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風聲起
這女人的苦水一倒起來, 沒幾個時辰不能了事。
邵府十二少奶奶哭天抹淚,對自家那個不省心的郎君恨得咬牙切齒,結果前頭下人一報, 說是十二少爺醉倒在府門外,立馬躥起來, 趕回房照顧去了。
幾位少奶奶瞧著這風風火火的,都笑罵冤家。
四房里頭, 邵媛馨的胞親兄嫂林氏一直沒怎么說話,眼神都凝在了小姑子的肚子上。她過門年逾三載,至今一點動靜沒有, 實在是愧對公婆。
這門婚事原就是林家高攀,林氏遲遲未有孕信,娘家那邊已經都急了。
邵玄淵夫婦同樣也急,但他們老兩口拿那個頑固的兒子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門婚事是他們強逼的, 原以為兒子婚后對媳婦體貼入微就算是認命了,可沒成想新婚不滿兩月, 人就掛官出京了, 留下寥寥幾語讓一房人牽掛著。
邵四夫人因為這事差點沒把自家夫君捶死,既然做不到, 當初何必許下那樣的承諾。柏博費盡心力奪下狀元之位, 最后還不是眼睜睜看人入了宮。
林家這閨女是不錯,但臨時抓過來頂包,四夫人老覺得虧欠了人家。
要不然,京城大戶人家的女眷, 進門三年沒有消息,婆婆早該塞人了。
提及這個,四夫人瞧著閨女的眼神便有些擔憂,這小夫妻新婚,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媛馨此時就懷上了,女婿那頭是怎么料理的,侯府三夫人就甘心讓她寶貝兒子忍著?
女眷們這回來一大要點也是想探探這檔子事,她們怕小姑子年輕不曉事,屆時感情用事,傷了婆媳、夫妻之間的情分。
再說,府上當初也陪嫁了四大八小,十二個陪房丫鬟,家里婆子娘兄弟都攥在府上,不愁她們有異心,怕就怕小姑子不樂意。
“親家母求孫心切,現如今可算如意了。媛馨一進門就這般爭氣,不管腹中是男是女,都能在永安侯府站穩腳跟了。”
大少奶奶入冬之時生了個千金,因著前頭已有一子,所以對這個閨女也很珍視。她倒是覺得先開花后結果也是一樁美事,但趙家三房里的情形,只怕等不得。
這肚子沒顯出來,妯娌幾個也看不出端倪,便只能拿話安撫著小姑子,生怕堵了孕婦的心思。
倒是邵媛馨,大大方方的把話挑開了。
“婆婆前幾日剛請太醫院正診過了,應該是個男丁。”
對蔣氏這股執念,趙秉安是沒辦法了,當初他親姐懷頭胎的時候也是這樣,鎮遠將軍府還沒說話呢,她已經拉著佘老先生風風火火趕去了,好在最后是皆大歡喜,不然真不知如何尷尬收場。
此次也是,剛滿三月,醫正就登門了,趙秉安趕去阻止的時候,那脈都已經搭上了。
原本趙秉安擔心這件事會讓媳婦心中有所芥蒂,但邵媛馨自己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的樣子,讓他默然無語。
那時候蔣氏瞧著兒子沉下來的臉色還是心虛的,畢竟當初給閨女診脈的時候就被念叨過,但要她真猜個六七月,那還不還得憋死啊。
心里有個底,就不用瞎惦記了唄。
以前,蔣氏對邵媛馨算是體貼寬宥,不過該立的規矩還是要立,但現在,不夸張的說,那就是百依百順。
就連三爺,知道兒媳婦懷的是孫子之后,都到宗祠那邊上了好幾柱香,甚至不惜走了三房的公帳擴修回文院,偏心的不加掩飾。
邵府的女眷聽到這喜信也都笑開了花,只要生了兒子,小姑子可就算穩妥了。
“媛馨啊,別怪大嫂多嘴,你們現在還同房嗎?”
