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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　連云起還是活了下來,　只是不再對帥氣的男人有幻想。

　　老師說的對，男人都是大壞蛋。包括那個把她救下來的人的老爸——皮得很的明宮宮主。

　　救她下來的人是明宮太女，也就是毫無疑問的明宮第二十屆宮主明霽。

　　明霽說:“我正想解剖一下女巫。看看女巫修煉了巫法以后身體會不會有變化。”

　　然后連云起就被潑了一身水，澆滅了火,　恭恭敬敬被送到了明霽面前。

　　連云起可憐巴巴的站在明霽面前抹眼淚。明霽看了她半天，伸手拉住她，把她帶上了馬車，找出手絹給她抹眼淚:“我都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你救了人，你不該淪為這樣的下場。放心，我父親也是知道的,　他喜歡開玩笑。”

　　連云起一愣，抬頭認真看著明霽。明霽嘴邊是溫柔的笑意,　她好像在哪兒見過,　應該說不止是笑意，還有明霽的長相與給她的感覺。

　　她想不出來,　腦袋又疼。可是好像再努力想一想就能知道明霽是誰,　在哪里見過。

　　明霽看她發愣,　笑了聲,　眨眨眼道:“所以,　我解剖你之前,　我會給你打麻藥的。”

　　這下,　眼淚收不住了,　連云起更想回農村了。可憐兮兮的連云起一時也忘了去思考明霽到底長得像誰了，只覺得無限委屈。

　　好在，明霽和她爹一樣只是想皮一下而已，并沒有真的想解剖她。反而讓她住在了明宮的地宮里:“你是個女巫，我暫時沒辦法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你就先住在地宮里吧。不過，不要亂跑，地宮里有些奇怪的東西，先輩們總是喜歡養一些奇怪的東西，要是你被什么吃了，我可不管哦。”

　　連云起看著臥室里松軟的床，覺得這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在身上找了半天，找到一個面具:“這個，送給你，有巫術的。把這個帶上，哪怕是實力高超的人也不能看穿你的真面目。”

　　明霽不大想要，經不過連云起的熱情，把面具收下:“我對巫術什么的也很感興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來找你玩。”

　　之后明霽就經常來找連云起了。明霽是真的對巫術感興趣，最開始除了巫術也不問其他的，后來倒是跟連云起說一些趣事。連云起在地宮里生活，除了送吃的人就只見過明霽。送吃的人不會跟連云起說話，甚至有些懼怕她這個女巫。

　　所以，在沒有明霽的日子，連云起是孤獨得快要死去的。她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明霽來，和明霽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不希望明霽離開。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偶爾她也有這種任性請求的時候。

　　明霽總是很為難:“那，那好吧，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哦。我一會還要做功課。”

　　哪怕明霽只是多待了幾分鐘，連云起也歡喜得很。

　　有時候她在想，如果當初她出了學校選擇低調，如今會不會不一樣。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她就像課本里說的被人囚禁了起來，不能出去，不能見到陽光的女巫，這些女巫的下場都很凄慘。

　　明霽說先輩們喜歡在地宮里養寵物，但連云起覺得自己就是明霽養的寵物，逃跑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

　　直到有一天明霽很奇怪的問她:“你都不想出去看看么？”

　　連云起怕是明霽的試探，可是又太想出去了，最終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出去么？”

　　“為什么不能？雖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但喬裝一下是可以的。我有時候特別忙，不想下地宮來找你。你為什么不能來找我？我看你每天都沒有什么事。”明霽這么說:“你每天只會在地宮里發呆，發呆好玩么？”

　　連云起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讀書的時候看了太多小說，導致自己成了一個智障，總是會自己把自己套入小說劇情中。

　　她開始喬裝打扮，跟著明霽一起走過明都的大街小巷。明霽雖然是下一任宮主，事務繁忙，但卻是很愿意跟著連云起一起出去玩兒。比起學習，明霽更喜歡咬著冰棍拖著連云起在街上瞎溜達。

