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陰寒山并不大, 憑劍修的體力一日時間足以將其走遍, 正如東靈劍閣呈上的情報,此地荒涼,除了附近居民的墳墓沒有任何人跡。
他們也在山林中尋到了白骨宗遺址,也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的關系, 這隱藏在密林中的廟宇沒有半分靈氣, 除了門前掛了幾個骷髏頭, 全然與凡人房屋無異。其間既尋不到邪教門派慣用的陣法,也不見陷阱毒素, 委實不像是修士居住之地。
此地自白骨宗之人一夜失蹤后便無人打理, 只是打開一扇窗, 積了五百年的灰塵便紛紛散落,讓愛好潔凈的釋英不由皺了皺眉。雖是如此, 他仍是細細打量這被蛛網塵封的廟宇, 此地不大,布置也相對簡單,墻壁雖破舊, 卻沒有被外力損壞的痕跡。
最詭異的是, 這里既然是廟堂布局, 應該有在供奉著什么,可他們找遍所有房間都沒有發現神像的蹤跡。
顧余生也不相信這樣普通的寺廟會是邪道門派的宗門所在。他試著在地下和墻壁尋找密道,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只能疑惑道“奇怪,這白骨宗也算是占據了一方靈山的邪道門派, 怎么閣中沒有關于他們的記載”
“不止我們,落霞派也只有一處介紹避暑勝地的卷宗順便提起過這個門派。如今只知,他們晝伏夜出,從不離開陰寒山,因門下弟子都會在腰間佩戴人的頭骨,山下人便將其稱作白骨宗。
當年也曾有劍修前來除魔,結果搜遍陰寒山都沒發現他們蹤跡,可見他們極擅隱匿。”
釋英回答時眼眸中也滿是疑惑,陰寒山如今雖已沒落,過去好歹也是能孕育出陰陽雙生果的靈山,按理說在這里的白骨宗不該默默無聞。然而,事實就是不論正道邪道都對他們毫無印象,若不是萬岳子之事把他們引來,或許大家根本記不起世間還有這個門派。
身為邪道門派居然能瞞過劍修偵查,這就有些駭人了。顧余生聞言神情一肅,“以尸骨煉器,他們會不會是尸神宗的一處分支”
若說白骨宗消失只是轉移人手去進行霜雪天寒實驗,倒也是個可能性極高的猜測。然而,釋英還有一事想不通,只道“行事方式不太像,尸神宗所在之地都會強迫居民做他們的教徒,可這陰寒山附近的鄉縣并沒有被邪教騷擾過,幾個孤魂野鬼在他們眼里都算是難得一見的邪魔了。”
顧余生早已親身驗證凈世宗門徒有多瘋狂,聞言就是一默,只嘆道“普通人居然能在邪道門派附近安穩生活,他們也真是幸運。”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若他們要隱匿蹤跡,又為何允許旁人在山下居住”
釋英回答時神色間的不解仍未退散,邪道門派會與凡人共存,彼此相鄰百年都沒有鬧出什么血案,這樣的事簡直聞所未聞。
江氏一族曾生活過的村落已被焚毀,他們也沒有尋到江雪妃尸身蹤跡,顧余生望了一眼掛在夜空的明月,又瞅了瞅師父被弄臟的衣擺,這便建議道“師父,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下山休息,明日再去問問附近住戶。”
左右山上尋不出線索,釋英也不愿委屈徒弟在這種地方休息,點頭道“離這里最近的便是萬岳子與天方子出生的萬陽縣,萬岳子當年時常接濟故鄉,此地應該有幾名金丹修士。”
修士所能察覺的線索總比普通人多,二人達成一致便決定下山。剛出廟門,顧余生又看了眼夜晚一片漆黑的山林,夜黑風高,孤男寡男,就這樣乖乖下山豈不是浪費良辰
如此一想,顧余生面上神情越發正直,回頭對釋英頗為關懷地伸出手,“師父,夜晚山路難行,我牽著你。”
這話讓已經喚出無念的釋英愣了愣,他困惑地瞥了一眼顧余生腰間掛著的拾花劍,心中不解道只要御劍頃刻間就能下山,為何要用走的
不過,他雖是不懂氣氛的仙草,卻能看明白顧余生的喜樂。上山途中突然抱住他之后,顧余生心情便不怎么好。如今難得高興了些許,釋英并不想令他掃興,將手輕輕放了下去,很是認真地囑咐道“我隨時能生根,你可以把我當作樹藤,抓緊一些。”
顧余生至今也不知自己師父到底有多少異能,好在他自小就是適應力極強的人,如今對付自己不懂事的仙草也有了一些手段。他手上稍稍用力,輕易就將毫無防備的師父拉入懷中,然后泰然自若把手搭在釋英的腰上,神情卻很是乖順道“好,我聽師父的。”
既要抓緊樹藤,自然不能握著葉片,還是抱著莖稈更為合適,師父的話只要稍作翻譯,便是“你可以抱緊我的腰。”
“你最近”
顧余生在生存環境中變異出的翻譯能力甚至超越了植物,釋英幾經思考才勉強理解了他的意思。他雖覺顧余生的言行有些異常,見徒弟因自己眼中有了驚訝神色而露出了一絲得意微笑,還是把疑問咽了回去。
