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冷吧。去泡壺熱茶。暖和暖和。”奶奶。

　　將小茶壺和小竹桌都搬出來，程瑩和蕭然坐在房檐下，看著雨，喝著茶。

　　“這茶具是你買的嗎？”因為茶具很新，蕭然就隨口問道。

　　“不是，是爺爺留下的。爺爺那時在生產隊，每天都要出去修水渠，奶奶就去挑一些山澗水泡著薄荷喝。等到條件好了一些，就開始講究著買了茶具和茶葉。”程瑩想起奶奶講給自己聽的那些故事笑容也逐漸顯露，“其實本來茶杯有6個，不過現在就剩下這幾個了。”。

　　“爺爺去世不久吧？”

　　“具體什么時間不清楚，只知道當時生病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七年，最后還是沒挺過去。”

　　“那也是奶奶一個人在照顧？”蕭然喝了一口茶。

　　程瑩想到第一次來這里看到那些陳舊的家具：“是啊，就是在這里一直照顧爺爺，所以奶奶才一直不愿意搬到城里去。因為這里有太多東西，搬不走。”

　　這樣的時光真的難得，帶著歷史和回憶的老屋、滴水的房檐、叮咚的雨聲、暖人心脾的溫茶、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身邊的人。

　　蕭然安靜的喝茶、程瑩也沒有再出聲。時間一秒秒的過去，雖然知道總會被打破，但是還是期待這樣的時間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但是只要有那兩個拖油瓶子，就沒辦法像現在那樣安靜。

　　林凌和秦依差不多一前一后起來，秦依蹲在院子里洗漱，林凌則蹦跶過來討水喝。可是程瑩就是不愿意他把弄茶杯。

　　“別鬧了好不好。”程瑩緊張的連凳子也踢倒，不過林凌此時已經閃到了院子里。

　　“我求你了，那個很重要的。不要鬧了。”程瑩已經從緊張變得有些氣憤。

　　速度很快，程瑩人才下了臺階沒幾步，蕭然就上前一個反手擒，把杯子從林凌的手中搶了過來。

　　林凌叫得很大聲，生怕這院子里的人不知道他被揍。

　　程瑩正在氣頭上，所以見縫插針過去就狠狠的踩了林凌一腳：“你有病吧！這能開玩笑嘛！”

　　程瑩氣的趕快去收茶具，秦依則蹲在旁邊樂呵呵的笑著，末了還不忘加一句：“活該！”

　　“來吃飯嘍！”奶奶從廚房里出來喊道。

　　“這是用今天挑的水做的。”程瑩指著桌上十分簡單的牛肉湯和糯米飯對蕭然笑，算是對剛才仗義出手的感謝。

　　“挑水？什么水？”林凌好像抓到了自己錯過的信息點，所以打算順著往下問。

　　“是啊，挑水，什么水啊？”　程瑩

　　“對啊，你昨晚不是說幫程瑩干活嗎？怎么和我一個點起來？”秦依也加入戰斗。

　　自己又沒喝酒，為什么會忘記這件事，真是自己挖了個洞還主動跳進去，林凌覺得這次的旅行不是放松，而是自己的受難期。

　　“好吧，我錯了……可是蚊子真的太吵，而且床板太硬，快到早上才睡著。”林凌撿起一大塊肉放到嘴里，“蕭然起來的時候我知道，不過誰知道今天又要走多少路，所以我就又睡了一覺。”

　　“也沒那么要緊，反正今天時間不急，你一會再去提兩桶，把水缸灌滿就行。”程瑩努努嘴指向廚房門口外面的兩個大桶。

　　瞬間明白過來剛才那個茶杯的重要性，林凌知道今天要是不認錯，不有點表示，自己肯定是過不去了，眼巴巴的看著蕭然。不過蕭然沒有一絲幫忙的意思。

　　“姐姐，我錯了。我剛剛就應該被你一腳踩死在那里，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個茶杯有那么重要。不知者無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凌擦干凈嘴，很嚴肅的說著。

　　程瑩依舊不說話。

　　“該！”秦依添油加醋很開心。

　　“吃完飯去洗碗，然后再把院子掃了。”　

