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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帝心難測


  夜色初上, 西華文宮內一場臨時起意的慶功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趙秉安尚未在家里歇上一會兒, 便被東宮司監(jiān)拉到了場面上來應酬。

  杯酬交錯間,趙秉安也不知自己賠了多少笑臉, 喊了多少聲世叔,才讓這群如虎似狼的勛貴放棄挖掘河北的秘聞。

  太子依于首座之上,瞧著這滿堂權貴,驀然覺得索然無味。

  按理說,現(xiàn)如今的東宮,早不是三年前爹不疼娘不靠的小可憐了,嫡皇孫降生之日親得乾封帝“國朝綿祚”的承諾, 儲君之位坐得扎扎實實, 無可撼動。

  可事實上呢,也就嫡子誕生之日起,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父才施舍般的賜予了一點權力。眼前這滿堂軍擘,皆是聽宣不聽調的面子功夫, 唯有明誠一個, 在河北那樣艱難危急的境況下還不忘替他拉攏地方勢力。

  鐵河軍團、屯疆軍團,代表這兩支精銳的柱國公、盧國公,也在他拿到孟薛濤的投誠后第一次表露出一絲善意,可這十幾萬大軍的親善,東宮卻消受不起……

  成群結隊的狐貍一起上,趙秉安就一個人,再怎么厲害也招架不住啊。再說了, 在場也都心里有數(shù),永安侯府這小崽子與河北官場大震動脫不了關系,與他搭好線,固然可以解決軍需糧草的后顧之憂,可也不免與東宮靠的太近了,對軍武世家來說,奪嫡之爭向來就是禁忌,若不是迫不得已身陷其中,基本上是有多遠躲多遠。

  這也是武將的悲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跟著皇子站隊,輸了必死無疑,贏了也不見得有什么好下場。

  當今是怎么對漠北蕭家的,那真是讓人心冰肝涼!沉都皇陵里的儷王與三皇子,可都是活生生的見證,不對,不能說三皇子,該稱為比沖平悼輔國公。

  事君有黨曰比,幼少短折曰沖,靜淡無為曰平,未中早夭曰悼。

  四字封號,字字誅心!這可是當今的親生骨肉,他誕生于皇貴妃膝下,在諸皇子中身份僅次于太子,可到頭來甚至連個光頭皇子的遮面虛名都得不到。

  二十五年前這位國公的滿月宴是多么的轟動,北疆幾大軍團都為這個小人兒的誕生而欣喜不已,他們以為在先帝那里受到的冷遇終有望在當今這里找補,殊不知這盛家皇朝都一個德行,涼薄自私的令人發(fā)指!

  什么東宮仁恕寬厚,賢明博愛的名聲,這在北疆前線老武勛的眼里都是放屁,當年身為皇長子的乾封帝就是用那煌煌虛名哄騙了他們,若不是孟現(xiàn)柯那老賊切斷了北疆糧槽,又以家眷威逼,北疆那些守界人早就反了。

  孟老太爺當年的手段極為陰狠,諸爵府世子承爵,其他諸子遠放,這一手將京中武勛二代幾乎一網(wǎng)打盡,各勛貴府上搶先燃起了戰(zhàn)火。

  老武勛們不低頭,就得眼睜睜看著自家血脈兄弟鬩墻,可低了頭,就得被人打碎脊梁骨。當時的京城,每一寸土地好像都帶著火星,每一個人袖中都揣著利刃,誰也不服誰,誰也不指望誰。

  以現(xiàn)在朝堂上的格局來看,當時應該是孟老太爺贏了,但這只不過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兩敗俱傷。

  孟現(xiàn)柯孟老首輔借著這件事的由頭順勢隱退,京中軍力被打散遠戍。北疆幾大軍團將漠北的地盤分贓,從那以后,京中再無寧遠侯,再無蕭氏……

  也因為此事,漠北一脈幾盡被吃干抹凈,當年孟璋之死,無數(shù)流言中最讓人信服的一條就是漠北沒落的勛貴主導了那件案子,為的,不過是報復。

  “把趙公子摻過來吧。”

  太子需要糧道來震懾北疆的軍團,也需要趙秉安維持住彼此之間這點心照不宣的善意,但更密切的聯(lián)系,他現(xiàn)在還不敢著手布置。

  東宮尚首監(jiān)的到來,算是解了趙秉安的圍,他已經(jīng)被灌下差不多整一瓶佳釀了,宮中宴客的果酒,雖說不上頭,可這后勁也大啊。

  “殿下……”

  “扶趙解元去鐘樓,讓太子妃安排他醒醒酒。”太子還憋了很多話要和趙秉安傾訴,現(xiàn)在就喝倒了,待會怎么盡興啊。

  東宮接過酒盞,重新下場,應付這幫鬼魅,不肖多費心思,只要表露出尤其親厚的意愿,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不嚇跑的。

