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土層？”許茜不由得驚訝。她還以為會像紅沙城中的那道光門一樣，有一種很有儀式感的場景，才會轉換到別的層去。她再一想極寒宮，就意識到，可能守魔塔的各層，都有脆弱的空間結界，可以被人們打通，從而自由穿行，極寒宮就是如此，玉人宮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空間結界也不是大白菜哪里都可以出現的，它只會出現在鐘靈毓秀之地，而這些地方都會被強者占領，因此凡人想要借結界在守魔塔各層穿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聽到許茜的疑問，石峰低聲道：“這里是土層的核。”

　　“土層的核？”許茜忍不住重復了一遍。

　　石峰欲要解釋，這時周圍同樣傷痕累累的人點燃了篝火，許茜四處望，發現這些人她都不能辨認出面貌了。幸而她之前在巖城已經磨練了承受力，所以還能夠自然地與這些人相處。一個壯年男子猛然在她鼻子下伸來一節甘蔗，許茜愣了愣，接過道謝，用牙一咬，竟然又柴又苦，又怕那人傷心，許茜臉上并沒有露出苦色。

　　“你就是破命人的妹妹？”那個男人看她吃了，膽子壯了，便湊上前問。

　　石峰一巴掌把那人的臉撐了出去，對許茜笑道：“這些人和我之前帶的兵不同，沒規矩。”其他人見石峰的動作，也就只好退遠了一些，把兩人圍在中心不敢騷擾。

　　“沒關系，他們都是好意。”許茜搖了搖手上的甘蔗，轉頭對那些人笑了笑。她又咬了一口甘

　　蔗，漸漸覺得也沒那么難吃了，她沉默石峰也沉默，最后還是許茜再度開口問他，“你特意把我救出來，是為了什么？”

　　“為了我自己。”石峰低聲說，“我要你帶我去涅槃界，我怎么可能永遠呆在地府？”

　　“騙子。”許茜淡淡一笑，“你大概騙我已經上了癮？”

　　“我騙你干什么？”

　　“你之前用魔域□□炸熔巖河，不是為了硫化火晶。”許茜凝視著他奇丑無比的樣貌，那張已經變形的臉上，有罕見的充滿生氣的眸子。

　　“胡說。我就是為了硫化火晶。”石峰一瞪眼。

　　“你就是想讓熔巖漫過紅巖城，把巖城給毀了。”許茜的話一說完，石峰垂著頭不再爭辯，他用一根燒得紅熱的長木枝去挑動篝火，篝火處火星四冒，噴到半空中，又如同煙花一樣寂滅，他的眼神就暗淡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石峰苦笑道：“看來我找了個難纏的妹妹。”

　　有那么一瞬間，許茜想告訴他，自己是認識他的，自己還知道羅氏和敏柘，但是她強行忍住了，既然這兩個人已經不再存在，又何必去觸碰過去的傷疤。

　　“我已經活了很久，你大概也猜到了？”石峰突然轉移了話題。“活得久了，就要找些事情做。我有一段時間經常觀星，我突然覺得，我們所在的地方，其實是個球形。”

　　“球形？”許茜忍不住想笑，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玉佛空間，她是親眼看到，那是一個球形的空間。

　　“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就是這個球的核。”石峰低聲說，“我們在這里產生熱，這些熱量會驅動整個球不停地轉動，然后就有了斗轉星移，有了白天黑夜。”

　　許茜覺得自己的頭腦都成了漿糊。天文地理，奇門遁甲，若是秦術在，或許還有興趣和石峰探討一番，但是在許茜看來，石峰說的是天方夜譚，而且也無助于他們現在的處境。

　　“你到底想說什么？”許茜忍不住問，她直來直去的性子，既是父親可以培養的結果，也是后來獨自支撐門戶時塑造成的，“就算我們是在什么球的核里吧，那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扎破這個核。”石峰簡短地說。“我們想辦法飛上天，用你的故事劍去刺一下，我想，應該會扎出個出口，那么我們就能回到土層了。”

　　許茜不由得扶額道：“首先，天不可能被你扎出個出口，其次，我飛不上天。”

　　“不，你可以飛。”石峰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之前和你們同行，我已經偷聽到，你有啁啾燈。你啟動啁啾燈，讓火鳳送你上去。”

　　“不行！我還要用啁啾燈去拿日月符。”許茜連忙搖頭。她不由得暗道巧合，石峰的計劃，竟然真的必須由她才能完成，難怪他冒險直面靈帝，也非救她不可。

　　“日月符，我有辦法讓你拿到。”石峰低聲道，“難道你想永遠困在地府？在這個地方，時間久了，你也會變成泥人的。”

　　“你為什么不是泥人？我之前明明看到你已經變成了泥人的。”許茜不由得問。她總覺得石峰的話不盡不實，這也不能怪她，恐怕能夠看穿石峰想法的人，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別人了。石峰是怎么從一個樸實青年，變成奸詐的軍閥，其中的原因，其實許茜已經猜到了一些。無非是從此不再有真心，心冷了。

　　“那是因為我掌握了一種方法。”石峰謹慎地說，傾到她身旁，低語，“不對，其實，是一種功法。”

　　“什么功法這樣神奇？”

　　“我只是發現了我們被造出的秘密。”石峰的話語又低又模糊，“我們，是生來的人間兵器。”

　　許茜忍不住掂出懷中的紺珠，上面的人間兵器四個字，已經赤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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