　　連云起也很喜歡跟明霽一起去溜達。她一個人去溜達沒什么意思。好像花再紅，水再清，身邊沒了那個人的陪伴都沒了意義。

　　“你看，這里就是控制明都結界的地方。”兩個人在護城河下看頭頂上的魚兒游來游去:“父親說結界是神明留下來保護明族的。只要結界不倒，明族人民就能一直平安的生存下去，不受外敵侵擾。”

　　“結界單單就是為了不讓其他地方的人進來么？”連云起的目光看著游來游去的自由魚兒:“我聽說闖入的人都很慘。”

　　“怎么會？闖入明都的人只是會抹去記憶，或者被催眠放出去而已。”明霽的聲音帶了厭惡:“只有那些意圖不明的人才會收到懲罰。”

　　“意圖不明的人？是那些悄悄留在明都的人么？我聽說有些外來人還在明都娶妻生子了。”連云起扭頭看明霽:“那些人又怎么了？”

　　明霽冷哼一聲:“那些人啊，都是為了我們明族的血脈傳承而來。這樣他們的后代也能獲得神明之血。”

　　“萬一，有真愛呢？”連云起收回目光再次去追尋那些魚兒。

　　“真愛？呵。祖訓再三叮囑不得藏匿外來人，不得與外來人聯姻。那些愿意跟外來人在一起的都是明族的叛徒，他們會讓神明怪罪明族。他們既然違背了祖訓，那就是明族的罪人，那么喜歡那些外來人，就跟外來人去同甘共苦吧。別想拉著整個明族被神明怪罪。”明霽越說越不高興:“明族是神明眷顧的民族，如果我們不珍惜這份眷顧，那神明遲早會離我們遠去。”

　　“神明真的存在么？”連云起看著明霽:“人活著就要靠自己。靠神明是沒有用的。在我看來，神明根本不存在，世人受苦的時候神明也沒有出現。”

　　“誰說沒有出現啦，這就是神明的證據。”明霽頓了頓，拉著連云起進了護城河下的一個小屋，紅臉道:“我……我給你看。”

　　每個明族之人都有圖騰，圖騰的形狀顏色大小決定了身上神明血脈的多少。而圖騰一般都在身上隱秘的地方，除了至親只有伴侶能看。

　　連云起紅了臉:“我的可不會給你看。”

　　明霽脫衣服的手一頓，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那我的也不要給你看了。”

　　兩人一陣沉默，連云起甚至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的地宮。也忘了是誰先示軟低頭，忘了是如何和好的。

　　反正，在連云起的記憶里，她們兩個沒多久又去了城郊的湖泊。明霽撿了石片打水漂:“這里真美。”

　　“是啊，感覺心靈得到了洗滌。”連云起也撿了石片打水漂，兩個人比賽誰的石片更飛得遠。

　　累了，兩個人一起倒在湖邊，仰望天空。

　　明霽道:“我從族志上看到這個湖和護城河是同一水源。可是這個湖離護城河好遠啊。”

　　“地下水很廣闊的，離得遠也不是什么奇怪事。”連云起坐起來，看著這個特別大的湖泊感嘆:“感覺這里的水比護城河的多。”

　　“唔……原本好像沒這么多水，護城河下面不是有石室結界什么的么？所以那部分的水就被逼到這里來了。如果護城河下面沒有那么多東西，這里的水也不會那么多。”明霽翻了個滾，忽然紅了臉:“對了，我上次忘了跟你說。護城河下面也好，和這個湖的關系也好，你不能告訴別人。尤其是護城河的事，那是只有宮主才能知道的東西，所以你不能告訴別人。”

　　“誒？那你告訴我了怎么辦？”

　　“你又沒什么關系，你是我的……總之別人不知道就好。”

　　“好吧，我知道了。”

