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青花
大約如此 陳珺直接來到主臥, 衛(wèi)王君坐在圓桌前刺繡, 見她來了, 放下手中的活計,臉色有些不好, 他道:“今日的事你可知道了?”
陳珺點點頭,道:“宛書方才與我說了。”
衛(wèi)王君冷笑道:“一個好好的男兒, 不在閣中養(yǎng)性習禮, 竟然跑到嫡姐的書房尋東西,連說都未曾說一句, 當真可笑!不知周侍君是如何教導的, 簡直就是有辱門楣!”
仆人端上茶,陳珺喝了一口,今日的事她隱約也能推測出大半來,倒和上輩子的事有些相似了。那時候陳薈先問她借書,然后挑了一個她不在的時間來還書, 這還書的時候自然“碰巧”發(fā)現(xiàn)了一本藏的很好的禁\\書。當時王妃不知怎么的信了陳薈的話,認定這本書是她的, 無論自己如何辯解,都是徒勞。因為這件事, 她在祠堂跪了一夜。自那以后, 王妃便漸漸疏遠了她,恐怕也是因為這事, 后來的世女請封, 也就沒她的份了。
衛(wèi)王君見她面無表情, 擔心她心中憤懣,又不肯與人相言。這氣生在自己心里對身體也不好,他便道:“你身邊那個叫清平的丫頭倒是很機靈,今日若無她那幾句話,恐怕今日事難善了。”
陳珺微微一笑:“是了,多虧了她呢。”
陳珺帶著劉甄進來的時候清平正在發(fā)呆,這是她最近最愛做的事,她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說人的記憶會隨著時間逐漸遺忘,但是如果經(jīng)常去回想,就能記得牢固點。
到不是清平從前的記憶有多美妙,而是她發(fā)現(xiàn)來到這個世界后,在日復一日提心吊膽的王府下人生活里,有時候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誰。
這大概是她最為擔憂的事情,故而當下人們請安的聲音傳來時,她仍在回味過去的記憶。
陳珺已經(jīng)站到她面前時,清平才反應過來,她跪地低著頭輕聲道:“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安好。”
陳珺今日換了一件緋紅色的外衫,清平比她矮,看到她袖口精致的紋飾,露出來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那手修長有力,捏著一本書,手的主人正無聲的打量著她。
過了一會,清平才聽到她說:“起來吧。”
清平起身,和正從她身邊走過的劉甄匆匆對視,劉甄也是一臉困惑,神色間有些擔憂。
陳珺坐回椅子,烏木制成的椅子厚重高大,人坐上去有一半都是空的,但陳珺坐在上面,仿佛就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君主,厚重高大的椅子出乎意料的和她如此相配。
她深色的眼眸似乎蘊藏著一場無聲的風暴,清平心中一跳,有時候在陳珺的視線下她有種無處遁逃的感覺,好像被扒下了這身外殼,任何遮掩都是徒勞,她成人的靈魂已然顯形。
陳珺道:“今日的事宛書都與我說了,你做的很好。”
清平鎮(zhèn)定的欠身:“為主子分憂,是奴婢該做的。”
又是漫長的沉默,清平只低頭看地,她知道陳珺決對不會猜到她會是個身體年齡和心理年齡無法吻合的穿越者,但她已經(jīng)在懷疑了,清平知道自己確實有些太出格了,或許是今天的事情,讓陳珺開始產生了懷疑。
懷疑什么呢,當然是懷疑她可能是別人派來打探消息,搜集信息的,潛伏在陳珺的身邊。
做主子的最怕奴婢不忠心。
“你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的,對著王妃也不害怕么?”
“奴婢自然是怕的,怕被發(fā)賣出府。”
陳珺取下一只筆在手間把玩,溫聲道:“既然這么怕,還能把話講的如此明白?難不成你也像劉甄那般,有個教書的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清平覺得自己還能裝一裝,她傻笑道:“大概是情勢所迫吧。”
“好一個情勢所迫!”陳珺聲音一沉,“如此巧言令色,能言善辯,想必在我這書房當值也是委屈了你!”
