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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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知青們來到稻田的時候, 溪水生產大隊所有的隊委干部和村干部都到了,還有不少村民,皆望著一田的浮秧惋惜搖頭,見到林秀秀過來, 幾個村干部直接就責罵起來。
“你是咋插的秧?咋被雨水一沖就沖出來了?”
“就這個嬌滴滴的樣兒, 哪會干農活喲, 浪費了幾畝地的秧子, 損失的可是上千斤的糧食, 影響的是咱們整個生產隊的效績和口糧。”
“李隊長,你是怎么督促隊員干活的,咋會安排這樣的人去插秧?”
李來旺被責問得低下頭,“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林秀秀同志插的秧我事后都檢查過, 沒有問題,不可能是她的原因。”宋安走出來, 擋在林秀秀面前大聲說。
別說林秀秀同志插的秧沒問題, 就算有問題, 他算是她的半個師傅,也得站在她這邊。
看著面前挺拔高大的背影,林秀秀心里很感動, 沒想到在這種場合下,宋安還能這樣不顧一切護著她, 她更不能讓他失望了, 她走到田邊, 脫了鞋子下到水里, 撿起浮秧子查看起來。
隊委主任謝有發說:“小宋,我知道你因為把她傷著了,心里愧疚,但也不能事事都幫著她,這件事情明顯是她做錯了,你幫著她也于事無補。”
“就是啊,說啥林秀秀插的秧沒問題,那為啥下了一夜的雨就把她插的秧子沖出來了,別人插的就沒事?”村支書吳國良也說。
宋平拿著一條發黃的汗巾帕子一邊煽風一邊點火,“我說老二啊,這位嬌滴滴的林知青給了你啥好處,讓你這樣賣力幫她?你好歹也是生產隊的計工員,也算半個干部,可不要犯錯誤,到時候連累整個宋家。”
“你們說什么呢?秀秀插的秧一定沒有問題,只是昨天晚上雨水太大了,才把秧子沖出來了。”白芬芳急著幫林秀秀解釋。
可這話說了等于白說,還惹得眾人對林秀秀好一通責罵。
“同樣的稻田,同樣的秧子,同樣的天,下著同樣的雨,別人插的秧子就好好的,她插的就被水沖出來了,這都還不是她的問題,見鬼了不是!”
宋平的媳婦兒趙氏趕緊附和,“就是就是,我就說,這些城里來的臭、老九,壓根干不了啥活,更何況還是插秧這么重要的活,她哪干得好?也是我家二弟,向來胳膊肘往外拐,寧愿幫著那些沒用的人,也不幫自家人。”
“說什么呢?我們是城里來的,從沒干過這種活,確實沒你們干得好,但我們沒有偷懶,誠誠懇懇在干,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你們就能保證從來沒做錯事嗎?”王春麗聽不下去大聲回道,責怪林秀秀也就算了,本來她就做錯了事,但這樣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罵所有的知青就不對。
周華東也說:“王春麗同志說得對,什么叫城里來的臭、老九,那你們又是臭什么?臭農民嗎?”
王春麗眸光一亮,更是來了勁,“你們嘴里最好放干凈點,再侮辱我們知青,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沒錯,我們不是吃素的。”所有的知青都同仇敵愾起來,不管林秀秀錯沒錯,但她代表著知青的顏面,今天他們就得站在她這邊。
“知青怎么了?知青也是人,我們生活的環境不同,這也不是我們的錯,你們農民不是最樸實善良的嗎?為什么讓我們看到的刻薄狹隘,粗俗自私?”以前來的老知青們也都紛紛站了出來,來到這里并非他們自愿,而且原本以為下鄉來幫助農民,用知識教育農民,誰知道除了干活就是干活,還要被人罵臭、老九,被冷眼相待,被區別對待,他們心里都憋著怨氣,如今算是被趙氏的話徹底激怒了。
趙氏等人見知青們涌了過來,都嚇得往后退,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干部們見知青們團結起來幫林秀秀,頓時也不敢再指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知青們也是一股強大的群眾力量,可以打壓一小部分,不能得罪所有。
李來旺惱怒的看了宋平夫婦一眼,向前安撫,“大家冷靜點,是人都有善惡好壞之分,不管是知青還是農民都不例外,這些年我李來旺對大家也并非刻薄是不是?”
