。
殷受嘆了口氣,不落其后又追了過去,他自小學文習武,并不覺得這世上有當真厲害的人,可圣巫女甘棠很不一樣,他自小聽多了她的事,便常常想著來見她,與她一道鉆研學識武藝,這些年他存了想和她結交的心思,越發下工夫,見面時這才沒落下許多。
只殷受也看得分明,甘棠正處在風浪尖上,沒工夫與他玩樂不說,還隨時有性命之憂。
殷受跟在后頭想了想,又策馬追了上去,看著甘棠目光灼灼道,“棠梨你莫要逞強,父王即是贊同你嫁入王室,我娶你便是!這樣你無性命之憂,以后我們還能像高宗高宗婦他們一般,一起馳騁疆場,踏遍方國,豈不快哉!”
高宗指的是武丁,高宗婦說的是武丁的妻子婦好與婦井。
兩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女將軍,為武丁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
只是把她和帝辛放在一起……
這世界大概是瘋了。
殷受說得坦坦蕩蕩,目光純正,十分光明磊落,是當真想幫她。
甘棠心里有些抽搐,實在沒法將這么古道熱腸的少年人與鐵腕暴君放在一處,這分明是兩個人了。
年輕人想一出是一出,甘棠并不把這一段插曲放在心上,只按部就班地道,“多謝王子的好意,只是我確實有些身手,否則如何能當得王子宗師。”
甘棠說完不再多話,騎馬跑了,她還是一個人待著比較好。
殷受沒再往前追,慢慢落在了后頭,勸不動,只能另想它法了。
微子啟追上來,氣惱道,“小弟勸她做什么,她輸了這一陣,自神壇上下來,父王便少了個大麻煩,你知道她現在聲望有多高么?”
殷受不以為意,回道,“大兄莫要與棠梨為難,棠梨只是甘源他們手里的一把劍,土地肥沃,根須茂盛,拔了草,根也還在,沒了她也會有別的人,大兄你和父王有工夫對付她,還不如多在國策上想辦法……”
殷受說著往帝乙的營帳看了看,接著道,“我去同父王說,這次斗獵的事大兄你也看得出來,甘棠她確有其才,也明事理曉大義,誠心結交招攬才是上策。”
微子啟聽得啞然,看著與他同高的小弟,不甚贊同地搖搖頭,卻也不與他爭辯,只道,“我們走罷!我也去斗場看著點,免得她使小計。”
“她不會!”殷受爽朗一笑,打馬往那邊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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