她話音剛落,劉甄臉色刷白,“巧言令色”這個詞由主子栽到下人身上,幾乎就與不忠掛鉤了!
她拼命給清平打眼色,讓她解釋,或者多說幾句。
但清平?jīng)]有,她站著再沒有說話,人一旦有了懷疑,任何解釋都是掩飾,何況是上位者對仆人的疑心?
見她不說話,陳珺有些不耐。大概是做了太久的皇帝,太久沒有遇見這種“非暴|力不可合作”之人了。但她也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不管清平是誰派來的,也不過是個下人奴才,就算翻了天,賣身契還在這王府,陳珺隨時有處置她的權力。
陳珺冷聲道:“既然你如此忠心,不如就去舊書房當值吧,那里也有些舊書,正缺個看管的人呢。”
舊書房早已無人看管,除了偶爾有打掃的仆人路過,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陳珺也不會去那里,大部分東西搬到新書房來了,添置了新書,舊書房不過就剩下一些舊書。
去舊書房當值,就好比被領導從中心的位置一下子發(fā)配到冷門部門,而且還是堪比冷宮的那種。這意味著清平永遠不可能成為陳珺身邊的心腹或者是能干仆役,因為她沒有這個出頭的機會了。
這可以說是和清平之前定制的“成為王府大小姐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大相庭徑,但她心里卻覺得十分平靜。或許可能沒有那么快存夠贖身的錢,但只要有耐心,終有一天會存夠的。
離開了這書房,就等于離開了斗爭的中心。這才是讓清平覺得欣慰的地方,畢竟只要是陳珺身邊伺候的人隨時都可能會成為一個犧牲品,主子間的明爭暗斗,最后被拿來做炮灰的都是身邊伺候的人。去舊書房,離開陳珺的身邊,炮火自然會轉移。
“退下吧,以后便由靜香替你,明日你就去舊書房替莫藍。”
她恭敬的行禮,表示對主子的安排沒有任何不滿。
清平回房洗漱,剛剛放下床簾,靜香就撲了進來。
清平問:“做什么?”
靜香氣喘吁吁道:“你還問我?你做了什么事!今日你是不是說錯話得罪王妃了,不然大小姐怎么叫我替了你的職!”
她稚嫩的臉上充滿困惑和不解,雖然口氣很氣人,但眼中的關切卻不是假的。清平突然有些暖心,她伸手摸了摸靜香的頭,道:“這樣不好嗎,你不是一直想去大小姐身邊伺候的么?”
“好什么呀!”靜香一把甩開了清平放在頭上手,急忙道:“你知道大小姐為什么要讓你去舊書房嗎?”
清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
靜香一下子泄了氣,她坐在清平床邊,道:“你也不知道?那這是為什么呢?舊書房冷冷清清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她雖然小,但也明白要想往上爬,就得抱緊主子的腿,在離主子最近的地方,能讓主子時常看見,這也是她母親在進府前對她耳提面命的。
但清平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靜香有些莫名的難受。她之前一直嘲諷清平,但是清平從來都不說她。明明清平進了書房,在大小姐身邊伺候著,也沒說因為她之前的無禮給她在主子面前下眼藥。
那時候靜香好像才明白,清平似乎和她理解的那種人不一樣。
和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小姐叫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靜香,你可別胡言亂語。”
靜香聞言回頭:“在大小姐身邊伺候,和去舊書房看書,那能一樣嗎?”
一向不怎么說話的莊研突然說道:“既然是主子的吩咐,我們做奴婢的做好就行了。”
莊研似意有所指:“與其多管別人的事,不如管好你自己吧。”
清平有些吃驚,莊研一直都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她剛剛說話的語氣非常強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靜香不屑道:“怎么有的人就是被指了個好差事,說話口氣也大了?學那癩、蛤、蟆打哈不成?”
莊研被激了一下,臉漲的通紅,她放下床簾嘲諷道:“可別學了你前頭的人,一時得意,到時候一起去看書房,我看你怎么哭!”
靜香還要與她爭辯,和珍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快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第二日清平起來就去了舊書房,莫藍還在修養(yǎng),便叫了個小男孩給清平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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