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315章周不疑之謀
“公子。”長青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但諸葛亮的表現(xiàn)又顯得此事的重要。
諸葛亮沉吟思慮著, 事隔太久了, 如果他想要得到答案, 最好的辦法是詢問曹盼, 可是, 當日曹盼選擇了不說, 眼下他想要問她那一日發(fā)生了什么, 又談何容易?
然而心有疑慮, 無論如何總會有機會的。
諸葛亮從來不缺耐心,他總會找到機會, 當面問清楚她的。
“公子, 你聞到酒香了嗎?當年夫人用桃花釀制的酒,你可還記得?”長青在外面注意的東西比諸葛亮多, 濃烈的酒香, 聞起來味道極好。
怎么會不記得, 她曾說過,那酒是為他而釀的。他雖不喜于飲酒, 卻為她的心意而歡喜,她還說過,她在酒里加了一樣東西,一樣別的酒所沒有的東西。
曹盼藏酒之處只有諸葛亮知道。他將一壇又一壇的酒取出,歸于寧靜時,輕酌一杯,酒入喉嚨, 酒香濃溢,他已知,她究竟在酒里加了什么東西……
悲喜交加,屬于她的東西,他皆一并帶走。
合肥大勝,南陽郡失,曹盼將河間□□之事處置妥當,將動亂的百姓皆一一安撫,并未誅殺一人。
消息傳來時,曹盼剛好要起程趕回鄴城,南陽郡的失守是讓曹盼意外的地方。
秦無坐鎮(zhèn)北方,統(tǒng)領(lǐng)曹盼手中的兵馬,河間□□,原是要鎮(zhèn)壓的,秦無帶兵圍而不攻,一直等曹盼到來。
之后的事,曹盼出面,安撫了所有的亂民,對于河間郡的軍政之事再作了新的部署,如此方歸。
“最近注意著點北方各部。”失了一個小小的南陽郡不值一提,曹盼要回鄴城了,便囑咐秦無別一件事。
“各部?”北方各部不在少數(shù)。秦無知道曹盼肯定是得了什么消息。
點點頭,曹盼道:“匈奴呼廚泉給我傳遞的一些消息對我們并不利,所以你要小心。若是發(fā)現(xiàn)他們有任何的異動,殺!”
一個殺字,秦無明白地道:“諾。”
想到了什么,秦無道:“若是匈奴亂起呢?”
曹盼與匈奴合作數(shù)年,照理來說是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不怕一萬卻怕萬一,這天底下的事,沒到最后誰都不敢肯定的事,什么事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絕對不會出現(xiàn)。
“還需要問?”曹盼冷洌地一笑而道之。
秦無勾起了一抹笑容,“無,明白。”
曹盼讓他鎮(zhèn)守北方不僅僅是讓他統(tǒng)領(lǐng)兵馬,更是為了看住那已經(jīng)不斷地壯大的異族。
縱我同族,但有異心,為保北方的安寧,讓一統(tǒng)天下之霸業(yè)能成,任何膽敢越界的人都一律殺無赦,更何況異族。
有了曹盼的話,秦無明白了將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送著曹盼回去,嚴令斥候注意各部,只要他們有絲毫異動,斬殺不。
周不疑與曹操說了什么無人知曉,曹盼回到鄴城,周不疑與墨瑤去接的曹盼。
曹盼看到他們微微一頓,“怎么是你們兩個來了?”
看時辰這會兒他們應該在各部當值才是。
“有些事與娘子提個醒。”周不疑溫和地笑著,曹盼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看來是要事,那就說吧。”
與周不疑并肩而行,后面的人都避開了,周不疑道:“南陽郡失守,魏公咎其根本,不疑與魏公提了一個法子。”
曹盼聽著看向周不疑,“以靜養(yǎng)民?阿爹怕是不肯。”
哪怕她不知道事情什么樣,卻一言斷定了曹操對于此事的態(tài)度。
“魏公想要的是兩全之策。”周不疑這般地說,曹盼輕輕地笑了,“一統(tǒng)天下啊,多少人趨之若鶩。”
“只要魏公愿意放開手腳讓娘子總領(lǐng)各州郡政務(wù),有何不可?”周不疑所出之言一下子把曹盼給驚住了。
“各州郡?”曹盼揚眉地問,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然而又怎么可能聽岔。周不疑與曹盼作一揖道:“自娘子掌上庸、漢中、涼、并、幽、冀、各州郡之事,百姓如何魏公必有耳聞。在娘子治下之郡,徭役比起河間、南陽來只多不少,卻無生民怨,為何?”
“欲取之必先予之,幫自己做事和幫別人做事,心態(tài)不同,結(jié)果當然也會不一樣。”曹盼這般回答的周不疑,這也是她早先給墨瑤說過的話。
如今這天下民風純樸,百姓要的除了食能果腹,衣能裹體,也是一份尊重。修河改堤原本就是為了讓他們將來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但是你強迫著他們?nèi)プ觯桶l(fā)動他們自覺的去做,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曹盼向來都是用發(fā)動人自覺去做的法子,好吃好喝的對待去幫忙的百姓,除非工期很趕,否則她并不一味的讓人只干活而不休息。
迫不得已地讓人加班加點,曹盼也是十分大氣的發(fā)工錢補償。
故而曹盼治下各郡,曹盼甚得民心,無論曹盼如何用人,從無人質(zhì)疑她半句。
“我轄下之州郡已經(jīng)夠多了。”曹盼這么與周不疑說著,周不疑道:“后方安定,既然娘子能做到,為何不做?”