　　兩個人一起寫了紙條放進裝滿沙的瓶子里，扔進了湖泊，平靜的湖泊泛起漣漪。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但有時候連云起覺得時間也過得太快了，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一天就過去了。有時候醒來發現已經是幾個月以后了，她問明霽是不是自己成了植物人什么的。

　　明霽總是很怪異的看著她:“你昨天跟我搶面包的事你不記得了么？”

　　想不明白，以為自己是記憶力衰退，連云起也不去想其他的了，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直到，明霽繼位。她那個皮得很的爹死了，化為大雨。這一年明霽十九歲，她在大雨中與連云起接吻。

　　滑到連云起嘴邊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接吻是連云起強迫的，明霽哭得很可憐，她沒忍住抱著明霽親她，想讓明霽開心點。

　　明霽沒料到連云起有這種舉動，掙扎了下，最后任著連云起為所欲為。

　　結束了那個吻，連云起才看到明霽難過的眼神:“我爹沒了。”

　　人家父親剛化為了大雨，雨水不停歇，她在雨幕中就親了人家，著實不大對。

　　連云起磕磕巴巴的說不清話:“對對不起，我我我就是……”

　　明霽沒理她的話，靠在她的肩膀上抽泣:“你以后要對我好，不能離開我。”

　　連云起拍著明霽的背，心里卻沒有憂傷，雖然明霽她爹對她還是挺不錯的，但她似乎對他的離開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這個時候，她居然在想，她是當攻了吧？是吧？原來當攻還是挺容易的。

　　之后的日子也沒平靜幾天，陪明霽處理完她爹離世的一些事后。保護著明都的結界突然崩塌，鬼族入侵，戰火紛飛。

　　剛上任的明宮宮主才十九歲，她帶上自己的長劍要上戰場殺敵。

　　明霽給她盤纏:“你走吧，回到你說的魔法學校也好，還是什么別的地方也好。明都已經不安全了。”

　　連云起不肯離開，明霽帶上了連云起送給她的面具:“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你要相信我的武力值應當是世界第一，誰也沒辦法傷到我。”

　　連云起沒說話，拽住明霽衣服的手沒松過。

　　明霽無奈道:“放手，乖……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看見我的城民，我的百姓遭受戰火的侵擾，也不能讓他們終日惶惶不安。我先是明宮宮主，才是你的愛人。”頓了頓又道，神情嚴肅又決絕:“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職責，那我們只能分開。”

　　明霽騎馬出城門的時候，連云起也離開明都，路過曾經和明霽一起去過的湖泊，湖水少了很多。連云起在干枯的湖邊走著，找到了似曾相識的瓶子。

　　她看了瓶子半天，沒撿起來，只是踢了一腳，把瓶子又踢進了水中。

　　她不知道明霽寫的什么，她寫的是愿明霽安好一世。

　　如今，她清楚自己的愿望已經不可能實現，那是她一手破壞的愿望啊。

　　回了學校，校長給她做了一個新的魔杖，摸著她的頭道:“孩子，你做的很好。結界一崩塌，鬼族就能進入明都了。”

　　校長是人族與明族的混血，罪人。連云起也是明族的罪人，是明族與神族的混血，是被明族驅離的母親在人族的地界生下了她。她的身上沒有留下罪人的標記，原本可以在人族好好生活，或者跟著父親去神族。但母親固執的帶著她在結界附近生活，欺騙自己還是生活在明都。

　　只是偶爾遇到幾個明族人，都會被按在地上讓母親認清現實，明族不可能再接納一個罪人。她被那些明族人羞辱至極，下次還是會笑顏靠近。。

　　身為明族的母親除了收留那個意外闖進來的神族人，沒有一點違背神明的意思。哪怕她被驅離后也日夜禱告。

　　母親死后沒有回歸自然，她的臉上有個罪人刺青，大腿內側的圖騰也被刺青覆蓋。母親以為死是解脫，可以得到神明的原諒，可她死不瞑目，只能緊緊的抓住身邊的連云起，用勁力氣的最后一句話是希望連云起回到明族:“孩子，明都是天堂。”

