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會兒來干嘛？”失眠到大半夜，好不容易天快亮時才睡著，可估摸著剛睡下沒多久，就被老大叫了起來。

　　“給你那些崽子添口糧，收拾廁所。”老大邊說邊轉了一圈，可發現竟然沒有自己可干的活，于是又返回臥室，“你回來收拾過了也不給我說一聲，害我白跑過來一趟。”

　　“我沒收拾。”翻身繼續睡。

　　回到客廳，老大幾乎沒有多想就知道程瑩肯定來過。

　　“對了，你和程瑩怎么樣了？”在客廳喊著，埋藏在心中的那個秘密卻蠢蠢欲動，想要沖破牢籠。

　　聽不到室內有任何動靜，老大起身走到門口，倚在門框上：“別裝，問你話呢。”

　　“知道我裝著不想回答，你就不要再問了。”鐘毅起床，想要逃開老大的糾纏。

　　“知道我非要問，你也就不要逃了。”老大側身讓開，讓鐘毅出去。

　　從臥室轉到沙發上，鐘毅拿出煙點著：“我和程瑩不應該再有任何瓜葛，她現在有了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只要是個人，都不應該把別人往回拉，更何況是我這種混蛋。就更不能。”

　　不知不覺已經戒掉的煙又重新拿起，一口下去才發現努力了好久的習慣很輕松就因為程瑩破了戒。

　　苦笑一聲，掐滅。

　　“哎……怪我呀，都怪我呀。”老大搖頭，藏在心中的秘密越發的沉重。

　　“和你有什么關系。”鐘毅感到些許莫名其妙。

　　“要沒事的話今天陪我去理理婚禮的事情。”老大爺坐到沙發上，拍著鐘毅的肩膀，“怎么樣？有時間沒？”

　　“你這搞得跟我像結過婚，什么都懂一樣。”鐘毅撓撓頭，然后起身去洗漱。

　　“跟著亂一亂，到時你結婚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著越來越消瘦的背影，老大總覺得曾經那個鐘毅再也看不到了。雖說此時的他也會說說笑笑，但總覺得有種壓力。

　　“給你找個妹子吧，起碼周末能有個人陪你。”老大確信這話鐘毅聽得一清二楚，可幾分鐘過去，他聽到的還是只有流水聲。

　　“四五年了，既然都過去了，那就再找個吧，總得重新開始吧。”老大依舊在客廳喊著。

　　但鐘毅卻只能留在浴室，用沉默代替回答。

　　“我知道我在家里說的話你聽見了，好好考慮一下吧。”穿著禮服出來時老大正看見鐘毅看著一件婚紗發呆。

　　“只是覺得這件婚紗很好看。難道你不覺得嗎？”鐘毅將雜志放在桌子上，指給老大看。

　　“你要我說實話嗎？”老大又瞟了一眼。

　　“不好看嗎？”

　　“不是不好看，只是這么清心寡欲的風格，讓我不得不想起程瑩。只想到程瑩。”

　　“你這人今天是繞不開了是吧？”

　　“什么叫我這人繞不開了，我就隨口說說而已。”老大左扭右扭的看著禮服的后背，確認背影也要足夠帥氣，“你要不信現在就叫程瑩過來試一下，看我說的對不對。看是不是程瑩穿上好看。”

　　“沒話說了拿我找話題是不是？”鐘毅端起桌上的茶水。

　　“我是說真的，你不知道當看著妹子們穿上婚紗的那一瞬間，你的內心是有多么后悔沒有早點娶到她，為什么過去要和她吵架，惹她不高興。婚紗這東西看著也就是個稍微貴點的衣服，但穿上之后的確很不一樣。”

　　“是啊，一輩子或許只有這么一天，或許只有這么一次……”越說聲音越小，但鐘毅知道被自己咽進肚子的話是什么：或許對他來說連一次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從禮服店出來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一路聊天，不知覺的就來到了大學門口。

　　“進去轉轉吧，回來這么久了還沒怎么來過。”

　　老大開門下車，從私人小灶到學生食堂，再到水房，住宿樓，籃球場，體育場，迂回過去本想捷徑走到百草園，沒想到上學那會的小路已經被完全堵住。

　　只能原路返回，從工學院男生宿舍的背后穿過，經過圖書館，一路走到百草園，進去看看自己曾經呵護過得那些花花草草如今被誰占去了名兒。

　　“你小子從畢業之后就再沒回來過是不是？”

　　“好像是吧。”鐘毅倒在草地上，扯下一根草扔在嘴里吧唧了兩下，“這草好像沒以前好吃了。”

　　“神經病。”老大一臉嫌棄，“我比你好點，出差的時候路過過幾次。”

　　“你這小子越來越沒人情味了啊。”老大也躺在草地上，拔了一根草也扔在嘴里，吧唧兩下，“好像是沒我們種的好吃。”

　　“兩個大傻子。”鐘毅看著嘴咧到耳根的老大笑的捧腹。

　　從草地上坐起來，老大再次正兒八經的說：“不管誰傻，但是在感情上你也不聰明。我是覺得程瑩真是個好姑娘。”

　　兩眼直望藍天，鐘毅字字聽進了心中，但還是不知道要怎么開口。開口接受，好像很無恥；開口拒絕，好像也沒那么容易。

　　“你出差那天給我說的急，我時間安排不開，只好打電話給程瑩讓她過去。”老大回頭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鐘毅，癟嘴繼續，“雖然她說不方便，但是這幾天看來還是過去了。所以好壞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就算有那種心思，但是你也清楚時機不對，不是嗎？”

　　“怕什么，我覺得你比起那個男的有很多優勢。”

　　“我不是怕他。”同一片草地，但早已不是同一片天空，和程瑩一起看過的天空，“我只是怕程瑩……怕她會……”

　　“哎，都怪我，都怪我呀。”心中的秘密再也忍不住，老大拍拍鐘毅，“起來，我有個事情想和你說。”

　　“躺著不能聽你說話嗎？”鐘毅嘴上嫌棄，但卻也坐了起來，不過才起身就看到迎面而來的程瑩，“你要說的不是程瑩今天也會來這件事吧。”

　　老大搖頭，鐘毅則有絲尷尬的對程瑩招招手。但相同的是兩個大男人都看出了程瑩腫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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