這樣義正辭嚴的話,端是讓曹盼無從反駁,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這世上的人并非都講理的,若非曹盼戰(zhàn)功在前,就憑曹操將那涼、并、冀、幽四州之事交給曹盼掌管,那都要翻天了,更別說曹操才剛稱魏公,其封地都沒有曹盼轄下的州郡多,再把其他州郡給曹盼去管理,呵呵,朝廷必然是要炸了。
曹盼蹙緊了眉頭道:“此事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
周不疑難得的卻堅持地道:“若是魏公愿意,娘子也不愿意?”
“你當知我為何不愿,過猶不及,凡事不可越度。如今的我為尚書令,兵、權(quán)、地,我拿得太多了,如果再不知足,縱然阿爹無異,你可別忘了,世子之位未定。”曹盼第一次在周不疑的面前提起曹操的繼承人。
墨瑤在一旁插話說了一句,“娘子擔心魏公選定之世子容不得你?”
“我并不需要他們?nèi)荨N抑皇遣幌氚⒌虼硕[心。”曹盼根本不怕將來誰上了位容不下她,眼下她考慮的是曹操。
哪怕曹操說過,他想要選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因此并不在乎兒子們?nèi)绾螤幎贰?墒牵芘螀s不覺得作為一個父親,果真能看著兒女們爭得你死我活。
曹盼不忍在曹操的心上扎刀,所以,她并不希望自己成為那一個引起爭斗的人。
她如今擁有的已經(jīng)足夠多了,曹操真將余下各郡都交給她來整治,怕是很多人都要容不得了。
周不疑與墨瑤對視一眼,果然曹盼之所以沒有進一步掌控其他州郡的原因是因為曹操,她顧及曹操。
“若是魏公希望你繼續(xù)執(zhí)政以靜民養(yǎng)生,供應魏公一統(tǒng)天,娘子也同樣要拒絕?”周不疑還是問了剛剛提出的問題,不過,這一回比起剛剛的問題,更顯得犀利。
曹盼顧及的是曹操,但如果是曹操提出的,還是為了這天下,為了結(jié)束這亂世而必須這樣做,曹盼如何選擇?
果然曹盼遲疑了,許久長長一嘆道:“元直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很難選擇的一道題,在她心中,曹操很重要,那是她的父親;而天下百姓,她做了那么多,不也是想要結(jié)束這亂世,還百姓一個太平。
墨瑤道:“娘子知曉,娘子所為利于天下,既然如此,為何糾結(jié)于此。”
“你不懂。”她心有天下,可是原本的她所求的一直都很簡單。
她想要強大起來最根本的原因只是為了護住自己身邊的親人,一開始是丁氏,后來,慢慢的多了,而這些人里,如今所剩的只有曹操。
天下重要,但在曹盼的心里,曹操比這天下更重要,所以在天下與曹操之間選擇,曹盼根本連猶豫都沒有的選擇曹操。
周不疑看著曹盼,輕聲地道:“娘子因魏公而不愿,那你又知道魏公對娘子的期望是什么?”
墨瑤所不懂的,周不疑卻明白,所以他說了這樣的話。
果然,曹盼與拿眼看向了周不疑,“平安,快活。”
肯定而沒有一絲的猶豫。曹操對她存著的是最慈愛的為父之心。
他對她的期望,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周不疑道:“那么,如今魏公還在,娘子能平安,能快活。倘若真有那一日,娘子還能嗎?”
“元直。我的平安快活不應該與天下糾纏在一起。”曹盼指出周不疑話中的漏洞。
周不疑輕輕的一笑,“娘子以為呢?”
并沒有反駁而是反問,叫曹盼卻蹙緊了眉頭。
“縱然魏公不曾取而代之,將來這由魏公打下的天下,必會姓曹。曹氏的天下,娘子是要將魏公好不容易一統(tǒng)的江山再次分之?”周不疑果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墨瑤嘴色抽抽,曹盼向來直白,連帶著周不疑也跟著學了七七八八。
曹盼這回的眉頭更是沒辦法松開了,周不疑道:“有些路,娘子應該好好地想想了。娘子不畏了人,將來無論是何人繼位,娘子都能立于不敗之地,但,這就是娘子想要的了嗎?”
“想想女部,想想被娘子剛拍老實的世族,他們?yōu)槭裁茨芾蠈崳粌H是因為娘子的實力,更是因為魏公在娘子的身后。可是,若有一日,站在娘子身后的人不再是娘子的后盾,難道他們還會繼續(xù)老實?”周不疑繼續(xù)地將問題丟出來,一個又一個,都是曹盼將要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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