  待太子送走最后一位惦記著河北糧道的勛貴,瞧著跟前這徒留狼藉的宴席,嘴角的無奈與嘲諷,壓抑不住的噴泄而出。

  “砰”,手上輕輕一松,滿杯的佳釀便離了金樽,潑在了察察部進獻的銀絲地毯上,東宮內侍縮手卑腰,誰都不敢發(fā)出一點動靜。

  就連打小隨侍太子的榮寶,此時心都緊著。

  主子最近愈發(fā)喜怒無常,太子妃都快摸不準殿下的心思了,再這樣下去,東宮恐怕也難以平靜下去了。

  一盞辛辣的姜茶合著醒酒湯呼嚕嚕的灌下去,趙秉安直接就扒著痰壺吐了。

  “小子失儀,殿下見諒。”

  “呵呵,你啊,也就這時候還像個孩子,也對,明誠馬上就要成親了,成了婚自然便是成人了。”

  “嗯嗯嗯,成親,是馬上要成親了,我很快就要娶老婆了……呵呵呵呵”

  “老婆?此為何解?”

  趙秉安搖搖頭,“白首之約,不能告訴其他人,這是,秘密!”

  看來還是醉了,太子打量對面笑得一臉蕩漾的臭小子,心里頭突起一陣不爽,干脆丟開手上的酒壺,直接捏住了趙秉安的腮幫子,狠狠往兩邊一扯。

  還白首之約,知不知道人心易變,后宅里那些女人都是一時一副面具,你小子早早的失了心腸,遲早被人傷了去。

  好生□□了一番趙秉安的臉蛋,直到榮寶來送安神茶,太子才意猶未盡的松開了手。

  趙秉安真的醉了嗎,估計就算有幾分醉意也在“老婆”這個詞脫口而出的時候嚇醒了,此刻,他裝瘋賣傻的抱著痰壺搖晃,后背卻止不住的抽動。

  太子有意使壞,便撤了安神茶,讓膳房又補送了一大碗刺鼻的醒酒湯,親手給趙秉安灌了下去。

  “嘔……嘔……”

  瞧著趙秉安的慘象,榮寶都有點不忍,趕緊洗了帕子給小公子洗漱。

  折騰了整整一刻鐘,趙秉安可算是“醒了”。

  暗地里苦笑,趙秉安覺得自己今夜是逃不過當痰盂的命運了。

  “殿下恕罪。”

  “坐吧,孤原本今夜是想找個人痛飲一場,可惜你小子是個半瓶倒,無福消受這些佳釀。”

  “殿下海量,明誠自愧不如。”

  太子仰頭悶了一盅,趙秉安在一旁默默續(xù)上,最近宮中有大變動,想來太子也是憋得狠了,為人臣子,總不能讓自家主君不痛快,可這封王之事圣意已定,哪還有回旋的余地啊。

  “聽說了沒有,父皇有意給九皇弟定下雙字尊號。”

  遵大朔祖制,一字王向來比雙字王來的尊貴。明顯的一條就是,一字親王世子可多襲一代親王爵,再跌落至郡王爵。

  可九皇子向來圣眷優(yōu)厚,給他封郡王,用雙字封號就有點委屈了,除非,乾封帝有意跳過功績,直接給愛子封下親王爵。九皇子今年不過十三,就算皇家一向晚婚,他也不過熬個四五年就能出宮建府,屆時勢必要再升一階,那便是與魏康同肩的一字親王了。

  再說一旦開了九皇子這個先例,往下同樣得寵的十皇子、十二皇子恐怕會紛紛效仿,太子忍辱負重籌謀來的局面就要隨著這些小皇子的入朝而崩塌了。

  “委屈了殿下,此事是臣下們無力解憂。”以太子往常的人設,這件事不僅不該反對,還應大力促成。

  可眼下根本不是講兄弟情誼的時候,諸多小皇子入朝,不管他們相互之間是否存有齷齪,但對于占據(jù)儲君之位的太子,絕對是同仇敵愾。

  現(xiàn)如今朝上就杵著兩位親王,縱使太子根基漸穩(wěn),可他們就消停了嗎,沒有!魏王尚好一些,最近被鎮(zhèn)國公壓著,好歹沒繼續(xù)出來丟人。康王呢,在刑部結下一個小團伙不夠,最近又在戶部蹦q的歡實,正妃還沒入門呢,就已經(jīng)由穆貴妃的手定下了戶部右侍郎的次女為側妃,日子都選好了,十月末就進門。

  就這兩個,過去這幾年都沒少給東宮惹麻煩,再來四五個,東宮得有多強韌的心志才能招架的住。

  說到底,乾封帝還是防著太子,一方面想維持儲君之位的穩(wěn)定,另一方面卻又接連不斷的抬舉諸皇子,授其權柄,惑其想爭。

  或許,他老人家以為,僅僅磨廢了一個誠王是不夠的,只要他還端坐乾清宮,太子就需要不斷的磨練。

  可趙秉安知道一個詞,叫百忍成鋼,太子不是孝子,他對乾封帝的父子之情早就被前十幾年的猜疑冷落磨干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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