　　年幼的連云起恨透了明族，在她眼里那是地獄，她仇視著明族的每一個人，包括她的母親。后來，她被人族與明族中間線上的魔法學院收留，成了一名女巫。這個學校里大多數人都是罪人之后，她們無家可歸，她們把學校當做家，把老師當做父母，她們在這里感受到了溫暖。

　　在連云起心中，學校才是天堂。

　　離開學校的時候，鬼族已經吞并了精靈族。校長早就投靠鬼族，甚至出賣著人族的情報。收集這些情報的，自然是滿懷憎恨的女巫。也有一些學姐去了其他族，直接成了貴族太太，沉迷情愛，過上了瑪麗蘇的生活，并不偷情報。

　　校長并不怪那些學姐，連云起卻憎惡得慌。那些背叛者，忘了曾經收到的屈辱！她們不為校長工作就是壞，就是不知感恩。

　　連云起決定為校長好好工作，替校長達成一切目的，也讓明都覆滅。

　　戰火席卷人族，一年后，輪到了明族，護城河結界是她破壞的。破壞時，手抖了又抖。

　　明霽對她很好，老宮主對她很好。那些不知道她是女巫的人們對她很好。她路過村莊會被贈送果子，路過花園會被贈送鮮花。可是她也記得小時候受過的屈辱，也憎恨母親對明族人那副卑賤的模樣。

　　她的目標一開始是明族貴族，什么公爵伯爵身邊的情人就好了。后來，是單身的老宮主。

　　只是沒想到和明霽做了朋友。明霽與她……有了不能擁有的情感。

　　“孩子，你怎么了？快跟我說說明族的情況吧。明姬實在是太厲害了，一個人可以抗衡整個軍隊。我們得從其他地方突圍，進入明族，把明姬的后方端了。”校長看連云起發愣，說道。

　　“我……我在明族也沒有去過很多地方。”連云起道:“他們的軍事布置，我真不知情。”

　　這是實話，明霽一般不會帶著她去很多人的地方玩。而那些地方，她一個人也進不去。

　　心里突然有一絲慶幸，幸好明霽沒有帶她去那些地方。

　　“嗯，沒關系。今天會有一個軍官來，是鬼族的軍官。你到時候跟他很好說說明都的情況。”校長還是很高興:“聽說這位可是把魔王打敗的將領，對戰明姬一定也是小問題。”

　　連云起勾勾嘴角，笑得勉強:“啊，明霽就是一個小姑娘，打倒她很容易的。”

　　很快那位將領便來到了學校，俊郎挺拔的將領有一雙猩紅的眸子，連云起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

　　將領看見連云起眼前一亮，似乎有些害羞內向，慢吞吞的走過來:“你好，連小姐，我是軒轅桀。”

　　連云起對鬼族人也沒有什么好感，聽說他們驍勇善戰，武力很不錯。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個將領長得高大，比明霽高兩個頭。心里評估著兩人對戰的武力值，會是明霽贏么？

　　連云起忽然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明霽不要輸，明霽要平安一世。

　　“連小姐？”面對連云起不客氣的打量軒轅桀沒忍住臉紅:“我聽說連小姐和明姬是好朋友，如果連小姐能寫封信約明姬見面，屆時我們埋伏一定可以拿下明姬。”

　　連云起心里越發不快，可是校長殷切的眼神又看著她。抿了抿唇，手抖了又抖，終于寫下二字:明霽。

　　軒轅桀疑惑的咦了一聲:“不是女字旁的姬么？”

　　連云起一愣，忽然有什么在心中一層一層的打開，明霽明姬明霽！

　　明霽是明姬！

　　她不是女巫，她是神族培養人連云起，是穿越而來的連云起，這是女巫的夢境！

　　連云起睜大了眼，扭頭看身旁的校長，旁邊的軒轅桀，那二人的面目都變得模糊。

　　天旋地轉，連云起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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