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書房里燈光明亮。

　　煌帝國第一皇子，西征軍總督練紅炎應皇帝的旨意從西征軍返回洛昌，準備從現任統帥手里接管北方軍團，著手攻打北方聯盟事宜。練紅炎召見埃爾薩梅的神官詢問北方聯盟相關情報。

　　埃爾薩梅的神官無孔不入，是煌帝國重要的諜報來源，然而現在神官無法提供有效情報，北方聯盟內部情況究竟如何，他們根本不清楚，理由是城池設置了奇妙的結界。關于這一點，練紅炎早就知道，所以才會把練紅明派去主導戰事，作為西征軍的總參謀長，練紅明足智多謀，文能治理，武能上陣，是不可多得的智將。即便如此數月下來依舊半點進展都沒有，煌帝國的軍隊被完全擋在北方聯盟的邊境之外，無法前進一步，這是煌帝國瘋狂擴張領土吞并周圍國家以來從未遇到過。

　　練紅霸進入書房時，正好聽到神官把話題轉到了安樂身上。

　　“我等探索收集北方聯盟的情報至今，始終找不到突破口，城池的結界阻擋我們進入，別說監視接觸聯盟官員，連平民生活如何我們都沒有確切情報，只能站在結界外面遠遠看著農民種地，以及商隊進出。那名北方人雖然具體身份不明，毫無疑問是聯盟的大貴族出身，或許可以從她身上獲取某些確切信息。”埃爾薩梅的神官語氣看似恭敬，蒙著臉，根本無法得知表情。

　　練紅霸對埃爾薩梅的神官正憋著一肚子火呢，當即毫不留情嘲笑，“收集情報本來就是你們的任務，號稱眼線遍布世界，結果卻連北方聯盟的城池都進不去，最后還要想出這種借口掩蓋自己的無能，連對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指望著從她口中獲取北方聯盟的信息，真是個笑話。神官們已經無計可施到草木皆兵，來一個逮一個，隨便糊弄的地步了？就算想敷衍，好歹也找個像樣子的，一看就知道嬌生慣養不諳世事的家伙還是不要隨便提出來的好，免得使錯勁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去問問紅玉，她知不知道煌帝國的軍事情報或者政治事務。”

　　“紅玉公主天真浪漫，對于國事一竅不通，雖然是迷宮的攻略者，這方面跟普通公主無異，只有第一皇女白瑛殿下是個例外，親身擔當北方軍團的將軍。那名女孩非同尋常，興許就是如同白瑛殿下一樣地位特殊，三皇子還是不要因私袒護的好，以免漏掉了鉆到眼皮底下的敵人。”神官語氣不冷不熱，看似恭敬，暗藏強硬。

　　“你還真敢說，白天的事情我都還沒找你們算賬。”練紅霸危險的瞇起眼睛，眼中露出冰冷嗜血的光芒，大有拔刀讓神官血濺當場的意思，“竟然敢派人監視我，就算有皇后做靠山，你們也太大膽了！或許不止是我，連炎哥明哥身邊都有你們派去的人監視？”

　　眼看氣氛緊繃，劍拔弩張，一直不出聲的練紅炎開口了，“安靜，紅霸。”

　　練紅炎隨意靠坐在椅子上，氣勢渾然天成，不怒自威，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特別叫人有壓力，目光緊緊鎖住神官，語氣淡淡的，“說清楚。”

　　“是，紅炎殿下。”神官恭敬的彎腰鞠躬一下，然后直起身，“對方的名字未知，年齡大約十三到十四歲，北方聯盟還沒有成立的時候，她曾經率領名叫守護者的武裝隊伍對我們進行圍剿。會使用奇妙不可思議的力量，我等只看過她一次出手，也就是那次，伊蘇南大人被抓了，目前生死不明。提議從她身上入手，也是希望能夠得到伊蘇南大人的情報，現在是死是活。”

　　“從旁人的態度來看，她的身份定然尊貴特殊，這樣一個人竟然在這種敏感時刻來到洛昌，還跟三皇子有所接觸，恐怕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練紅炎的目光飄到練紅霸身上，語氣平淡的詢問，“紅霸？”

　　“同伴被小安樂抓到狠狠消遣了一頓，心懷怨恨死咬著不放？”練紅霸嘲弄道，他知道自家炎哥想問的是什么，沒有否認自己的確跟她有所接觸，“既然如此重要，為何之前沒有報上來，非要等到我跟小安樂認識了才說。還是說，你們其實非常懼怕什么，而且跟小安樂有關，見瞞不下去了只好先下手為強？口口聲聲小安樂來洛昌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更加相信小安樂追著你們的行蹤來到洛昌的。”

