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翻天
皇帝是發話了，可兩位王妃的恩怨不能算解開，靖王妃單獨找寧王妃，能有好事嗎？
寧長安身子一抖，容涵無奈地看向身邊的皇兄，靖王頭疼：“有什么話出宮再說。”
出宮就要回府里閉門思過，還能說什么？靖王妃就把靖王的話當成耳旁風，拉起這三弟妹的手臂轉身快步走開，寧長安沒防備，抓住她手臂的力道又大，跌跌撞撞的跟著走。
站在原地的兩個男人都頭疼了，疾步追上去把人攔住。靖王妥協道：“你到底要說什么，就當著我和老三的面說�！�
“是啊，嫂子，能先把你的手放開嗎，王妃身子骨弱�！逼鋵嵤遣蝗醯模莺ǖ某吨e，騙道：“要是嫂子你一用力把王妃摔著磕著了，二嫂你閉門思過恐怕就不只三天了�！�
靖王妃煩躁地把她甩開，雙手抱胸，瞧著比她還高的寧王妃真郁悶，江南女子不是都長得小小矮矮的，這個怎么長得比大多數北方女子都要高！
“三弟妹，我聽說你把自己的份例和老三的用度都減了，說來聽聽，你改成什么樣了？”
這哥倆算是明白靖王妃鬧得哪出了，靖王額角青筋跳了跳，容涵湊過去，耳語道：“恭喜你�！本竿醺酉聛砜峙掠幸欢稳兆右u飛狗跳的了。
寧長安微愣，拿不準她這是什么意思，便全部直說一遍。
靖王妃氣悶：“那小妾呢？”
“二嫂，寧王府沒有小妾�！�
“你！”靖王妃被氣著了，忽然眼眸一轉，假笑道：“寧王府現在是沒有，但很快就會有的。三弟妹，你覺得小妾每月兩匹布，兩樣首飾，如何？”
容涵搶先道：“二嫂，你作為靖王府的主母，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或者你可以跟二皇兄商量商量�！倍┠氵@么干，靖王府要鬧翻天了。
“我們先行一步，你們隨意�！崩^阿寧就走，留著他們自己慢慢協商吧。
容涵快步走出十丈之外才放慢腳程，停下來問她：“我走的快了些，有沒有累到你，要不要去就近的涼亭歇歇腳，我們再出宮？”
“不用，先出宮去吧�！彼褪遣欢�，便跟他探討：“你說，好端端的，靖王妃為何要帶人打上門？”
“不是好端端的�！比莺Γ骸笆悄憬o靖王妃下馬威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這皇嫂從來要做皇子妃中的第一人，哪能容忍你去挑釁她。她自然要狠狠的還擊，把你打壓下去�！�
“��？”寧長安眨眨眼，困惑道：“我話都沒和她說過兩句，何時給她下馬威了？”
“就是你削減寧王妃份例的事，在靖王妃眼中，就是你在針對她。”八成是蕭家的手筆，否則不會那么快傳到靖王妃耳中。
容涵解釋道：“我與靖王在朝堂上纏斗多年，在你成為寧王妃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站在靖王妃的對立面。哪怕你不去針對她，她都要來打壓你的氣焰，直到把你壓下去為止。
何況你出自大富之家，從小錦衣玉食，你給自己加份例是正常的，主動減少就太奇怪了。不會有人覺得你是真節儉，要尋一個合理的解釋，自然就是你沖著靖王妃去的，寧王妃率先出手挑釁了�！�
“那靖王妃會怎么對付我，你猜的出來嗎？”寧長安蹙眉。
“兩府護衛大打出手，靖王妃的氣消的差不多，這事不會再和你糾扯下去；而且接下來靖王府要鬧翻天了，她哪有心思來管你�！�
“翻，翻天，怎么會？”
容涵勾唇笑道：“你看二嫂剛問你把份例改成什么樣，她就是要按你定的來改了；她自己的份例改后，肯定會動小妾的。
靖王府后院有四五十個女人，各個穿金戴銀，一個不算受寵的姨娘，一頓就要吃十道菜，每月十幾套新衣。你說靖王妃這一改，會改成什么樣？
她不是還問你了，小妾兩樣首飾如何？證明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做的不會差太多。這么一改，那些嬌生慣養的姨娘們誰能受得了，靖王府可不是有的鬧了�！�
寧長安嘆氣：“出宮去吧。”
靖王顯然清楚他的王妃要做什么了，但真有些被卡住了，他媳婦愿意節儉，他是樂意；可她這么干，他接下來要很長一段沒安穩日子過，那他就不樂意了。
“王妃——”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替那些小妾說話，我跟你沒完。”靖王妃氣過頭就樂了，她以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好的法子，讓那群女人吃香喝辣的這么多年，真是要氣死她了！
看她這次不好好減減那群女人的份例，好好把這口悶氣出一出！
靖王瞧著這王妃眼中的精光和興奮，默默把話咽下去，那就減減份例吧，王妃都減了，一群小妾還要鬧什么！
拿定主意，他就帶著王妃回府去。
靖王妃是實干派，一回府就要召集管事們，靖王攔著她道：“又不差這一個半個時辰的，先把冊子拿來，我陪你一起看，我們先商定好，直接把結果吩咐下去就成，免得你下令的時候還要動不動的調整。”