知青們對于李來旺這個隊長是服氣的,他對知青和當地村民都一視同仁,更是暗暗幫助的時候多,他們心里還是很感激他的,因此他一開口,他們心中的怒火就滅了大半,都不再鬧了。
“秀秀,你在干什么?大家都在幫你說話,你怎么一聲不吭跑到田里去了。”白芬芳沒聽到林秀秀的聲音,四下一找,發現她在田里站著發呆。
大家伙都看過去,宋安見她手里拿著一大把的秧子,也奇怪她在做什么?
林秀秀從沉思中回過神,拿著秧子上了田埂,走到李來旺面前說:“李隊長,人太多了,說話不方便,可以換個地方嗎?”
李來旺看了看眾人,人確實多,人多嘴雜,一不小心場面就不好控制,于是點了點頭,“走吧,去隊委辦公室說。”
來到隊委辦公室,在座的只有村干部和隊委干部,林秀秀這才拿著秧子給大家看,“各位領導,煩請你們仔細看看這些秧子。”
宋安第一個向前接過查看起來,李來旺等人也都接過一株來看,片刻后,宋安發現了異常,看向林秀秀,“這秧子……”
“大家手里的秧子是我在田里隨手撿的,每一株都有折橫。”林秀秀朝宋安點了點頭,對大家說。
李來旺吃驚,“這是咋回事?”
“隊長,這秧子被人動過手腳。”宋安說。
“沒錯,這些秧子是被人□□的,而且行兇之人為了陷害我,還把每株秧子都折斷了,這樣的話,這些秧子就不能再用,會直接影響到夏收,我的罪過就大了。”林秀秀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聽到的開門聲,想來陷害她的人就是她身邊的人,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推她下車的人?
李來旺氣得拍桌子,“是哪個混賬東西干的?這么缺德!”
謝友發也氣得不輕,“干這種損人不利已的事情,難道是豬腦子嗎?”
“林同志這么優秀,這是有人得了紅眼病,因妒起歹心。”吳國良明白了對方的企圖,猜測說:“一定是女人干的,只有女人才這么小心眼。”
林秀秀咳嗽一聲。
吳國良想到剛才知青們鬧起來的事情,立即訕笑幾聲,“我失言,失言,部分女人小心眼,大部分還是心胸寬廣的。”
林秀秀笑了起來,這個吳國良看著兇兇的,倒也蠻有趣的。
宋安惱道:“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毀壞生產隊的秧子就算了,如此陷害林秀秀同志,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幾畝田的秧子一夜之間被拔出還要被折毀,我想,一個人一定干不了,至少得兩個人以上。”林秀秀道,拔剛插進田里還沒生根固定的秧子雖然容易,但要同時折毀秧子就需要時間了,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在短短一夜時間干完,并且還下著雨。
大家都點點頭,覺得她分析得很對。
吳國良笑道:“林同志,你真鎮定,剛剛那樣的情況,那些不關他們事的知青們都被激怒得鬧起來,你竟然不受干擾,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線索,確實是有些本事。”
“吳主任謬贊了,雖然我干農活不久,但宋記工員很費心在教我,隊委和村委又十分照顧我們知青,特別是李隊長,把插秧這么重要的活計交給我,我不想讓宋記工員失望,也不想辜負大家的好意,所以很努力在學,很認真在干,雖說沒有別人干得好,但我確信不至于經不起雨水沖刷,秧子就全部浮出水面。所以我懷疑是人有要害我,這才跑去看了秧子,果然發現問題,也是害我的人太急于求成,做得如此明顯,就算我沒發現,領導們慧眼如炬,也遲早會發現。”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干部們個個舒坦極了。
宋安笑了笑,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就化解危機,林秀秀同志確實是個有能耐的同志。
李來旺問:“秀秀同志,咋把兇手找出來,你有主意嗎?”
林秀秀想了想,說:“有,但需要李隊長配合我演一場戲。”
李來旺看了宋安一眼,問:“咋配合?演啥戲?”
“林秀秀同志,隊委和村委決定罰你把所有的稻田補好秧子,我告訴你,這些秧子是特意用來補兜子的,你要是再損壞了,到時候新賬舊賬一塊算,你就要倒大霉了。”李來旺站在田埂上,大聲的訓斥林秀秀。
林秀秀一邊干活一邊哭,委屈極了。
知青們和村民們為了知道事情的處置結果,都沒離去,聽到李來旺這話,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趙氏嘲諷說:“隊委和村委竟然還敢讓她插秧,這可是生產隊僅有的一畝地的補兜秧子了,要是再損壞了就真的影響夏收,到時候影響到我們的口糧,算誰的?”