　　神官說得對，練紅霸說的也有道理，埃爾薩梅是皇后的勢力，跟皇子們本來就不是鐵板一塊，連三皇子身邊都敢派人監視，私底下有什么齷齪不敢讓皇子知道也正常。

　　練紅炎靜而不語，似乎在思考兩人的話。

　　然后練紅明開口了，“紅霸說的有道理，既然那么重要，為何之前沒有報上來。人都摸到洛昌了，才把這件事說出來。若她真的有你說的那么重要，那就是你們的失職，如果她其實不是，我就要問問神官集團究竟是何居心，這種事情也拿來開玩笑。”

　　神官噎住了，是跟不是，他們都有錯，這下該怎么回答？

　　“如果只是推測，你們也無法確定，不必特意拿到皇兄跟前說，我們要知道的是確切消息。”練紅明沉聲道，顯然對于神官疑似搬弄是非已經心生不滿，“不要讓我以為，神官大人們收集情報的能力，已經墮落都需要草木皆兵，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的地步。”

　　“退下吧。”練紅炎簡單三個字，沒有多余的廢話。

　　弟弟跟神官，兩個兄長肯定要維護弟弟的，就算有什么話要說，也不會當著神官的面。

　　埃爾薩梅的神官退下后，練紅炎的目光落到練紅霸身上，目光在他左手的戒指上瞥了一下。

　　“紅霸，注意分寸，理由還不知道，但是組織明顯已經盯上她了。”練紅明提了一個醒。

　　“我知道的明哥。組織擅長的隱身似乎對小安樂不起效，不用眼睛看就能瞬間發現他們的行蹤，也許還有其他克制組織的能力也說不定，所以才讓他們那么忌憚，想要借我們的手掐斷聯合的可能性。”練紅霸神色認真，他不是毫無緣由袒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如果真的存在那種能力，組織或許會非常希望我們能夠跟北方聯盟不死不休，所以紅霸跟對方一有接觸，組織便想從中作梗。”練紅炎若有所思，唇角輕輕勾起，沒有輕易下結論，比起埃爾薩梅他自然更加相信練紅霸。

　　“炎哥，有關小安樂，我有話要說。”練紅霸說道。

　　“你跟她接觸過，有話就說吧。”練紅炎點點頭。

　　“小安樂的身份是之前被明哥攻打過的那座城池的城主，她是主和派，特意千里迢迢到洛昌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我跟她交流過一番，至少這點，我想應該沒有說謊。”

　　“想要和談，應該把和談書送到我的手里吧？”練紅明懷疑道，“我在邊境鎮守好幾個月，完全沒有聽到這種風聲，城池油鹽不進，潑水不進，但是僅限于我們的軍隊，商隊路人進出毫無阻礙。如果城主有這樣的意思，至少該放出一點風聲暗示煌帝國。”

　　“炎哥怎么想？”練紅霸沒有馬上回答練紅明的話，轉而將詢問練紅炎的意思。

　　“我的想法跟紅明一樣，如果能兵不刃血吞并，那自然再好不過。”

　　“果然大家都這么想，小安樂的顧慮完全是正確的。”練紅霸了解的點點頭，自己兄弟三人都這么想，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嗯？”練紅炎發出一聲疑問。

　　“小安樂的意思是，她想和談不是因為懼怕煌帝國軍隊，不是因為無可奈何，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而是為了維護和平，少造殺業，將和談書送入侵略軍手里是戰敗者的做法，她不能把部下跟市民的尊嚴送到煌帝國面前任由踐踏。既然做出這個選擇，就要負起相應的責任，絕對不是因為一時頭腦發熱，所以，她想親眼看看煌帝國，最好私底下能夠見一見炎哥，再做最終決定。”練紅霸轉述了一遍。

　　“少造殺業這種說法，聽起來不像是城主一般會有的想法。”練紅明若有所思。

　　“小安樂平時似乎不管事，注重于修煉。”練紅霸也是這么覺得。

　　“維護和平，少造殺業，聽起來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的理想。”練紅炎顯然對私底下跟安樂見一見這種事情不感興趣，鐵血硬漢子跟做夢的小姑娘，一看就感覺沒有共同話題可言。

　　“不見得。”練紅霸搖搖頭。

　　“有何依據嗎，紅霸？”練紅明詫異的問。雖然聽起來很有想法，實際上他的感覺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的美夢，皇兄不感興趣的話，這接觸的任務自然就要落到他的身上，雙方的想法代溝暫且不說，送上門的機會不能放過。

　　“如果是紅玉的話，一定無法說出這種話的吧。待一切塵埃落定，歷史會證明一切。看得太過于遙遠，反而會看不清現在。她好像對炎哥想做的事情有所察覺，明明只是看了看煌帝國的民情而已。”

　　“是嗎。”練紅明點頭表示知道，有點意外，但他心中的評價沒有因此變化。

　　#傲慢且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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