算了,他歷來不會哄徒弟,只能盡力去滿足顧余生要求。現在的顧余生比過去的掌門活得好,這樣就夠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顧余生能一直這樣高興,永遠別變成記憶中那與風雪融為一體的男人。
仙草不懂情,可有時候,顧余生總覺自己在師父眼里是與旁人不同的存在。夢境中的回憶告訴他這應該是自己的幻想。成為掌門的他已是釋英眼中完美的正道修士,而如今,他暴露了凈世圣徒身份,又還未達到昔日修為,形象遠不及那時高大。釋英對完美的顧掌門尚且冷淡,一個沒被當做同類的小徒弟如何能得到這棵木頭的心
理智已將現實擺在眼前,顧余生卻始終不想認輸,他還記得釋英為自己落淚的模樣。草木或許無心,釋英卻未必無情,顧余生還是想賭一賭,可以為他犧牲自己的釋英,多少是有些在意他的。
釋英不掙脫,顧余生便不放手,二人緩緩走在山道,誰也沒有說話。就在顧余生猶豫著是否該打破安靜時,后方忽然隱約有腳步聲傳來。修士對四周環境極為警惕,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立刻脫離曖昧進入屬于劍修的冷靜狀態。
“誰鬼鬼祟祟跟著我們有何目的”
伴隨釋英一聲冷喝,數道流光自袖間揮出,細如春雨的銀針融于夜色直奔聲音來源。銀針是醫修常備暗器,釋英的針便是他用自己植株養出的刺,其上毒素一旦沾染便能令修士筋脈酥軟倒地不起。
然而,來者似有什么護身法寶,一道金光護罩便將這來自仙草的毒刺悉數擋住。這道金光也暴露了他的身形,就在二人身后拐角處,一名與顧余生年齡相仿的少年修士正驚訝地看著他們,待反應過來這是受到攻擊后,當即無奈地解釋“兩位道友,我發誓不是有意打擾你們交流感情,但下山只有這一條路,我就算想繞道,也沒得選。”
此人一襲白衣,襟袖皆以仙鶴朝陽為飾,眼角眉梢皆是大世家子弟獨有的貴氣,即便遇襲也如閑庭賞花,不見絲毫慌亂。不過,更令釋英在意的卻是他束著的長發,乍一看仿佛少年白頭,垂落的發尾卻是漆黑如墨,正如仙鶴翎羽一般黑白交融,很是奇異。
這樣的發色,修真界只一人獨有,天羽世家的繼承人,未來北方五派聯盟之主鶴五奇。
顧余生死后,正是此人扶棺相送將他帶回東靈劍閣,釋英怎會不認識他,當即就皺眉道“鶴五奇,你為何來陰寒山”
“我們見過”
鶴五奇與顧余生同年,雖是天羽世家直系公子之一,到底比不上其長輩的聲名,此時在南方竟被一眼認出,頓時令他更為驚訝。他已認出二人身上是劍修服飾,只是世人皆知劍修不通情愛,想起方才這兩人抱在一起的模樣,他又不敢肯定這是不是東靈劍閣的人。
凈世宗大本營就在北方,如今冰蠶子剛死,鶴五奇就無緣無故出現在南方的陰寒山,釋英一見他神色猶豫,疑心頓起,當即就道“余生,將他拿下。”
天羽世家的公子自然有其防身法寶,可惜什么法寶也擋不住劍神訣,鶴五奇還沒反應過來,從不懷疑師父命令的顧余生已拔出拾花劍,一道劍氣將那金光護罩擊破,眨眼間便拿劍將此人制住。
這樣一往無前的劍氣是東靈劍閣獨有,鶴五奇完全不明白兩個劍修好端端地抓自己作甚,一時也忘了世家風范,只委屈道“你們斷袖我又沒攔著,路過看一眼都不行嗎南方還有沒有王法了”
鶴五奇這驚訝神情不似作偽,釋英本還在疑惑,聽了這話卻是長袖一擺,一道煙霧便送了過去。釋英形成的煙霧,若他喜歡便是世間最好的清心補品,若他心情不好,那就是隨時可能含有任何毒素的瘴氣。
就鶴五奇這聞了后瞬間失聲的反應,明顯是被下了毒。顧余生是頭一次見到師父動怒,暗道莫非此人和當年之事有關,當即緊張道“師父,他做過什么”
然而,就在顧余生保持戒備,隨時可將此人斬于劍下的時候,釋英只皺眉不滿道“他污蔑你是斷袖。”
顧余生看個春宮都能臉紅,不論過去現在,都是世間最為純潔正直的修士。此人居然敢誹謗他的黃花大徒弟,該打。
誠然,鶴五奇說的絕對是大實話。顧余生聞言也是一默,最后,為了自己在師父眼中的形象,顧劍神仍是厚顏無恥地輕笑“多謝師父維護。”
鶴五奇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他下個山會遇上兩個斷袖劍修為什么這劍修要沖上來把他給綁了這就算了,重點是,這兩人都抱在一起了,為什么還不承認自己是斷袖果然劍修的腦子都是有問題的嗎
他錯了,誠如師父所說,南方荒蠻未開,修士根本不知何為法紀,連斷袖都比北方兇殘百倍
作者有話要說 鶴五奇我看風景截個圖為什么就被殺了,你們pvp有毒啊
釋英因為你竟敢誹謗我徒弟有情緣。
鶴五奇我錯了,他一輩子都不會有情緣
顧余生這種時候微笑就夠了jpg
釋英這個人詛咒我徒弟,全幫加他仇殺。
鶴五奇放開我,我要回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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