“小聲點,這是干部們的決定,我們就別說了,你瞧李隊長那臉黑得都要下雨了,走吧走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別浪費在這里,回去了。”
知青們見村民們走了,也沒再留下來,都回了知青房。
“希望秀秀這次插好些,千萬別再浮出來了,天這么黑,今天晚上估計又要下雨。”張曉紅躺在床上,擔心的說。
王春麗哼了哼,“她要是再干不好,我都不會放過她。”
白芬芳立即答話,“我相信秀秀一定能干好,你們就瞧好吧!”
“是是是,秀秀上學的時候就是班里的尖子生,如今下到這鄉下地方,干活也比我們強,這點小事她一定會干好的。”張曉紅怕她們又吵起來,趕緊從中和稀泥,想到什么,她看向王春麗,“春麗,沒想到你剛剛會幫秀秀說話。”
“我哪是幫她,我是幫我們知青。”王春麗一邊拿起飯盒一邊說:“我才不會幫她,她被重重處罰才好。”說完打開門出去吃早飯了。
張曉紅撇撇嘴,沒再說什么。
別人休息了一天,林秀秀干了一天活,幾畝地在一天時間內趕插出來,還要插得好,實在累壞了,她連晚飯也沒吃,就躺上床睡了。
白芬芳心疼不已,特意給林秀秀打了飯回來,等她睡醒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王春麗看了熟睡的林秀秀一眼,冷哼一聲,翻開書要看,卻突然一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秀秀又聽到下雨的聲音,恍惚中還聽到有人開門出去了,她神智一清,立即就睜開了眼睛,往其它人床上看去,見王春麗的床上空空如也,她握緊被子,是她!?
大雨磅礴,比昨天晚上還要大,王春麗撐著傘站在田埂上四下看了看,沒看到人,便往稻田里看去,見新插的秧子正在雨中搖曳不停,有幾株要被雨水沖出來的樣子,她想了想,脫了鞋子挽了褲腿下了田。
“什么人敢破壞生產隊的水稻?”卻在這時,幾道亮光透過雨水射向了她,不一會兒,從暗處涌出三五個穿著雨衣打著手電筒的人。
王春麗一驚,閃電雷鳴下,看清他們是生產隊的干部們,她認識的李來旺和宋安都在其中,頓時明白了什么,愣住。
林秀秀帶著所有的知青打著傘過來,看著水田里的王春麗說:“為什么要毀壞秧子陷害我?”
昨天在在隊委辦公室,她讓李來旺故意當著眾人的面責罵她,她也裝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來,配合演這出戲的目的就是讓幕后的人再動一次手。
她料定那人一定會再動手禍害秧苗,因為上次她并沒有受到實際性的處罰,那人那么恨她,必會置她于死地。
原本她打算抓只動物來問問有沒有看到毀壞秧子的人,可是昨天晚上下著雨,又是半夜,連耗子都鉆進洞里不敢出來,更何況是別的動物,所以只能靠自己動動腦筋把人找出來了。
“我沒有!”王春麗全身都被雨水打濕了,衣服緊緊粘在身上,本來就高高瘦瘦的她,更顯得有些消瘦,她抬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大聲回道。
她的聲音透過雨聲傳到每個人耳中,但卻沒有人相信。
宋安說:“如果不是你,這三更半夜,又下著大雨,你跑到稻田里干什么?”
“我……”王春麗看了人群中的周華東一眼,欲言又止。
李來旺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周華東,大聲問:“昨天那幾畝地的秧子你一個人也干不完,是不是有同伙?”
周華東嚇了一跳,趕緊說:“和我沒關系啊,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宿舍睡覺,沒出來過,而且、而且,我怕打雷……要不是今天這么多人在,下著雨打著雷我是不敢出來的。”
男知青相相視一眼,都大笑起來,哈哈哈,牛高馬大的周華東,竟然怕打雷,這件事會承包他們一年的笑點。
李來旺想到每次一干活,見到天黑下來,他就借機解手跑了,原來是怕打雷,便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王春麗,“說吧,你的同伙是誰?”
