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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逆流


  吳戟進來時就看見堂上擺著一具紅棺, 她被人從族中請回來的時候, 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結果進門先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吳戟問守在一旁的下人, “好好的,如何把棺材給放這兒, 我三姐呢?”

  下人道:“三小姐請您在此等她一會, 她說她片刻就到。”

  正說著一行人打著燈籠過來了, 吳戟定睛一看, 正是吳鉞,她疑惑道:“三姐,你急忙忙請人叫我過來是做什么?”

  吳鉞揮退下人,走近棺材道:“昨日吳瀾放風箏, 掉在東院里了, 那地方也不知多少年沒人進去,結果打開門一看, 里頭有個小亭, 還放著一具紅館。”

  吳戟看她推開棺材蓋, 附身埋頭進去,只覺得天靈蓋發涼。幸好吳鉞馬上就起身了,吳戟見她手中拿著一塊位牌,黑漆脫落了些許,但上頭的字卻可以辨別。

  “吳……吳易?這是誰?”

  “能在我吳家祠堂后頭獨占一院, 以亭封棺還姓吳的, 真是寥寥無幾。”吳鉞捧著位牌面無表情道:“主家族譜上并無此人, 請你過來正是為了此事。”

  六房執掌族禮多年,負責族中婚喪嫁娶,吳戟頓時就明白了,道:“三姐是要我去查旁支的族譜?若這人是旁支的,怎會在主家祠堂后面?”

  吳鉞淡淡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此人名姓為何不入族譜?”

  吳戟思量片刻,見左右無人,低聲道:“三姐不知,這族中的族譜,早些年因有所遺漏,好似重修過。”

  吳鉞手撫在紅棺上,輕輕拍了拍。吳戟本想勸勸她,摸棺材畢竟不大吉利,她視線移到棺蓋上,突然咦了一聲,道:“這棺材……這棺材是海柳?”

  吳鉞敲了敲棺蓋道:“是紅柳,這具棺材并未刷漆卻如此鮮紅,只因全是用紅柳做的。”

  吳戟也顧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了,奔到紅棺邊驚嘆道:“這得費了多少料子!”

  她的手撫摸過蓋板,果然平滑細膩,光澤鮮艷,仿佛新的一般。仔細去看,才能看見上頭的紋理,按理來說海柳是長不到尋常樹木那么大的,更遑論做棺材了,這紅棺必定是用無數的紅柳拼接而成,但卻絲毫不見拼接的痕跡,足見木匠工藝之高超。

  吳戟頓時醒悟過來,能用這等昂貴的木料做棺木,恐怕絕不會是無名之輩,為何不見其名于族譜,其中緣由,耐人尋味。

  “但這院子在主家多年卻無人能進,是不是要先稟報族長?”

  此言一出她便知曉自己說錯了話,只見吳鉞抬起眼,甩了甩袖子道:“問誰,我不就在這么?”

  “問的越多越耽誤時間,要是我大姨母責怪下來,一切罪責自有我擔著。”吳鉞嘆了口氣,冷笑道:“朝廷派的人已經在蒼梧郡了,刑部侍中原隨原大人,早些時候任賀州巡按時好像還吃過咱們吳家的排頭?真是了不得,費心心思去謀算,卻未料到竟會有這么一天。勞六妹替我去問候幾位姨母罷,先前她們不是說,只要我在主家一日,她們就不會踏足半步么?”

  她撫摸著棺蓋,目光如電,刺地吳戟有些羞愧,族中紛爭不斷,皆是為了這族長之位,她們一房早淡了心思,但其他人未必就能輕易放棄。吳鉞忽地沉默片刻,而后譏諷道:“如今這等局面,貪心之人可嘗到了惡果?她們不要告族長嗎,那便去告罷!倘若那時吳家安然無恙,我吳鉞自當領罰,看看那時候,誰才是這吳氏一族的罪人!”

  吳戟有些不知所措,發覺自己手放在紅棺上不知多久了,忙不迭地收回袖,驀然想起一件事來,她急忙道:“瞧我這記性!三姐,先前你不是托我去查宸鶴結的事情嗎?你猜我查著了什么,常豐縣內有一座這樣的廟,供奉的正是那說書里的二人。廟祝說這廟是去年剛剛修起來的,嘿,也不知是什么人,還給這戲文里的人建廟塑像,你說這可不是閑得慌嗎?”

  吳鉞慢慢轉過身,不可思議道:“你說什么?再與我說一遍。”

  “勞駕,請問魏遠玲可是在貴坊中,做些石雕之類的物件?”

  兩人合力抬著一尊石像走來,清平側身避讓,以扇掩面,做足了富貴小姐的派頭,她今日難得穿了一身錦袍,被一干隨從簇擁著站在石雕坊中,眉眼間有些不耐。

  坊主見來了大主顧,忙上前殷勤介紹,清平將這小小的石雕坊繞了個遍,以刻薄的眼神打量過那些石雕擺件,收扇轉過身去背對坊主,隨從便道:“我家主人先前在神院上香祈福,無意中發現殿中幾尊造像皆是這位魏遠玲魏師傅所雕,這才起意打聽了一番,聽說魏師傅現今在貴坊里做事,不知可否請她為我家主人做尊龍女像。”

  坊主先是大吃一驚,而后才道:“叫貴客笑話了,不是我們坊不接,而是魏遠玲她……”

  清平突然道:“她如何了?”