靖王妃想想也成，當即叫她奶娘去拿份例冊子。
老嬤嬤和這一屋子伺候的奴婢都要哭了，她們以為王妃發泄過一場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王妃還真要減吶！
靖王府可比寧王府要奢靡的多，一個二等的小丫鬟都能戴一枚金戒指，管事媽媽頭上，哪個沒戴著一兩支赤金的簪子。
御膳有六十四道菜肴，靖王每頓都吃三十二道菜肴，靖王妃每頓吃二十四道菜肴，胭脂等物每月五盒，金飾、玉飾、銀飾各有三十樣，新衣每月六十套，布匹四種，每種二十匹，燕窩要吃三斤。
靖王府后院還有兩位側妃，側妃之下的姬妾，有四五十人。
側妃每月的月例銀子五十兩，每頓吃十六道菜肴，金銀衣物等大約為王妃的三分之二；其余等姬妾，每月月例銀子二十兩，每頓十二道菜肴，金銀衣物等大約為側妃的三分之二。
要是真按寧王府的例來，等于是整個靖王府都要過苦日子了。
靖王妃可不管這么多，更沒想過她自己的份例不動，這不成小人行徑了，她可不是那種人！何況那個三弟妹能過，難道她會過不了，難道她會不如寧王妃？這不是開玩笑么！
“我就改成跟那三弟妹的份例一樣，至于你那兩個側妃——”
靖王妃滿眼陰險，笑得特別痛快：“胭脂、口脂這類每種一盒，金飾銀飾各五樣、珠花五匣；新衣五套，繡鞋六雙，布匹就每種各添兩匹。
每月吃食，燕窩、鹿茸各一兩，茶葉兩罐，魚翅半斤，蜂蜜三斤、蜜餞和乾果各三斤；雞、鴨各三十只，肉和魚蝦各三十斤、菜蔬六十籃，蛋類一百個；鮮果十五籃，面粉一百斤，每頓吃六道菜。”
“茶具、筆墨、瓷盤這些兩月添一套，冰炭就十斤。”靖王妃揚揚下巴，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你有意見嗎？”
靖王端起茶杯，一口把茶水飲下，道：“你接著說吧�！�
“至于你那些姬妾，金飾銀飾各三樣、珠花三匣；新衣兩套，繡鞋四雙，兩匹布；燕窩、鹿茸不添，銀耳二兩，蜂蜜一斤，茶葉一罐，蜜餞和乾果各兩斤。
雞、鴨各十只，肉和魚蝦各二十斤、菜蔬三十籃，蛋類六十個；鮮果十籃，面粉六十斤，每頓吃四道菜�！薄�
靖王妃說著還口干了，端起茶杯喝兩口潤潤嗓子，接著道：“胭脂這類，兩個月添一批。茶具三個月添一套，冰炭各五斤，筆墨不添�！边�有要的就自己去買吧，反正這些年一定被她們攢下不少私房錢了。
靖王翻兩頁這份例，這么減下來，這個月的用度都不知要削減多少，弄得他很窮一樣，連女人都養不起，斟酌道：“是不是再加點，你看你每頓吃二十四道菜的，一下子改成八道，你受不了的�！�
“是你擔心你那些小妾受不了吧？”靖王妃冷笑：“一個小妾竟然過的比寧王妃還要好，成何體統？”直接拍板道：“就這么定了！”
靖王長嘆一聲，沒再反駁。
還有兩刻鐘就要用晚膳，靖王妃把所有管事叫來，率先就吩咐廚房的管事，給側妃和姨娘們的碗碟數全部減為她剛定下的數。
管事差點腿軟，偷看王爺一眼，顫巍巍地喊了一聲：“王妃——”可不能這么做啊。
靖王妃拿著鞭子一甩，惡狠狠地問：“怎么，本王妃說的話不管用嗎？還是你的主子不是本王妃，本王妃還命令不了你了？那你也不再來見本王妃了，今晚本王妃就讓人把你帶走，怎么樣？”
管事噗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表忠心。
靖王不耐煩地把人叫起來：“就按王妃說的去辦吧。”
“是，王爺。”這管事只覺得后背一涼，靖王府要出大事了呀。
靖王妃把改動全部說完，一眾管事面上不敢有半點異樣，心中各個都精彩紛呈，紛紛領命退下去，走得遠了，才發現額頭都是汗，有些膽小的，中衣都濕了。
眾人彼此相互看看，總覺得靖王府像是要變天了。
靖王的晚膳在王妃這里用，幾乎是意料之中的，酒才喝兩杯，王妃的院子外已經有好些個姨娘的小丫鬟在稟告，哪位受涼了，哪位身子不舒服……總歸一句話，要請靖王過去。
靖王妃嗤笑：“看清楚你這些小妾的德行了吧，少吃兩道菜都要哭天喊地斤斤計較，能對你有一分真心？”
靖王到沒太在意：“妾室就是個玩意兒，有沒有真心無所謂，能懂事討我歡心就成。反正百年之后，躺在我身邊的只有你�！�
靖王妃一愣，打量他兩眼，有點不敢相信：“你那個外祖家的小妾表妹，要是你將來能成，你真沒想過把我拉下來，扶她上去？”
“沒有。”靖王說的很干脆。
“這可不大像你對你那個小妾表妹�！本竿蹂沧�，平日里多寵，寵的那女的一點規矩都沒有，非得要她用鞭子來訓，雖然她不在意多甩幾鞭子。
靖王真沒想到他這性子大條的王妃還有這么敏感的時候，竟然也會擔心這個，寬慰道：“我們一起玩大的，論情分肯定是我們深；再說我又不是寵妾滅妻的人，除非你一點扶不起來，否則我何必去做那種事？”
靖王妃白嫩的臉頰有點發熱，喝一口酒，沒說話，繼續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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