王春麗卻沒有回答,瞪著林秀秀,“是你陷害我?”
林秀秀莫名其妙,這話從何說起?但看王春麗的樣子又不像是為了脫罪而轉移話題,她問:“你什么意思?”
王春麗上了田埂,拿出一張紙條,“是你把這張紙條放在我書里的!”
林秀秀接過被雨水打濕的紙條,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但還是看得清內容,她驚訝的抬頭看向王春麗,又轉向周華東。
李來旺和宋安等人也看到紙條內容,紛紛看向周華東。
周華東嚇得臉都白了,“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白芬芳勾起了嘴角。
“今天還是和前兩天一樣,大家努力干,別辜負國家、辜負黨、辜負集體,做一個有用的積極分子,特別是林秀秀和周華東你們兩位同志,紅薯和水稻一樣重要,是大家主要的口糧,培育的秧子也剛剛好夠,你們千萬別浪費了。”
“是!”所有人齊聲應著,分頭去干活了。
白芬芳看著林秀秀和周華東親密說著什么離去的身影,眼神閃過一絲銳利。
忙碌一天,吃過晚飯,大家幾乎不會再有活動,倒床就睡,一夜無夢。
翌日,大家早早就醒來,洗漱好吃過早飯就都去上工了,林秀秀蹲在地上撫摸著一只花貓,白芬芳奇怪問:“秀秀,這哪來的貓?”
“野貓,餓壞了,來討吃的,我喂了點剩飯給它吃。”林秀秀答。
花貓沖著白芬芳兇兇的叫起來。
白芬芳嚇得退后幾步,“快扔出去,怪兇的,別傷著了。”
林秀秀拍拍花貓的背,花貓躍上墻走了。
“走吧,不早了,我們去上工。”白芬芳勾住林秀秀的胳膊高興說。
林秀秀奇怪問:“芬芳,以前你上工總是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如今怎么這么喜歡上工了。”
“習慣了嘛,我覺得干活能強身健體,你看我以前老愛生病,如今到了這里一次病也沒生過呢。”
“那倒也是。”
今天的工作還是和昨天一樣,大家走到自己的區域開始干活,誰知,紅薯地傳來一陣吵鬧,引得大伙紛紛圍了過去。
李來旺和宋安從人群中擠進去一看,這幾天種的紅薯秧子有一部分發黃枯死了,李來旺頓時大怒:“這到底是咋回事?這些紅薯是誰種的?”
“是我,李隊長。”林秀秀走向前垂著頭說。
李來旺指著林秀秀怒斥,“林知青,你到底咋回事?先前水稻秧子出事雖說是被人陷害,如今種個紅薯秧子又發生這樣的事,你還能不能讓人信任了?你這樣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對得起集體嗎?啊?”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面對大家的責罵,林秀秀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白芬芳走向前幫林秀秀,“李隊長,我相信秀秀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剛學種紅薯,沒學好,所以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你就別怪她了。”
“剛學種紅薯的又不止她一個人,人家周華東同志種的紅薯咋就沒事?還是她這個人有問題。”李來旺呵斥。
白芬芳還要再說,被林秀秀拉住了,“芬芳,別說了,確實是我做錯了事,我愿意接受處罰。”
“秀秀,這一看就是有人害你的,你別認。”周華東走出來說。
林秀秀苦笑,“怎么會?一定是我沒種好。”
“怎么不會?先前的水稻秧子不就是王春麗害你嗎?這次估計又是她搞的鬼,她見不得你和周華東同志好,昨天還要房里說不會放過你呢!”白芬芳把張曉紅拉出來,“曉紅聽到了,不信你問她。”
林秀秀看向張曉紅,“是這樣嗎?”
“我沒聽清。”張曉紅看了旁邊鐵青著臉的王春麗一眼,含糊說。
白芬芳恨鐵不成鋼,“曉紅,你怎么這樣?”
張曉紅趕緊退開,她可不想被殃及。
林秀秀走到王春麗面前問:“是不是你干的?”
“拿出證據來,否則就別放屁!”王春麗怒懟。
“好!”林秀秀冷笑著點頭,轉過身去看紅薯秧子,見宋安手里已經拿了一把枯黃的秧子在看,她走過去問,“宋大哥,發現什么了嗎?”
“這些紅薯秧子是人用鹽水澆死的。”宋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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