  坊主嘆了口氣道:“魏遠玲是我的師妹,早先年的時候,也是名滿昭鄴的師傅,每年望海宴上所制的龍女像都是被各神院請回去供奉,或被豪商買下的。正如客人所見,神院之中尚有她所制的龍神造像,只是現在……她,她已經癡癡傻傻,拿不起刻刀弓把了。”

  清平目光一凝,半晌笑道:“某從恒州遠道而來,只是因為家嚴曾為先母請過一尊魏師傅所制的造像以作緬懷……雖說如今魏師傅已經癡傻,但能否讓某見上她一面?”

  “梧桐枝干直,干紋刻橫皮,葉子五角形,枝葉要相依……”

  石雕坊的后院中堆滿了各種完工或待完工的石像,亂石碎沫鋪了一地,角落里蹲著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的人,正握著刻刀歪歪扭扭地雕著什么,隨從過去輕拍拍她的肩膀,問道:“魏師傅?”

  那人搖搖擺擺,口中念念有詞,清平目光看向她腳邊的那些零碎玩意,雕的七零八落,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東西,幾把鑿刀倒是擺放的好好的。她走到魏遠玲的面前,魏遠玲只是低著頭喃喃著什么,時悲時喜,手腕上綁著一根發戴,。那把鑿刀十分銳利,在她手中一下下鑿著石塊。

  一旁的隨從見狀站在清平側面,以防止魏遠玲傷人,畢竟失智的人誰也不曉得會做什么事來。

  清平見狀與坊主道:“久聞魏師傅大名,不曾想到竟是落的這般田地,真是可惜了。”

  言罷便取了些銀子贈與坊主,坊主推拒再三,卻架不住清平言詞懇切,只得收下了。

  地上瘋瘋癲癲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她們,清平對她溫和一笑,帶著隨從離開了石雕坊。

  李宴坐在茶肆里聽人說書,她面前的茶水已經添第四道,若是在長安,恐怕早被老板趕去門去了,幸而此地是辰州昭鄴,她也不怕丟臉,便厚著臉皮坐了半天。李宴捏開一顆花生,在手中揉去紅皮,她看似是在仔細品味花生,實則是在聽隔壁桌人閑聊。

  “這是本月第幾個了?”

  “怕是第十四個了罷!”

  “誒喲,要我說呀,最近這世道可不太平,先是被大水沖了龍神廟,現在又是失蹤人……”

  “還是顧好自己吧!”

  “也不知這昭鄴府尹,提刑衙門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底下丟了人,便就這樣下去?”

  “官家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小民能知道的……”

  李宴瞅了一會,端著盤花生點心擠了進去,笑道:“諸位這是在說些什么奇聞軼事呢,某初來辰州,許多規矩都不知曉,可否請諸位指點一二?”

  那幾人見她衣著得體,也不像是什么壞人,加之她笑容殷切卻不失禮節,便道:“客人是北邊來的吧,是為了這望海宴來的?”

  李宴笑容不變:“叫您猜著了,某是從瓊州來的。”

  其中一人道:“哦,原是這樣。是了,我們辰州的望海宴的確是很有名的。”

  李宴早就聽出這幾人是本地人了,見機吹捧了一番昭鄴的風土人情,那幾人也漸漸下了防備心,客氣的與她交談起來:“我們方才說的是本月出的一件奇事,自打這月初開始,每日便丟失一孩童。不怕客人笑話,每年望海宴上是要丟些人,您也見到了,昭鄴城這么多外地人,做生意的、爭名頭的戲班子,還有拖家帶口看熱鬧的,人一多就會生事,每年的望海宴還要向其他郡調兵來才行。所以啊,每年是有些人不見,望海宴結束后,這昭鄴府衙前找人的告示都有厚厚的一疊,所以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另一人喝了口茶,接著上個人的話道:“只是這次卻有些巧了,每天丟一個,家里人也不知是怎么不見的。說起來這件事,好像和十幾年前的一樁案子有些相像了。”

  說著那三人又聊起案子來了,辰州方言并不好聽懂,方才是為了照顧她,這幾人才沒說方言,饒是如此,李宴也聽的頗為吃力,桌邊一人笑了笑道:“客人是聽的有些糊涂了罷,她們說的是十幾年前的一樁案子,還驚動了州牧大人。”

  伙計過來添茶,李宴給了她一角銀子,要了一壺好茶與點心果盤,東西很快上來了,那幾人忙道破費了,李宴只道:“入鄉隨俗,諸位為我這個外鄉人解惑十分不易,區區茶水還是要的,就不必與我客氣了。”

  幾人又喝茶吃起點心,一人道:“說起來這案子的起因,也是由一人失蹤而起的,那時候我才十歲,也是聽家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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