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心理】
蘇南沫手上被用力一扯,沒有任何防備,腳步踉蹌地歪到許初年的身后,他的背脊在寬大的白衣下闊實顯瘦,又浮著清冽的氣息,光線較暗,手被他緊緊地握著。
許初年盯著面前的男人,那一身筆挺的西服,怎么看都扎眼的很,黑瞳里凝著淡淡厭憎,眉心微皺: “你怎么來了?”
許邵祥便被他的態度氣極,怒火直竄上來:“你……!”
驀地,是她悶悶的聲音:“來的路上,阿爸打電話給我,我就告訴他了。”
許初年怔了下,手臂一暖,她的五指握上來,走到他身邊,眼睛明澈清亮:“阿爸,哥哥沒事,沒有骨折……”正說著,沉凜的眼風筆直地剜來,看見父親冷著臉,狠狠地瞪著自己,她不由一個激靈,閉住了嘴,指尖也忍不住繃緊。
“小沫!
許紹祥抬手向她招了招,叫道:“過來!
她的一只手被許初年牽著,一只手握著他手臂,看似嬌軟的偎在他身上,當見阿爸招手,蘇南沫的身子下意識動了動,手立刻被攥緊,指骨相互擠壓著驟疼,嘶了一聲,連忙定住不動,埋下腦袋。
手上的力道才又放松開,被粗糙的指腹輕輕地摩挲。
見女兒竟再沒有反應,許紹祥眉頭緊鎖,仿佛恨鐵不成鋼:“小沫!”
她只當沒聽見,望著自己的球鞋白亮整潔,被擦拭的很干凈,這樣的靜寂里,阿爸喘了喘,努力平靜著沉聲說:“我要帶小沫出去吃飯,有事要跟她說。”
再是阿年薄涼的語氣:“沫沫沒空!
他話音一落,倒惹得她的胸口一緊,浮上無奈。
阿年對阿爸,還真是不留一絲情面。
空氣立時繃緊到極點,沉沉地傾迫在頭頂,還在緩慢壓著,好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暗自做起深呼吸,捏捏手下的胳膊,掀開眼皮看過去:“那我跟阿爸去吃飯,你先回去!
許初年垂眸。
她的瞳仁黑亮,軟軟的露著企盼,一眨也不眨。
四下里的戾寒逐漸撫平下來,他輪廓微一松動,抬手在她發頂揉了一把,望向阿爸:“先下去吧!蹦缶o掌心里的手,率先走向電梯,留下許邵祥臉面發青,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到了門診樓下,一輛漆黑的邁巴赫轎車停在臺階前,車身嶄亮,司機從駕駛室出來,同樣的西裝革履,再來到后座把車門拉開,她手上的力道一松,下頷便被捏住抬起,對于阿爸買了新車,他絲毫沒受到影響般,溫柔地低眉淺笑,在她眉心親一下,尾音軟又磁,輕輕地勾著心尖。
“沫沫要早點回來!
蘇南沫沒說話,余光一掃,看見走到車門前的阿爸,那臉色沉得駭人,兀自坐進后座里,心臟小抖了幾下,回頭來瞪他一眼:“知道了。”
轉身走向轎車。
等她上車,車子很快開動起來,緩緩地離開,許初年目光安靜,抬腳迅速來到醫院門邊,在滿滿的自行車中找到自己的車,飛快地開鎖上車,不遠不近地跟著車尾騎行,一路駛離醫院。
這邊,車里蔓延著靜默。
她不自在地看向窗外,老城區都是大片平房,街道熙攘的景象一幕又一幕劃過,伸手按住窗臺上的鍵,嗡的一聲,漆黑的玻璃徐徐下移,撲來一股冷風,吹得臉邊的頭發飛拂著。
這涼意涌進胸腔里,心曠神怡,終于,阿爸低沉的問:“你的姓,什么時候改回來?”
蘇南沫沒有回頭:“阿媽不讓!
耳邊靜默了會,阿爸的語氣冷了兩分:“離那個小兔崽子遠點,他遲早會害了你。”
她像是聽見一個笑話,嘴角勾了勾,不再應聲。
許紹祥沒有看她,想起醫院里撞見的畫面,眉宇間就涌著郁氣,伴著深入骨髓的后悔,嘴角動了動,低聲說:“你阿媽當年在外面撿到他,我就應該反對,讓他凍死……”
只這一句,心底騰地燃起怒來,涼浸浸的,她的手猛地攥成拳,淡淡的說:“那我很慶幸,您當年沒有反對!
身邊再沒有聲音,似乎是成功地被她氣到,在竭力隱忍。
不知過去多久,車窗外的景色漸漸清晰,來到一棟兩層高的洋樓前,雪白雕花的墻身,長窗通透,玻璃門里能見豪華的裝修,她推開車門下去,許邵祥已經預定了桌位,還是個小包廂。
他們跟隨服務生上樓,順著大理石旋梯緩緩地走,走廊兩邊都是紅木門,傳來熱鬧喧嘩聲。
他定的包廂不遠,門卻沒有關,一剎那,整個金碧輝煌的裝潢撞入眼簾,亮的眩眼,才發現圓桌前還有個女人,素白的雙手撐住桌面起身,綢緞質酒紅色長裙,勾勒著窈細身姿,笑得柔美:“這就是小沫?”
蘇南沫的臉發白,心里涌上一股反感的預知,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嘴角扯起微弧:“阿姨好!被镜亩Y貌要有。
女孩的聲音柔和,不急不緩。
那女人的眼中露出滿足,“哎”了一聲,許邵祥便來到她身邊,攬著她肩膀坐下,笑道:“看吧,小沫是個懂事的孩子!
蘇南沫看他們廝磨著,只覺得惡寒,默默地到旁邊坐下,心底泛著躁火,開始沸起細密的氣泡,不覺間皺起眉,也在這時,阿爸低低的叫:“小沫?”
她強壓下火氣,抬起眼,眉眼安靜的透著溫婉。
許邵祥更為滿意,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再看過來,眼里的笑斂去些,反帶有嚴肅的意味,直截了當的說:“小沫,當初和你阿媽離婚,我是特別想帶走你的,你是我唯一的骨肉,只是那時候,我還沒有闖蕩出什么名堂來!
他的眼神漸柔,頓了頓:“但這一次,我有能力把你接過來!
“什么?!”
蘇南沫神色錯愕,小手放在腿上,陡的抓住了褲子:“阿爸!”
許邵祥又說:“你和我們住在一起,比起你現在的環境,不知道優越多少倍!
他笑起來,手環著愛人的肩膀,握住那纖細的胳膊摩挲,盡是細嫩:“這是你肖阿姨,她就盼著有個女兒,只是生了個兒子,但比你那個哥哥要爭氣的多。”
“他今天忙,就沒有過來。”
門后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包廂外面,走廊上鋪著厚軟的紅地毯,兩邊是淡黃色墻紙,花紋繁復。
有男服務生端著菜經過,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靠著墻,白衣配著牛仔褲,腰線修瘦,膚白漂亮的側臉。
不由感到奇怪,他怎么不進去,也不好打擾他,服務生埋著頭迅速離開了。
許初年單手放進口袋,慢慢地拿出一條黑色皮筋,上面纏繞著細發。
他纖長的睫毛低覆下去,將皮筋放到鼻端下嗅,眸里濃深的癡纏,微不可察地扭曲起來,淺抿的薄唇,也染著幾分妖異的紅。
她時常會扎頭發,尤其是在洗澡前要將長發扎成丸子樣。
只有皮筋上她的香氣最濃郁,帶在身上也最輕便,這件事,是他很小的時候便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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