初為人婦,邵媛馨不是很招架得住這種話題,羞紅了臉頰,隨后輕輕搖了頭。
但不過片刻又馬上補了一句,“明誠平日多歇在書房,隔個兩三天便回外間榻上歇息一次。”
“他要準備會試,我平常也不怎么去書房打擾。”
“那就好,嫂子們就怕你一時迷了心竅,將人看得太死,反而落了下乘。”
瞧著小姑子面帶霧水的樣子,幾位少奶奶也不再多說什么。有些事不管它有沒有,糊涂著混過去,對自己對別人都好。
換句話說,趙家姑爺若真的偷摸在書房瀉火,那媛馨將真相戳破之后傷的還不是自個兒嗎。
高門都有規矩,那些服了藥的丫鬟,任她們千般手段都上不了臺面。
再者婢生子,那可是要辱沒門庭的。
不過,姑爺看著也不是那樣的人,瞧小姑子這臉色就知道,人家小兩口過得好著呢。
邵媛馨微勾了下唇,雖然成婚不久,但她對明誠的性子也摸著了幾分,這個人啊,最是不解風情,后宅里那些彎彎繞繞在他眼中都是麻煩,若非婆婆不諳心計,恐怕他的目光都不會轉到后宅半分。
所以,從開頭到現在,她從未開口讓身邊人代替服侍,就連婆婆那邊偶爾的暗示她也佯裝聽不懂,反正明誠不松口,她何苦給自己找罪受。
太子現在在朝中一家獨大,乾封帝一反常態,慷慨放權,凌曹顧譚等數家勢力在六部敞開了撒歡,族中子弟盡出,吃相很是不雅。
永安侯府作為東宮明面上的鐵桿心腹,在此時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尤其是三爺趙懷珺,整天被唐老爺子帶在身旁,指點政務,很有將工部相托的架勢。
但這一切不過是虛華的假象而已,三爺甚至包括世子,他們都已經在朝野中走到頂峰了。
世子立身的根基是武勛,所以他與內閣永久無緣,哪怕兵部尚書一職,他都不能想。老侯爺原本對他的冀望也只是讓他以二把手的身份把持兵部,因為閣老們都是掛名尚書,真正的實權一直都攥在各部左右侍郎手里,尤其是左侍郎,掌著軍需調令,哪戶武家不得小心討好著。
而趙懷珺能在工部中有如今這番成就倒是意外之喜,但三爺乃是蒙蔭入朝,三品即是一道跨不過的天塹。
非翰林不入閣,非地方不掛相,這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三爺一條都不符,怎么可能接唐老尚書的班。至多再過三四年,等五爺斗倒了閔宏達,坐穩了浙江總督的位子,三爺或是世子就要擇一隱退,待五爺回朝之時,侯府里“懷”字輩都會退下來頤養天年,至多留下二爺這個不起眼的大理寺卿撐撐場面。
沈家、邵家都是這么過來的,永安侯府若真想出位閣老,就必須有所犧牲。
老侯爺還藏著一則算盤呢,他想著沈首輔的身體還能撐幾年,在那之前先把秉安的跟腳立住了,將來老五一回來,直接叔侄倆都送進內閣里去。
哪怕是個七品待詔,只要秉安能在內閣待下去,便能刷出一份最耀眼的資歷。想想當初的萬有成,也不過就是六品內閣司直郎,結果出京之后直升從四品的布政使司參議,前提還是犯錯被貶出去的。
大朔官場規矩如此,只要跟內閣沾上邊,就相當于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金漆,萬法不破。
這都是后來的事,現在謀劃為之尚早。
眼下月尾將過,魏王與長寧郡王的婚期馬上要到了,內務府最近忙得團團轉,好在長寧郡王府規制撤了大半,湊合一下便行,不用很費心思。
滿京城權貴雖然手上有兩封喜帖,但不用想也知道屆時他們會去哪場喜宴。
襄成侯府也完全沒有嫁女的喜悅,畢竟那位現在時瘋時癲,自家閨女嫁過去,日子該怎么過啊。
穆氏闔族貶為庶民,流放海南,僅有兩個女兒被托在長寧郡王府,掛著侍妾的名照顧表哥殿下,乾封帝對這些視而不見,都默許了。
康王若是還清醒,懲戒絕不會到此了結,但自己的親身骨肉失了靈魄還牢記著父母養育之恩,乾封帝很難不被打動。
襄成侯府在北疆的軍權已被收回,但乾封帝為了彌補,將皇城九門之一的儀風門劃給了水家。雖是東北外城,但好歹也有兩千禁軍,在勛貴里頭算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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