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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想念


  一連幾天過去,程瑩深切的感受到蕭然留給自己的空間。林凌不再頻繁的找她,甚至連工作上的接觸都盡量避免;而所有平日都會出席的會議上,也看不到蕭然的身影。甚至連下午在茶水間相遇,蕭然也沒有說一句話,避開自己就上了樓。

  壓抑、卑鄙、無恥、懦弱、猶豫,程瑩只能想到這些詞來評價此時的自己。現在的她又想回到那個小山村,回到那片讓她平靜的下來的星空。可是她做不到,只能來到那個曾經屬于蕭然之前的那個足球場,這個城市里唯一最安靜的地方。

  距離上次一起來到這里,已經大半年過去,雖然這半年時間里自己也會時不時的偷偷過來,但是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是此刻站在這里,看著墻角散落的磚塊碎石,程瑩好像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仔細的回憶自己第一次來這里時可是在蕭然的幫助下才翻過墻,可是后面的幾次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平安的到達體育場內。本以為是自己體力好,看來也是自以為是。

  這些都是蕭然做的嗎?什么時候做的呢?是猜測自己一個人會偷偷再來這里嗎?

  比起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程瑩只覺得羞愧難當。

  翻過墻頭,還是在原來的地方躺下。可或許連上天都看不下去自己想要逃避的心,程瑩只感到肩膀被一個很堅硬的東西咯的生疼。

  挪開一看,竟然是一枚戒指。不是閃光耀眼的鉆戒,更像上個年代父母會戴著的那種銀戒指,沒有任何的圖案或者花紋,只是一個簡單的圓環。

  是哪個踢球的馬大哈丟在這里的嗎?還是像林凌一樣沖動的人故意丟在這里?為什么丟掉?是因為求婚沒有成功嗎?

  程瑩舉著戒指胡思亂想。

  想戀愛,卻又害怕戀愛。害怕會爭吵的戀愛,害怕沒有美好結局的戀愛。可什么才是美好的結局呢?是最終走向婚姻殿堂嗎?程瑩又搖頭否定,因為他的父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蕭然的事情還沒有想通,程瑩竟然又將那個女人拉了進來,那個現在本該陪伴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叫做媽媽的女人。如果在平常家庭,如果當女兒在感情上遇到困惑,那媽媽應該會給出一些意見,對嗎?程瑩覺得一定會是這樣,但是此刻她卻無人傾訴。那個決絕的女人為什么在十幾年前就背叛自己的婚姻,拋下自己的家庭,一個人離開?為什么每到這種需要安慰的時刻,她都只是一個人呢?

  程瑩滿腔的怨氣傾巢而出,再也不想體諒她的不得以、她的為難、她的苦衷。不管怎樣,她就是拋棄了她。

  而她,害怕這種拋棄。因為被拋棄的日子太恐怖。

  就算當時年紀還小,但程瑩也能感受因為那個女人的離開對家庭產生了多么大的影響。以前雖然只是會聽到兩人的爭吵,但是現在卻變得異常的安靜。本就沉默寡言的父親,幾乎不再說話,甚至連笑容都消失不見。所以從那時開始,吃飯、上學、回家、睡覺都成了她一個人的事情,不敢開口讓父親幫忙,甚至連下雨忘記帶傘,別人都是在等傘,而自己要么等雨停,要么狂奔回家。久而久之,與其說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不如說她只是杜絕有被人拋棄的機會。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遇見鐘毅。

  鐘毅的出現可以說打破了這些年來程瑩凡事一個人的習慣。他會用他近乎死纏爛打或者霸道的做派一直關心自己,開導自己,甚至是照顧自己。

  反過來,程瑩也逐漸敞開心扉,接受這種關心,接受這種開導,接受對自己的照顧,甚至接受他進入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相伴一生。

  可是樂極總會生悲。鐘毅明明給了她婚姻的希望,未來的希望,卻又半道退出。那時的程瑩只覺得自己像一個已經被宣布了死刑、又無罪釋放的人,但轉眼又告訴她這個消息是假的。

  欺騙、拋棄,在鐘毅的影響下貌似已經復原的傷口又再一次撕裂。重新站起來,重新變回堅強、比遇見鐘毅之前還要堅強,重新變得獨立,比遇見鐘毅之前還要獨立。程瑩硬生生的把自己過成了一個男人,或者說不需要男人的女人。

  所以這一次的戀愛,和蕭然那樣的人戀愛,害怕已經遠遠掩蓋了自己僅有的喜歡。她不敢再嘗試。

  她害怕。害怕再次被拋棄。

  看著手中的戒指,程瑩只覺得難受。以自己的心態,她還會有機會結婚嗎?她還會遇到能跟她相伴一生的人嗎?

  緩緩的將戒指從空中拿下,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程瑩閉上眼睛默念聽過無數次的婚禮誓詞:

  “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我將珍惜我們的友誼,愛你,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我會信任你,尊敬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我會忠誠的愛著你,無論未來是好是壞,是艱難還是安樂,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無論準備迎接什么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里。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我生命中的愛人吶,我還有機會見到你嗎? 

  感到這幾天程瑩的不安與焦慮,不會再像之前那么自然,不想給她壓力,但是又不能不管不顧,有時候在辦公室看見她,也只能躲開。欲言又止、瞻前顧后,這個星期對蕭然來說也很漫長。本來還想多待一會,可是明天就要出差,所以只能早回。可開車到半路,竟然發現戒指不見了。

  車上沒有。十有八九是掉在了球場。蕭然只能原路返回,一路摸索。

  不過或許是天意,他竟然毫不費力就找到了那枚戒指,而且那枚戒指竟然就戴在程瑩的手上。自己費盡心思想要做到的事,竟然這么毫不費力就實現。蕭然覺得有好氣又好笑。再想起電影院的偶遇。

  蕭然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這難道不是在提醒他一定不能錯過眼前的這個人嗎?

  咳嗽一聲,提醒程瑩身邊有人。不過可能是耳機中的聲音有些大,程瑩根本感覺不到周圍的動靜。

  索性悄悄的挨著她躺下來,靜靜的看著這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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