　　“好，好，您高興就好。”林凌見好就收，放棄了還要掙扎的想法。

　　吃完飯之后程瑩收拾茶具，蕭然坐在前院和秦依聊天休息。

　　林凌則拿著掃把干活。

　　“這里、這里。”秦依幸災樂禍。

　　“好了，已經夠了，再別逗他了。”程瑩在旁邊阻止。

　　因為態度極好，程瑩就去廚房收拾，進去之前提醒比較閑的兩個人：“十點我們準時出發，換下一個地方。”

　　告別奶奶，沒到十點程瑩領著人就出發了。

　　“現在去哪？”

　　“我也不知道，這里幾乎沒什么地方。”程瑩的頭也很大。這也是她不想帶這幾個人過來的原因，因為會變得很無趣。

　　“隨便轉轉也很好。”蕭然徑自的走到前面領路。

　　“只能隨便轉轉了。”程瑩在心里默念。

　　“去上次玩水的那個地方吧。”秦依突然間變得興奮起來。

　　“剛下過雨，水可能會冷。”

　　“從這里多久能到？”

　　“走快點的一個小時就行，慢點的話得一個半小時。”

　　“太陽已經曬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們走慢一些，過去曬得也就差不多了。”

　　“走吧走吧，要是過去實在冷就不下水，坐在岸邊看看就行。或者我們可以那邊野炊，等曬好了再下去玩。”秦依拉著程瑩往前走。

　　“是這邊，姐姐！”程瑩撥開秦依的手，朝著相反的方向。

　　一路上慢慢悠悠，摘摘野花，斗斗嘴時間也就過得沒那么慢。過去的時間也剛剛好，河水的溫度也剛剛好。

　　“快下來啊！”秦依邊往岸上潑水邊叫著程瑩。

　　程瑩舉雙手表示自己不愿意：“你盡興，你盡興就好。”

　　“好久都沒這樣了，來嘛！”秦依過來岸邊撒嬌。

　　“我那個。”程瑩趴在秦依的耳朵邊說道。

　　“不是還有幾天嗎？”秦依嘀咕，因為兩人的大姨媽總是一起來，可是自己怎么好好的。

　　“冷嗎？要不把我衣服披上吧。”秦依脫掉自己的外套。

　　“沒事，你去玩吧。”程瑩把秦依的衣服收起來放好。

　　敏銳的觀察力，蕭然突然想起住院期間醫生的叮囑。算算日子，好像是提前了幾天。看來身體還是有些弱，將來一定要拉著她一起多鍛煉。

　　蕭然和程瑩并肩坐在一起：“來之前想到這里會這么苦嗎？”　

　　“當時就是奔著吃苦來的。”忘記鐘毅太難也太痛，程瑩沒辦法不借助外力，所以只能離開那個很容易就會觸景生情的地方，用苦來掩蓋痛和難。

　　聊天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突然。蕭然沒再問，程瑩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還是已經結束。不太想再待在這里，因為時間久了總會被問出什么。

　　“我們也下去玩吧？”　程瑩。

　　“你確定？”些許不確定，但看著程瑩的邀請，蕭然隨后也起身加入。

　　“我來保護你！”秦依大笑著張開雙臂保護著程瑩，對著林凌喊。

　　“就憑你們兩個？”不同于往日的痞氣，此時的林凌的笑更多的是爽朗。

　　環境真的會有那么大作用嗎？會改變人的行為嗎？程瑩的回答是肯定的。

　　水中的嬉鬧總是會讓人專心，因為只要不留神可能迎面過來的就是一大波水花，可是到頭來，林凌卻是被水花襲擊最慘的一個，因為蕭然替她擋住了大多數的水花。

　　回到家時四個人已經累癱，匆匆收拾完就睡下，沒有管太多，結果第二天醒來時院子里掛著的衣服讓幾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別想太多，滿心接受就好。她為你做，她很開心。”程瑩剛開始也很不習慣一個年邁的老人的照顧，但是時間久了就能體會到老人的苦衷。他們最害怕的是自己沒用，幫不到兒孫后輩。

　　“我現在好像能理解你為什么在這里待了那么久了。”林凌幽幽地說著，眼中雖然沒有飽含感動的淚水，但是程瑩能感覺到林凌語氣里透出來的不同。不過下一秒，他又變回了最常見的林凌，“因為有人給你洗衣服，還有人給你做飯。”

　　今天的告別是真正的告別，所以多少有些傷感，不過眼淚只需要秦依負責，程瑩只要負責安全的把奶奶交給她的東西帶給她的寶貝孫子就行。而林凌則主動的砍完廚房里的柴火，蕭然則擦灌滿了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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